《无声潮》锦葱花饼

9、无声潮

　　物理竞赛的日子终于敲定，比预期提前了一周。消息传到竞赛班时，实验楼三楼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又被此起彼伏的翻书声、讨论声填满——所有人都攥着最后一点时间，做着冲刺准备。

　　叶渝把刚整理好的错题本摊在桌上，指尖划过一道电磁感应题的解题步骤，眉头微微皱起。这道题她上周问过林淮，可现在再看，还是有些细节记不真切。正低头琢磨时，一本写满批注的题集轻轻推到她面前，林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道题的关键是判断感应电流的方向，你上次在这里卡了壳，我把易错点都标出来了。”

　　叶渝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底。林淮的桌角堆着厚厚的资料，却特意留出一角，放着每天准时出现的橘子味汽水，瓶身的水珠顺着桌沿轻轻滑落，像极了她此刻心头雀跃的节奏。“谢谢你，”她拿起题集，指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目光，耳尖不约而同地泛起微红。

　　洛茵柚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安静：“林淮，我这道力学综合题总也算不对，你帮我看看呗？”她把自己的练习册放在林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刻意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林淮没像之前那样快速敷衍，而是拿起笔，指着题目的受力分析图，语速平稳地讲解：“这里要先忽略摩擦力的影响，你把重力分解错了方向，所以后续计算全偏了。”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题目上，没有丝毫多余的停留，讲完后便把练习册推回去，“你按照这个思路再算一遍，有问题再问。”

　　洛茵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再纠缠，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叶渝看着林淮认真的侧脸，心里的不安彻底消散——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划清了和洛茵柚的界限，这份坦荡，比任何解释都让她安心。

　　竞赛前一天，老师组织了最后一次模拟测试，座位按照正式竞赛的规则随机分配。叶渝坐在靠窗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林淮的背影，他就坐在斜前方，穿着简单的白T恤，脊背挺得笔直。拿到试卷时，她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指尖微微发颤，直到看到林淮回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落地。

　　考试铃响，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叶渝深吸一口气，开始逐题作答。前面的基础题很顺利，可写到最后一道压轴题时，她还是卡壳了——这是一道结合了磁场和力学的综合题，轨迹分析极其复杂。她反复在草稿纸上画着示意图，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她瞥见林淮轻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草稿纸，又指了指试卷上的压轴题，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在说“先找圆心”。叶渝瞬间恍然大悟，赶紧在草稿纸上确定粒子运动的圆心位置，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导，原本混乱的步骤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交卷时，叶渝故意放慢脚步，等林淮走到身边，小声说：“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肯定解不出来。”林淮笑了笑，递给她一张纸巾：“你只是太紧张了，其实你早就掌握了方法。”他的语气带着笃定，让叶渝心里暖暖的。

　　傍晚，竞赛班的同学一起去食堂吃饭，算是考前的放松。洛茵柚突然提议：“明天就要竞赛了，我们一起拍张合照吧，留个纪念。”大家纷纷附和，围在一起站成一圈。洛茵柚特意站到林淮身边，还悄悄往他那边靠了靠，想要营造出亲密的氛围。

　　林淮察觉到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站到叶渝身边，手臂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像是在传递一种无声的安抚。叶渝抬头看他，他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默契都藏在这一眼里。

　　拍照时，洛茵柚故意伸手搭在林淮的肩膀上，林淮下意识地侧身，让她的手落了空。快门按下的瞬间，叶渝看着镜头，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而她身边的林淮，目光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眼底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晚上回到宿舍，叶渝把林淮给她的题集摊在床上，一页页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有的是解题技巧，有的是易错点提醒，甚至还有几处画着小小的橘子图案，和之前草稿纸上的一模一样。她指尖摩挲着那些图案，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勇气——等竞赛结束，她想试着问问林淮，他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第二天一早，竞赛班的同学一起乘车前往考点。叶渝坐在靠窗的位置，林淮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一本知识点手册，却没怎么看，只是时不时转头，提醒她：“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等考完，我带你去吃学校门口那家新开的甜品店。”

　　叶渝点点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却异常平静。有林淮在身边，那些对竞赛的焦虑、对未知的不安，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她转头看他，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她突然觉得，不管竞赛结果如何，能和他这样并肩前行，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

　　考点门口，考生们络绎不绝。洛茵柚走到林淮身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林淮，祝你考试顺利，争取拿第一名。”林淮接过水，说了句“谢谢”，就转头对叶渝说：“我们进去吧，别迟到了。”

　　两人并肩走进考场，在门口分开时，林淮突然回头，对叶渝说：“加油，我在考场外等你。”叶渝点点头，心里泛起一阵甜，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考场。

　　竞赛铃响，叶渝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她知道，这场考试不仅是对知识的检验，更是她和林淮之间这段感情的一场小小见证。她要好好发挥，不仅为了自己的梦想，也为了能和他一起，走向更远的地方。

　　而考场外，林淮站在树荫下，手里紧紧攥着一瓶橘子味汽水，目光始终落在叶渝考场的方向。他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叶渝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也希望这场竞赛结束后，他能鼓起勇气，告诉她藏在心底很久的秘密——他对她的好，从来都不是同桌的礼貌，而是藏了很久很久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