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她主修无情道》念安平

41、第 41 章

　　洞窟内的景象远比通道中更为骇人。
　　目光所及，并非坚实的岩壁，而是翻涌不休、浓稠如墨的阴煞雾气。无数扭曲、痛苦的魂影在雾中沉浮、嘶嚎，散发出令人心智摇荡的怨毒与绝望。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仿佛能冻结血液，凝固神魂。这便是那阴煞之气的源头，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然而，在这片绝望的黑暗中心，却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纯粹而温暖金红色光芒的宝珠！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异常坚定，如同风暴眼中唯一平静的点，将周遭的阴煞雾气排斥在外，形成一个约莫丈许的清明区域。宝珠表面，隐隐有如同日晖般的流彩转动，散发出精纯无比的阳和之气，与林清雪带回的草药、洞口禁制中的阳息同源，却强大了何止百倍！
　　“阳殛珠！”苏璎珞失声低呼，美眸中充满了震撼，“古籍有载，唯至极阳绝之地，受阴煞万载磨砺，方有极微可能诞此奇物！此珠蕴含至阳本源，正是克制阴邪的无上瑰宝！”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若能得此珠，不仅莫小乙设想中的“转化”邪果有了最关键的主材料，甚至对沈辞体内残留的阴寒规则反噬，也可能有奇效！
　　但想要取得此珠，谈何容易？那翻涌的阴煞魂雾，如同有生命的护城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吞噬，神魂俱灭。
　　就在这时，云秋月带着柳如烟等人也闯了进来。骤然见到洞窟内这阴阳对立、诡谲壮观的景象，以及悬浮中央的阳殛珠，几人皆是目瞪口呆，呼吸都为之一窒。
　　云秋月眼中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阳殛珠！这可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若能得之，不仅对修为大有裨益，更能极大提升他在宗门内的地位和声望！他几乎立刻将追踪幽冥道的任务抛在了脑后。
　　柳如烟更是激动得脸颊绯红，扯着云秋月的衣袖：“秋月师兄！是阳殛珠！快取宝！”
　　云秋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贪念，脸上重新挂起从容的笑意，看向沈辞等人，尤其是目光落在沈辞那依旧平静的侧脸上时，语气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温和与优越：“沈师妹，看来我等运气不错。此等奇物，见者有份。不过此地凶险，不若由我天枢峰先行试探，若能取宝，再与诸位商议分配，如何？”
　　他这话看似商量，实则隐含机锋。既点明了自己“主导”的地位，又将风险揽了过去，若真能成功取宝，分配权自然在他手中。他自信以自己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加上天枢峰的秘传功法，应对这阴煞魂雾，总比沈辞这个伤势未愈、还修习偏门无情道的人更有把握。
　　秦烈闻言，怒极反笑：“云秋月，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苏璎珞和林清雪也蹙起眉头。
　　沈辞却仿佛没有听到云秋月的话。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寂灭瞳术的观测中。在她“眼中”，那阳殛珠并非孤立存在，它与整个洞窟的阴煞魂雾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而危险的平衡。那金红色的阳和之力并非简单地排斥阴煞，而是在以一种玄奥的韵律，不断“消磨”和“转化”着靠近的魂雾，如同磨盘碾磨谷物。而魂雾的冲击，也在反向锤炼着阳殛珠的精纯。
　　这是一个动态的平衡。任何外力的强行介入，都可能打破这种平衡，引发灾难性的后果——要么阴煞彻底爆发，吞噬一切；要么阳殛珠力量失控，造成恐怖的阳炎爆炸。
　　她看到云秋月体内灵力开始运转，流云剑意隐而不发，显然是准备强行突破魂雾，夺取宝珠。
　　愚蠢。
　　沈辞心中冷然。他根本未看清此地的本质。
　　就在云秋月即将动手的刹那，沈辞动了。她没有冲向阳殛珠，反而向前踏出几步，更靠近那翻涌的魂雾边缘。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缓缓抬起了双手，并非结印，也未施展任何法术，只是掌心虚对那磅礴的阴煞魂雾与中央的阳殛珠。
　　《冰心诀》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心镜澄澈如万载玄冰，不再仅仅是映照，而是尝试去“理解”和“共鸣”这片空间中那奇异的阴阳流转韵律。她将自己那缕被“粘合”的、同样蕴含规则之力的气息，极其小心地、如同蛛丝般探出，并非对抗，而是试图融入那阴阳磨盘运转的轨迹之中。
　　她在冒险，进行一次比莫小乙的治疗更加疯狂、更加精细的尝试——不是强行夺取，而是引导！引导阳殛珠的力量，暂时性地、局部地压制阴煞，开辟一条通路！
　　这需要对她自身力量妙到毫巅的控制，更需要对她初步领悟的规则之力的绝对信任。
　　云秋月看到沈辞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诮。在他看来，沈辞这无异于痴人说梦，面对如此磅礴的阴煞之力，不靠强横修为破开，反而做出这般莫名其妙的姿态，简直是自取其辱。他体内灵力加速运转，准备在沈辞失败、甚至被反噬的瞬间，立刻出手，一举夺珠！
　　然而，下一刻，让他以及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沈辞那缕细微的、带着冰冷规则意味的气息融入，那翻涌咆哮的阴煞魂雾，竟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安抚了一般，躁动明显减弱了几分！而那中央的阳殛珠，其散发的金红色光芒微微一亮，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一股更加精纯温暖的阳和之力，如同受到指引般，缓缓向着沈辞所在的方向流淌而来，在她身前，将那浓稠的魂雾一点点“融化”、“推开”，形成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由金红光芒构成的狭窄通道！
　　通道的尽头，直指阳殛珠！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种近乎自然的、规则层面的微妙调整。
　　云秋月脸上的讥诮彻底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无法理解，沈辞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完全超出了他对修行的认知！那种举重若轻、仿佛与天地规则共舞的姿态，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与沈辞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柳如烟更是张大了嘴巴，眼中充满了嫉妒与茫然。
　　秦烈、苏璎珞等人也是又惊又喜，他们虽不完全明白其中奥妙，但能感觉到沈辞所用的是一种他们难以企及的、更高层次的力量。
　　沈辞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维持这种引导对她心神的消耗巨大，伤势也隐隐有复发的趋势。但她眼神依旧平静，没有丝毫动摇。她一步踏出，迈入了那条由阳殛珠力量开辟的通道之中。
　　金红的光芒包裹着她玄色的身影，将她与周围恐怖的阴煞魂雾隔绝开来。她走得很慢，很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规则的节点之上。
　　在云秋月复杂难言、甚至带着一丝屈辱的目光注视下，沈辞就这样，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模仿的方式，从容地走到了阳殛珠前。
　　她伸出手，并非抓取，而是虚托。那阳殛珠仿佛有灵性般，周身流转的金红光芒微微收敛，温顺地落入了她的掌心。一股精纯无比、温暖平和的阳和之力瞬间涌入她的体内，与她体内那缕规则之力水乳交融，原本隐隐作痛的规则反噬，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去，连带着受损的经脉都传来阵阵麻痒的修复感。
　　洞窟内，那翻涌的阴煞魂雾在失去阳殛珠的制衡后，开始剧烈动荡起来，发出更加凄厉的咆哮，但似乎又被某种残留的规则约束着，未能立刻爆发。
　　沈辞握着温热的阳殛珠，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目瞪口呆的云秋月等人，最后落在自己同伴身上。
　　“走。”
　　她没有再看云秋月一眼，仿佛他之前的挑衅、算计、以及此刻的震惊与难堪，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云秋月站在原地，看着沈辞手持阳殛珠，在同伴的簇拥下，沿着来路从容离去的身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声地狠狠扇了一记耳光。他之前所有的自信、优越，在沈辞那完全超越他理解范畴的手段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悄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