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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魔鬼献祭进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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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献祭进行时
熹微的晨光怯怯泅游进睡房,汩汩清冷的软风倚着门框悄然探入脑袋,百里外钟楼鸣声阵震,昼长眠浅,无心赖床。
徐缘月轻轻揭开一缝窗帘,天色灰凉,小窗凝湿水汽,她折起帘布一角擦拭透亮,头朝外探,登时惊诧眼晕,只道是犹在梦中。
数小时前(于亥、子夜时)所见的,明明是旷野大树摇曳,星斗闪闪烁烁,现在却——一整座大变活楼!百尺危楼相望于方寸之间,面前,完全密集‘鸽子楼’,一道道数不尽的门窗怼入眼底,震撼、压抑、惊悚又新奇。
难道这是‘小笧的移动城堡’?
还是眼前这栋楼自己跑这来的?
伸长脖子的徐缘月‘极目’排除了‘幻觉’这一可能性,虽然有点儿不可思议,但自觉上述的推断最最合理。
徐缘月抚着胸口,“怪搞笑的,要不是‘极目’暂时抱憾,房子异动得再怎么无声无息,也吓不倒你姐我!但这不会闹鬼吧!鬼楼?看上去有可能……”
徐缘月抬头对上高耸入云的危房,外墙破烂陈腐几处爬山虎,有几张窗歪歪扭扭着,好像随时会高空坠落,她一脸嫌弃摇着头:“什么破房子~起得这么高……“
这要是地基不稳且豆腐渣工程,万一倒了……可怕!
徐缘月转过头去,客厅外传来脚步声,还混杂着碗筷的碰触声,很轻。
打开屋门,她撞进小笧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门那头连接的是海洋馆的水族箱,一被拉开,海蓝色的汹涌一把将自己扑倒、裹挟。
不在一米以内,一大早就见到个水灵灵的大帅哥冲自己含情脉脉笑靥如花……徐缘月还挺不习惯的。
她脚没动,整个人好像罚着站。
小笧兄弟今天换了套运动装,全白色,很好看,显得他长腿宽肩,栗棕色的头发蓬松光泽,发型稍微偏分,看起来多了分成熟感。他先道了声:“早安,姐姐,睡得还好吗?”
“早安。被褥枕头很舒服。”徐缘月露出一抹微笑,故意笑了五秒之久,包含着礼貌感谢和掩饰尴尬。
尴尬?
对!她要过滤掉少年浓浓爱意的眼神,和一桌子看起来‘丰盛’的早餐。
一步、两步、三步,熟悉的骷髅人出现眼眸。
徐缘月抢在小笧先一步,提起木椅子,一把坐下。
椅子咔嚓一声,瘸了一条腿。
“啊,姐姐,你怎么样?……都怨我没有检查好,对不起!你哪里疼吗?”骷髅小笧连忙扶起懵圈中的徐缘月。
“不疼!我没事,没摔到,没受伤!倒是我很抱歉了,弄坏了你的椅子。”
徐缘月真心亏欠呐。方才,她怕绅士风度的小笧要替自己拉椅子,她可不想劳烦少年这么多……结果自己着急间没控制好力度,玩出了游戏抢椅子的激动,两股冲击,把一张挺耐用的椅子生生给压折了。
风中有蓝色荧光粉飘舞着,谁家少年泪眶闪闪的。
徐缘月叹气。
小闹剧很快结束,两人拍拍手坐好吃早点。有油条,是粉红色的,豆浆很香,也是粉红色的呢……
‘粉’盛!
油条上裹抹的,是用白巧克力加入火龙果的提色,为了爱,骷髅少年早早起身将一颗颗火龙果籽挑出来,他甘之如饴,满脸成就感。
不想扫兴,徐缘月夸道:“小笧你很厉害啊,我当真佩服你的好手艺,真的好看又好吃又好香。但是,你不用在生活上为我特地花心思噢,我觉得简简单单也很好,你的用心我都能感受到,无论是有巧思的粉红惊喜,还是清粥白饭的平常,我都喜欢。”
骷髅少年两排整齐的上下牙张合着:“我觉得把时间花在炮制惊喜上很有成就感!看到你笑,我更加想笑。可是总觉得我弄砸了,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还害得你受伤。”少年光洁透亮的骨头变得黯淡,鼻骨间腾出了一缕缕黑气。
徐缘月双手抓住少年的双臂:“我知道爱是恨不得把最好的一切展示给所爱之人,但是这样的爱未免太紧张又见外,爱绝对是松弛的,彼此会心一笑,不用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或太多动作来证明爱意。如果我可笑地跌倒出糗了,你当然可以笑出声来,因为我也会,我们可以边笑边搀扶、边吐舌逗趣边抹消毒药水……如果是严重的特殊情况的话,我当然也会掉眼泪急跳脚的……但我相信我爱的人福大命大!”
“姐姐,你似乎,很懂爱!除了我之外,你有没有爱过别人?消失的期间,你有没有看中谁移情别恋,你说你认识了很多男男女女……”窟窿头阴恻恻地盯着徐缘月。
徐缘月笑眯眯地对上怔怔出神的紫瞳,“对爱情,我们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我本本分分一女娃子,当然会自始至终从一而终的!我可看不起那些朝三暮四搞三搞四的渣男渣女!小笧笧,切勿挑战姐的高洁人格与品德噢!姐接受质疑,不接受偏执猜忌,爱情是两颗自由的心连心、手拉手一起飞往广阔天地探索新可能。如果不爱,就应该放手好聚好散。而不是在手上缠满了拉绳,一边钓着不放手,一边绑着不让走,一边扯住谁的手。这样可不对!你姐姐我,正派人士是也。 ”
徐缘月一副自得凛然,还跷起二郎腿。
骷髅少年面上又开始发红光了,他的头颅可以充当大灯泡了,灯泡粉粉的,少女心,大甜心。
徐缘月察觉他也用好餐,端起空碗,准备由她负责今日的洗碗工作。很顺利,骷髅少年一次阻拦不成后,再不敢以下犯上。
洗好碗的徐缘月觉得自己经过劳动,拥有了家庭话语权,她现在要即刻就手对养母洛麦麦的调查事宜。
“小笧,你可以告诉我养母何在了?我一日不得见她,总是惴惴不安。请你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既然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且彼此爱慕着,不妨也让我的养母一同参与这场皆大欢喜?”
骷髅人点头:“姐姐,爱是互相坦诚和信任。可我总觉得不安焦躁,我原来不想问的,如果我没有用洛妈妈来牵制你,你会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回我们的北新兰……”
徐缘月没想到骷髅小弟会这么问,一时之间,卡在要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组织语言上。
“姐姐,你背包里面有一张学生证,五年学制,而接下来的四年里,你要在距离北新兰很远很远的异国他乡,在一所不错的学院攻读学位,很巧,我又发现了你的卡包和书,打开卡包卡片和书本內的书签,你之后还会花时间继续进修……我的洛大建筑学家?”
“姐姐很残忍呢,至少十年,都不回来。即便回来了,也不是因为小笧我。你在演戏,我也在,你飙戏,我陪着。”
“姐姐成为女强人我也与有荣焉。我希望姐姐永远幸福快乐,可是,姐姐的生命计划里从来就没有小笧。所以,小笧决定好了,小笧可以强行融入进姐姐的生活里。”
“我只要姐姐像我爱你的十分之一那么爱我就好了!”
“姐姐,外面的魔鬼是我请来的,别害怕,你只需要看着,我用自己来献祭,但是对不起,你的洛妈妈必须成为供品了……”
徐缘月有种卡痰咳不出,眼、鼻屎扣不出的绝望,她无话可说。她看得出来,这痴情骷髅决意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劝说?就别白费劲了,省点功夫喘口气,随机应变好了……
轰隆隆隆——
外头电闪雷鸣,玻璃窗突然几下震响,发出颤乎乎的金属声。
骷髅少年突然一招‘大鹏展翅’地‘向天再借五百年’,口里念诵着可能是邪恶的召唤咒语。
徐缘月一想到她不到一个早饭的功夫,所有计划都泡汤了,□□不成,真是晴天霹雳给她个外焦里嫩!
养母可是等同于她出去的钥匙!万一钥匙有个好歹,自己就窝在这里孤独终老罢~
此间,眼前的房屋似乎骤然间变淡了,窗户、木桌、吊灯……变得无比透明。
徐缘月看见有一个庞然大物在不断靠近,磅礴的煞气冲刷得她‘极目’彻底失灵,‘极目’正在一股一股腐蚀疼痛下哀嚎,她无计可施,头昏眼花,摇摇晃晃。然后她又看到了正常人模样的少年。
傻缺的痴情小笧闭眼狂笑着,源源不断的蓝色血泪淌出。
那个接近的庞然大物正是窗外那栋危楼!徐缘月看见,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家伙从窗户里探出了脑袋,它们睁着大大小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直愣愣地盯得徐缘月发怵。
小笧惨笑地斥了一声“再敢无礼,杀!”,随即一拳击中了近在咫尺的危楼,危楼骤然极速地一缩再缩,直到变得跟团小年糕似,落入他的手掌心。
前一秒风雨交加,后一秒风平浪静。
好像刚刚所见的全是幻觉,徐缘月深吸了一口气,懊恼已感受不到‘极目’力量。想起自己仅有的‘对戒’,准备死马当活马医问问看她聪明的好闺蜜怎么破局。
“小笧,你等着,我快吓尿了,现在去洗手间处理。”徐缘月头也不回地跑到厕所,锁好门。
幸好,她发现少年没有跟过来。
小心翼翼摩挲着食指近节指骨的位置,所幸,透明戒指开始慢慢显形。
“小姜丝儿,你居然现在才找人家玩,真不够意思啊!”
戒指投影出一个形如胡葫瑚的小小人,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穿着淡黄色的蓬蓬裙和水晶高跟鞋,优雅朝着徐缘月施了一礼。
徐缘月压着嗓子小声道:“俺么的好米糊糊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植入意识是什么意思!你的灵魂碎片都快被剪成渣渣了!要不是情况告急,我早想吞了这对戒,还你一片安宁。”
胡葫瑚:“老妹儿,我灵魂可是加成了我家大BOSS的无尽仙力,等同与我有了无尽筹码,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可别担心我咯!最后说一次,我跟你们肉体凡胎晋级成仙的可不一样,猝死和出事是低层界的羁绊之力,我强悍有实力,没几个能奈我何的!你可少担心了好吧!快,讲正事!”
徐缘月也知道事态急迫,于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长话短说。
“与魔为伍,骷髅人,小姜丝儿,有没有发现我们跟魔族甚是有缘呐!我觉得,你那养母也不简单呢!你就这样这样……到时候听我指令。”
洗手台前,徐缘月激动地泼了三把脸。
开门——
她左手叉腰,朝着帅哥小笧走起猫步。
右手握着小毛巾,给他递上去。
见他没接,徐缘月踮起脚,亲自来为他擦脸。
“你要干什么?”帅哥抓住她的手肘窝,居高临下地看她,不复往日柔情。
“小笧的脸都哭花了,姐姐帮你擦擦?”徐缘月甜甜一笑。
帅哥冷漠无情道:“还演戏?又是何必?”
徐缘月心中腹诽:男人!一时一个样!你前一秒还嘤嘤嘤嘤嘤,现在居然胆敢忤逆姐!
徐缘月按照好闺蜜的指令,道:“姐的好小笧,你准备好恶魔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姐姐准备换一身衣服去观礼,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噢,姐想穿你挑的衣服出席,可以吗?”
“可以。我会准备好。今晚开始。”帅哥转身走人。
徐缘月望着高大的白色背影挠头,小笧兄弟出了家门。
叹了口气,徐缘月回到自己屋内,推开窗,望着白云悠悠与旷野,随着风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