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天边月，没人知》湛钰

10、第 10 章

　　晚上九点，李言捏着钥匙，因为手汗，打滑了几次才打开门。

　　屋里漆黑一片，连里面的气味都停留在吵架那天，李言关上门，也不开灯，直接走到卧室，趴在那张沈心玉幻想他们躺在一起的床上，忽然碰到一个热乎乎的身体。

　　他吓得立马起来拉开一角窗帘，借外面的光他才看见沈心玉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把被子稍微拉下来一些，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发现这里倒还真有些像他们两人的家。

　　沈心玉忽然翻了个身，后背露了出来，李言把被子给他盖好，又掖了掖被子。

　　这时，沈心玉忽然一下睁开了眼睛，跟他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还以为是在做梦。李言心虚地想逃，但或许也没那么想逃。

　　沈心玉抓住了他的手，刚从被子里拿出来，软软的，热热的。

　　李言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沈心玉已经替他说了：“我好想你。”

　　这一刻，李言的心跳出了世界之外。

　　他立刻回头抱住了他，紧紧的，密不可分的，像要跟他锁在一起一样。

　　这一晚，李言梦里的每个角落都是明亮的暖色调。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沈心玉正紧紧靠在李言怀里，睁开眼睛：“原来不是梦……”

　　他的嗓子还带着睡意，李言的心都快化了：“怎么，开心还是失望？”

　　沈心玉笑得特别甜：“很开心。”

　　他像个小蛋糕，李言光是看着他笑，嘴里就已经尝到了甜味。

　　“那……你呢？”沈心玉又问，嘴唇微微抿起来，期待又有点害怕。

　　李言压根忘了思考就朝他亲了过去。

　　冬日的早晨，以一个热乎乎又甜腻腻的吻拉开了序幕。

　　他们这算是和好了？李言不可思议地想。

　　正在这时，有人急匆匆地敲门，沈心玉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心玉，开门。”

　　好像是他爸的声音，沈心玉全身的血液一瞬间都凉了，李言也听出来了，用眼睛问他怎么办。

　　房间就这么大，他根本没地方躲。

　　沈心玉轻轻摇头，他不打算开门，反正他也进不来。

　　但接着电话又打进来，沈心玉装作在同学家，摁掉电话，用短信回他爸。

　　总算消停了，李言忽然想起什么，在外套的包里找来找去，拿出一个绒毛凌乱，可怜兮兮的兔子：“心……心玉，这个给你。”

　　沈心玉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脸都微微发烫了，才低头看手里的兔子。

　　越看越眼熟，他想起来了，惊讶地说：“这么巧？”

　　“巧什么？”李言装作不知道，心里暗暗乐着。

　　“没什么。”沈心玉笑得脸微微发红，好像他永远都会对李言这么笑着。

　　-

　　最后一学期开学这天，沈心玉一直戴着口罩，说是感冒了怕传染给大家。

　　中午，李言强行把他拉到没有人的实验室，问他：“你怎么了？”

　　“没有。”沈心玉不敢看他，急着要走。

　　李言把他拉回来，一把扯下他的口罩，惊讶地看见沈心玉的左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谁打的？”李言恨恨地问他。

　　沈心玉摇头，眼泪却漱漱滚下。

　　他不说李言也猜到了，除了沈轩，还有谁敢打他。

　　一股怒火从心底涌起：“我真想……”他粗暴地把他按进怀里，一只手却怎么也不敢触碰地抚上他左侧的脸颊，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语气心疼得快要崩溃了：“很疼吧，他为什么打你？”

　　沈轩打他的那巴掌是动了真格的，沈心玉却不敢说实话：“……考试考差了。”

　　他没说实话，李言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说，他就非让他说为止：“给你机会，重新想好再说。”

　　“就是考差……唔……”后面的话被李言的嘴生生吞了下去。

　　把他灼热的呼吸全都吸进身体里，李言又问：“说实话。”

　　沈心玉仍然摇头。李言再次扼住他的下巴，吻上他狡辩的唇舌。几个回合下来，沈心玉被亲得站不住，双手攀着他的脖颈，靠在他胸前，这是他唯一的着力点。

　　“还不说吗？”李言从他的嘴角舔到他发红的脸颊，从发咸发苦的眼泪，到甜腻软糯的唇瓣，他在他身上尝了个遍。

　　为什么被打，最终沈心玉一个字也没说。

　　李言忽然说：“举报沈轩泄题的材料，我已经匿名寄给了教育局。”

　　沈心玉怔怔地望着他，李言却怎么都读不懂他眼睛里的东西。

　　是被背叛的憎恶？难以置信的厌弃？还是失望透顶的麻木？

　　不知为何，李言已有预感，他和沈心玉即将走到彼此人生的分岔路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