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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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将教室染成了一片慵懒的金色。青春洋溢的国中生们松散地分散成几个小圈子，笑闹和闲谈的声音絮绕在教室的各个角落。
围在萩原研二课桌前的女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此时的半长发少年正一个人趴在桌面上，柔顺的发丝铺散在臂弯。他的身体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一副睡得相当安详的样子。
早见佑一刚迈进教室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于是放缓了脚步走到他的身边，将手虚虚地扶在了桌沿上。他微微弯着腰，低下头，在萩原研二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感受到被遮挡住的阳光，萩原研二闭着眼，睫毛细微地抖了抖。
蓝眼少年于是会意地弯起嘴角，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研二？醒醒啦。给你带了汽水喔。”
萩原研二哼唧了两声，掉了个个子把后脑勺对着早见佑一，面上仍旧是一副酣睡的模样。
松田阵平见状，抽了抽嘴角，露出了无语的眼神:“佑，别陪他演了。”
卷毛夺过好友手中还带着水雾的汽水，毫不客气地贴在了萩原研二的耳根:“喂，没睡的话就给我快点起来！”
萩原研二被冰得一个激灵，腾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他捂住耳朵，不可置信地控诉道：“好过分啊，小阵平！你这是谋杀！这东西超级凉的！”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毛：“哦，是吗？我这可是好心在帮你解暑，你要感恩戴德地接受才对，萩。”
撂下了这句话后，松田阵平满意地欣赏了一秒萩原研二那张被噎得说不出话的脸。他朝着两个人随意地摊了摊手，一副“你们自己解决吧”的神态，利落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一阵安静。
这份安静不算沉闷，但也流淌着几分微妙的不同寻常。萩原研二有些无所适从，他习惯性地想用轻快的语气把这点不自然轻轻带过，于是脸上挂上了和往常一样明亮的笑容。
——谢啦，小佑一～这个口味的汽水我超级喜欢的哦！
但在开口前，早见佑一的声音却先一步响了起来，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
“今天可以一起回家吗，研二？”
萩原研二准备说出口的话顿时卡住了。
半长发少年抬起眼，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眸。那里面盛着的认真和期待都太过明显，让他一时忘记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
“……当然啦，小佑一。”
他听到自己这样回答。
——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自修课。萩原研二面上一副认真的样子盯着面前的习题册，魂却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页，笔尖在草稿纸上胡乱地涂抹，俨然一副思绪正在跑马的样子。
——看上去已经调整好了呀，小佑一。是当时和小阵平出去时聊了什么吗？既然这样的话，研二酱就大度地原谅你们单独出去说悄悄话不带上我啦～虽然还不知道你状态不对的具体原因，不过，既然已经解决了问题，其他的这些也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啦。
萩原研二漫无边际地思考着，他尊重好友的个人隐私，虽然不可避免地对问题成因和解决过程有着一丝好奇，但他并不觉得这些事情需要刨根问底。
就这样轻快地把之前的忐忑和无措抛之脑后，萩原研二的思维从“太好了，解决了。”跳跃到了“商业街新开了一家可丽饼店诶，要不要顺路去买一个来尝尝？”，并开始期待起了放学后的行程。
——
“买到啦！”
萩原研二像是举着什么奖杯一样，眉眼弯弯地举着一个淋着巧克力酱，堆满了奶油和香蕉片的可丽饼，灵巧地从排队的人群中钻了出来，挤回到两个好友身边。
他小心地撕开包装纸，率先将可丽饼递到了早见佑一嘴边。
“快来尝尝，小佑一～刚才排队时站在我后面的姐姐说，这家的奶油可是有专门调制的秘方哦！”
早见佑一笑着应了声好，很自然地低头就着萩原研二的手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诶。”蓝眼睛少年赞叹道。
——动作流畅，没有犹豫，也没有说着什么“我自己拿就好”来回避研二酱的投喂！防线确认解除！
萩原研二内心的小人对早见佑一的反应愉快地打了个勾。
他扬了扬嘴角，不经意地抖了下手腕，柔软的饼皮恰到好处地将一点巧克力酱蹭在了对方的唇角。
“诶？这里粘到酱汁了，小佑一。”带着无辜的语气，萩原研二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干净的面巾纸，轻轻擦掉了那一小块棕色的痕迹。
萩原研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意着早见佑一的神态，不放过一丝的表情变化。
很好，有因为突然接触带来的怔愣，有被当众擦脸时很正常的羞涩，唯独没有那种莫名的僵硬和抗拒了！
——神医，神医啊！简直是妙手回春啊小阵平，太厉害了！
萩原研二在心底默默握拳，激动得泪流满面。
“小阵平，你也吃，多吃一点！”半长发少年相当有行动力地将这份感激传达给了卷发好友，并不由分说地将可丽饼塞进了松田阵平的嘴里。
一旁抽搐着嘴角观察这两个人互动的卷毛刚在内心吐槽完萩原研二蹩脚的演技，下一秒就被天降的可丽饼结结实实地塞了满嘴。
松田阵平莫名其妙地瞪着萩原研二，不过嘴上的动作没停。
他一边嚼嚼嚼嚼嚼嚼嚼嚼嚼嚼，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啊，笨蛋萩。”
“你不懂啦小阵平，这可是我满满的爱哦！”
萩原研二笑得见牙不见眼，依次投喂完两个好友后，他也开始美滋滋地品尝起了手中的可丽饼。
好吃！
这样愉快地分食完一份小食后，三个人笑闹了一路，走到下一个岔路口时，松田阵平和两个人挥手告别。
卷发好友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内，周围的喧嚣也似乎随之远去。这条路上只剩下早见佑一和萩原研二两个人，一时间，只留下两个人并肩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早见佑一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住。他转身面向萩原研二，语气带着相当的郑重:
“我很抱歉，研二。”
半长发少年正心情不错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闻言，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少年指的是什么。
萩原研二于是弯了弯眼睛，轻快地宽慰道:
“没关系啦，小佑一～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不对劲的时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很理解啦。”
早见佑一轻轻摇了摇头，那双蓝色的眼睛温和又专注地看着他。
“但是，你感到难过了，不是吗？”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凝滞了一瞬。
他错开目光，有些慌张地解释道:
“我确实是有一点点难过啦，不过小佑一，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完全不用在意的——”
“研二总是很温柔，也很善于包容和理解别人。这是研二相当珍贵的地方。”
早见佑一打断了他的话，少年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着准确的用词。
“但这不意味着你为此产生的难过就不重要，更不意味着我可以理所当然地仗着这一点把你的情绪轻轻带过。正因为是亲近的人，才更要好好珍惜和回应这份体贴才对。”
萩原研二怔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少年的眼睛，那片如海般的蓝色里翻涌着清晰的歉意与珍重。
“现在想一想，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比如直接告诉你“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自己的心情”，但我却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让研二一个人陷在了忐忑和猜测的坏情绪里。”
少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这是我的错误，我不想为此找任何借口。”
“让你感到难过和不安了，我很抱歉，研二。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萩原研二怔怔地听着。
一股温热的暖流毫无预兆地冲上鼻腔，让他眼眶微微发酸。萩原研二慌忙低下头，掩饰性地眨了眨眼。
其实，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呀，小佑一。他想。
哪里有你说得那样严重呀，萩原研二在心里小声反驳。那一点小小的委屈和不安，明明细微得连我自己都快要忽略掉了。
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情绪，被眼前的人看见了，接住了，并珍重地捧在了手心里。
相当郑重地许下了承诺啊。
半长发少年沉默了片刻，才重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无奈，眼底却漾开一片无比柔软的暖意。
“小佑一你啊……”他轻声开口：“有的时候真的是认真得过分了。”
“不过，你的道歉，我收到了哦！原谅你啦～”
“好啦，严肃的时间到此结束！”萩原研二拉住早见佑一的手，“我们该回家啦，小佑一！”
——
和往常一样送半长发少年回了家，早见佑一脚步一拐，走向了一家熟悉的花店。
推开店门，风铃轻响。他的目光在缤纷的花丛中掠过，最终停在一簇清雅的百合上。他细心挑选了几枝开得正好的，又配了些翠绿的叶材，请店主用素雅的包装纸束好。
抱着这束带着水珠的百合，早见佑一回到了那座小院。
“奶奶，我回来了。”他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老人正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闻声转过头，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意：“欢迎回家，佑一。这百合真漂亮，看着就让人心情好。”
“嗯。”早见佑一应着，他熟练地剪枝、注水，将百合插入陶瓷花瓶中，摆放在奶奶手边的小几上。清新的花香在空气中悄然弥漫开来。
做完这些，他走到奶奶身边，自然地蹲下身，手轻轻放在老人的膝盖上，仰头问道：“奶奶，今天腿感觉怎么样？还酸胀吗？”
“老样子，有点使不上劲，坐久了有些麻。”奶奶温和地看着他。
早见佑一没再说话，只是挽起袖子，用掌心小心翼翼地托起奶奶的小腿，力道适中地按压起来。他的动作很熟练，指尖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热，耐心地揉开了那些因气血不畅而僵硬的肌肉。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放在他低俯的头上，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铃声，和祖孙二人平缓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承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