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悬赏手握副本在封神》清风饮鸢

27、一颗糖

　　传送的光芒散去，不再是喧嚣的游戏大厅，而是一个类似休息区的、安静无人的角落。柔和的人造光线从头顶洒下，勾勒出金属质感的墙壁和简洁的长椅。

　　常亭几乎是脱力地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背靠着墙壁，将脸深深埋进了膝盖里。肩膀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着。父亲的背叛，那将母亲生命置于赌桌上的冰冷事实，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比任何副本里的怪物造成的伤害都要深重。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背负一切，但至亲的残忍，轻易击穿了他所有的防线。

　　闻天宇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这副从未有过的、脆弱得如同破碎琉璃的样子，心里堵得难受。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在那种程度的伤害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最终只是默默地坐在常亭身边，肩膀轻轻挨着他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支持——我在这儿。

　　角落里一片死寂，只有常亭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过了不知多久，常亭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话题却跳脱得让闻天宇一愣：

　　“这游戏……有超市吗？”

　　“啊？”闻天宇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回答‘这鬼地方怎么可能有……’。

　　然而，一个与他们之前听过的、冰冷机械音截然不同的声音，脆生生地插了进来：

　　“有呀~当然有啦！玩家想要什么都可以在积分商城找到哦！喵~”

　　这声音奶声奶气，还带着俏皮的尾音。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通体雪白、眼睛如同最纯净蓝宝石的小猫，正悬浮在他们面前的半空中。它只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尾巴尖轻轻摇晃，歪着脑袋，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最离谱的是，它头顶上还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显示着【系统服务精灵·零】的小光牌。

　　闻天宇眼睛瞬间瞪圆了，指着那只小白猫，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是什么东西？！还有，你竟然偷听我俩说话？！”

　　小白猫（系统零）用爪子捂着脸（如果那算脸的话），发出“呜喵”一声，像是在害羞，但那双蓝眼睛却透着狡黠：“才没有故意偷听呢喵！是检测到玩家情绪波动值超标，并且有明确的消费意向询问，零才主动提供服务的喵！这是贴心，不是偷听！”

　　它说着，还用小爪子在空中一划，一个充满童趣风格的光屏界面展开，上面罗列着各种分类：武器装备、药剂补给、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奇物珍藏”和“美食乐园”。

　　常亭也愣住了，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呆呆地看着这只画风突变的系统猫。眼前的景象太过荒诞，甚至暂时冲淡了他心中的剧痛。

　　闻天宇嘴角抽搐，看着那只还在卖萌的系统猫，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们系统还带皮肤切换功能的？”

　　“哼哼~”小白猫零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根据不同玩家群体和场景需求，提供最适宜的服务界面，是零的职责所在喵！检测到当前环境需要情绪安抚与……嗯，可爱值加成，所以零就变成这样啦！喜欢吗？喵~”

　　闻天宇：“……” 他竟无言以对。

　　常亭看着那悬浮的、标注着“美食乐园”的图标，沉默了几秒，声音沙哑地开口：“有……糖吗？”

　　“有的喵！各种各样！”小白猫零立刻来了精神，小爪子飞快地在光屏上操作着，“水果硬糖、牛奶软糖、巧克力、棒棒糖……推荐这款‘心情 sunshine 水果糖’，据说能有效提升多巴胺分泌哦喵！只要5积分！”

　　“……就要这个。”常亭低声说。

　　交易瞬间完成，一小包包装精美的水果糖出现在常亭手中。

　　他默默地拆开包装，拿出一颗橙黄色的糖，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一股人工香精特有的、不真实的愉悦感。并不能真的治愈什么，但至少，那强烈的甜味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的苦涩和血腥气。

　　他看着手里剩下的糖，犹豫了一下，递了一颗给旁边的闻天宇。

　　闻天宇看着那颗糖，又看看常亭依旧泛红却努力平静的眼睛，心里一软，接了过来，剥开糖纸扔进嘴里，含糊地说：“……还行。”

　　小白猫零在空中快乐地转了个圈：“看来顾客很满意呢喵！下次有需要还可以呼叫零哦！随时为您服务~喵喵~” 说完，它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消失不见。

　　角落里又恢复了安静，但那股沉重的悲伤似乎被这只插科打诨的系统猫和一颗糖冲淡了些许。

　　闻天宇嚼着糖，看着重新低下头、但肩膀不再颤抖的常亭，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

　　“喂，别难过了。为那种人不值当。”
　　“以后，你妈就是我妈。”
　　“我跟你，一起养。”

　　常亭没有抬头，只是握着糖纸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一颗糖，一只不靠谱的猫，和一个更不靠谱却无比坚定的承诺。在这绝望的游戏世界里，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