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夜探林府（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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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门口。
林知夭又来到了那两只石狮子旁，与庄九面面相觑。
两人看向台阶上方，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不由有些为难。
就在刚刚，他们是亲眼看见王二麻从这里大摇大摆进了林府。
可再往后要怎么办？
是跟还是不跟？
跟吧？
这里可是林府侧门，门里便是后院，一宅子女眷，势必把守森严。
不跟吧？
那王二麻行迹鬼祟，大晚上还能溜进后宅里去，着实可疑。
“喂，那不是你家吗？你进去看看？”
庄九在林知夭身旁小声地问。
林知夭不由翻了个白眼。
“我要是进得去，还会被人骂……是外室女？”
“呃……”
庄九被她噎住，有些尴尬地挠着头。
“抱……抱歉啊，我就是有点着急。”
林知夭才发现，这个总是一脸臭屁模样的少年，竟也会说抱歉。
她有些诧异地看向庄九的表情，意外看到，对方此刻竟有些羞愧。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然，你在这里等着，我从上面溜进去？”
庄九指了指墙上。
林知夭无语地看向对方。
很明显，这孩子以前应该没少做这种事，颇有些轻车熟路张口就来的意思。
然而林知夭却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抓了会怎么样？”
不是她危言耸听。
若是没记错的话，林府后宅的侍卫可都是林夫人从娘家带来的，武功高强。
其中的头目张大强，更是先魏国公从江湖上网罗的高手。
林知夭还记得，在书里，太子党因为斗不过男主李雍，狗急跳墙，想要抓李雍的夫人，林知蕴来要挟。
而林知蕴，就是利用张大强这些人，反将太子派去的歹人抓了起来。
事后她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太子的身边人赵通与歹人联络的印信。
林知夭不确定以庄九的实力，能否从张大强手里逃脱，不过眼下，他们只有两个人，最好不要尝试。
“身为锦衣卫，却夜闯朝廷命官后宅，又拿不出理由……”
“到时候林大人若告到顺天府，秦大人能否保得住你？”
庄九一听林知夭这番话，瞬间炸了毛。
“我怎么可能被抓？”
“小爷可是堂堂九卫，轻功独步天下！”
“我敢说，只要小爷想走，这世上就没人能留得住我！”
少年人，最是受不得激。
林知夭若是不说还好，这一说，却更引发了庄九的胜负欲。
附近都是官员的宅邸，本来人就不多。
而现下已是掌灯时分，这边的巷子里便更没什么人了。
如此，庄九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突兀。
“不是不相信你……”
林知夭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和庄九这位爷解释。
“我听我娘说过，这里面有林夫人从张家带来的侍卫，有个叫张大强的江湖人，武功极为了得！”
这倒不是阿萨真的说过，不过林知夭此时以此为托辞，可信度也是够了。
“嗤……你娘一个妇人，又哪里认得高手？我们老……嘘！噤声！”
庄九原本想说，自家老大那才叫高手。
然而他却蓦地听见，从林府门内不远处，传来了响动。
来人脚步轻快，果然是个高手！
林家后宅里，怎会有这么强的守卫？
且不知，暗处还有多少？
庄九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若是只有他自己，庄九可能早就找个角落潜进去了。
打不过？大不了还能跑嘛！
但如今身边有个林知夭，还是他老大的心上人，这便得从长计议了。
虽然这还是在林府外，可若是对方派出几个这样的高手，将他们两人围起来……
庄九也没把握，可以护着林知夭全身而退。
便在这时，那人已经从里面走到了门口，侧门内，响起了窸窸窣窣挪动门栓的声音。
庄九脚步一顿，便想上前把人拖住，好给林知夭逃走的时间。
然而他却觉衣袖一紧，竟是被林知夭抓住了。
林知夭急急指了指二人身后的街巷。
庄九扭头看去，发现巷口处，此时刚好拐进来一辆马车。
马车由两匹膘肥体壮的马拉着，车厢高大异常。
车轮碾压青石板路，在巷子里轱辘作响。
他先前是太紧张门内的动静，竟忽略了其它声音。
庄九眼珠一转，也不迟疑，伸手托起林知夭的手肘，脚下用力一登……
林知夭只觉仿佛腾云驾雾般，整个人便落在了高大的马车车厢上。
她耳边传来庄九的轻喝。
“趴下！”
林知夭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一步，趴在了车厢上。
车轮滚滚，很快便离开了小巷。
林知夭听着身下马车震动的声响，好半晌才明白，他们已经来到了刚刚那马车车厢顶上。
黑暗中，她朝后方看了一眼。
林府那两扇朱漆的侧门此时敞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庭院来。
有什么人仿佛正站在门后，安静地朝外眺望。
良久，那两扇大门又砰地合上了。
林知夭只觉惊出一身冷汗，在疾速行驶的马车车厢顶，被料峭的寒风一吹，拔凉拔凉。
好险！
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想到林知蕴的手段，林知夭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若是被林府的护卫……尤其是那个张大强抓到了，那下场恐怕……
可惜，没抓到那王二麻。
早知道他要来的是林府，他们还玩什么跟踪这一套，直接抓了交给庄九审问便是！
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林知夭与庄九此时并排躲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泄气。
看来今天注定要白跑一趟了。
就刚才那凶险程度来说，林府对王二麻这事，显然是相当警惕的。
不然不会听见门口有几声喊叫，立即有高手出来查看。
所以林家是板上钉钉的有问题！
可即便他们知道有问题又能怎样？
只要那王二麻躲着不出来，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搜查二品朝官的宅邸？
可若是搜不出来呢？
无故私闯，那势必会引起满朝文武的恐慌。
便是当今陛下，也不会允许他们如此乱来！
两人在车上面面相觑，却完全没注意到，车前赶马的车夫，在林知夭他们跳上车顶的瞬间，手中扬起的马鞭微微一僵，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很快，他身后靠着的车厢壁板上，传来了三声几不可闻的轻扣。
那车夫感受到壁板震动，身体重新放松，又如刚才那般若无其事赶起了车。
若是林知夭肯从车厢上探头去看，便会发现……
这马车夫，一身青色直裰，头戴斗笠，只漏出了半张下巴，脖子上、手上还挂着佛珠。
竟是和白日见到的，平阳伯黎彦棠身边的两名随扈一模一样的打扮。
车厢里，黎彦棠……或者说，秦砚坐在轮椅上，一身白衣被他穿得俊逸出尘，飘飘欲仙。
此时幂篱被他放在面前的矮桌上，桌上还摆着四色糕点果盘，他却分毫没有伸手进食的兴致。
黎彦棠原本还在闭目养神，思考林家的事。
今日他是来逼林渊将林知夭母女收回府的。
林知夭这样待在外面，便是有他护着，黎彦棠也始终放不下心。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万一哪天他来不及呢？
先前张冲的事、呈王的事，可还都历历在目。
将林知夭放回林府，林知蕴也不敢明目张胆在自己家里动手吧？
可即便如此，黎彦棠也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回了林府，林知蕴欺负她怎么办？
小丫头蠢萌蠢萌的，若受了委屈生了气，又能和谁讲去？
黎彦棠想得心浮气躁，只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够妥帖。
他却没想车顶上忽然降下两只小贼来。
听声音，应该是从林府侧门那边来的。
是有人夜探林府，被发现了？
还真是胆大包天！
林府隐藏至深，又背靠张家，便是连他都只能靠着身份打入内部才敢下手。
当然，这里面也有想要借林府引出张家，不愿打草惊蛇的成分。
所以他才请皇帝以平阳伯黎彦棠的身份赐了婚，而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秦砚。
秦砚的身份太招摇了，便仿佛明摆着告诉张家，锦衣卫又要查他们了……
可这两名小贼倒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了！
听声音，其中一个还不会武。
黎彦棠几乎要气笑了。
他该说什么好？
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罢了罢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既然他今天遇上了，便做件好事，帮一把吧！
马车拐了个弯，从林府侧门绕到了正门。
因着先前派人打过招呼的原因，林府此时大门洞开，正在等他。
黎彦棠的马车如入无人般，从林府的正门飞驰入内。
其实这林府，乃是林夫人张氏的陪嫁。
当年林府老夫人心疼长女张悦宜——也就是如今的林夫人，担心她嫁给穷酸状元郎，会缺衣少食生活拮据。
张家陪嫁了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连着房产、田亩、银两无数。
古人嫁女讲，“广厦万间，不拿婆家一针一线”。
可张家这哪是不拿婆家一针一线？为了给女儿撑颜面，分明是打算将林家一家子都给供养起来。
而如今这座位于京中内城，距离皇宫不足二里，恢弘气派足有五进的“林府”，便是林夫人当年的陪嫁之一。
若说一般的男子，都还是要面子的。
对于妻子陪嫁的宅子，要么是不闻不问，要么顶多当成别院，偶尔过来享受一下。
林渊却完全不同。
他不但高高兴兴接受了张家的馈赠，还大摇大摆地搬进来，将这里当成了自家宅邸。
对于这位未来的老丈人，黎彦棠着实有些摸不透。
这么多年，林渊明面上接受了不少张家的好处，就连他如今能以刚过不惑的年纪，轻松跻身二品，成为炙手可热的户部尚书，背后也少不了张家的推波助澜。
当然，林渊本身的能力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可林渊平时，却极少与张家派系的官员走在一处，更别提替张家做事了。
用陛下的话讲便是，“林渊这老小子，滑溜得像泥鳅，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黎彦棠心里觉得，他这位老丈人，如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不仁不义之辈，便是心中极有城府，所谋所虑，深不可测。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便是黎彦棠，也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马车很快穿过林府重重的廊道，来到了位于第二进的书房。
再往前便是后宅，黎彦棠的马车也不方便进了。
他懒得管车顶上的两名小贼如何，戴好幂篱后，便让人将他连着轮椅从车上抬下来，径直往林渊的书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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