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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夜宴余温 ...

  •   宴席散去时,月已升至中天。

      将领们相继告辞,脚步声混着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渐远的回响,最终被夜色彻底吞没。

      谢桉与裴观野并肩走在通往主院的小径上,方才席上的觥筹交错、高声谈笑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初春夜晚的静谧。

      月光如流水般泼洒而下,落在谢桉清冷的侧脸上,为他挺直的鼻梁、轻抿的唇线镀上一层柔和银辉,竟冲淡了几分他平日里的疏离。

      裴观野落后半步,目光近乎贪婪地胶着在他的背影上:

      宽肩窄腰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得清晰,发梢还沾着些许宴席上未散的酒气,混着他身上惯有的冷香,让这分离近一年的思念,在此刻翻涌得格外真切。

      推开房门时,温暖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梅香扑面而来。

      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在青砖地上跳跃,将室内烘得暖融融的,连窗棂上凝结的薄霜都似要化开。

      房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一声轻软的“咔哒”,像给这方天地落了锁。

      谢桉正要转身去点案上的烛台,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攥住——掌心带着薄茧,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让他下意识顿住了动作。

      “别动。”裴观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比白日里少了几分将军的锐利,多了些沙哑的喟叹,尾音还沾着点宴席上的酒香。

      谢桉便真的停住了,静静立在原地,任由裴观野从身后缓缓贴近。

      坚实的胸膛贴上他的背脊,隔着两层薄衣,那令人心安的温度与沉稳的心跳清晰传来,一下下擂在他心上。

      裴观野将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一年的空缺都补回来:“终于……只剩下我们了。”

      谢桉没有挣脱,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将一小半重量安心地交付给身后的人。

      他能闻到裴观野身上的酒气更浓些,混着铠甲卸下后淡淡的皮革味,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累了?”谢桉轻声问,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嗯。”裴观野应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却收得更紧,像是怕他跑了似的,“抱着你,就不累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开,没有半分尴尬,反而像陈酒入喉般醇厚。

      过了许久,裴观野才稍稍松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扳过谢桉的身子——怕动作重了惊着他,怕力道轻了握不住他。

      朦胧月光下,他凝视着谢桉的眼睛,那里面盛着半轮月亮,也盛着他自己的影子。

      “纪平……”裴观野忽然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意,像个护着珍宝的孩子,

      “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方才宴席上,纪平敬酒时多看了谢桉两眼,那目光里的感激掺着些别的情绪,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谢桉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弯了弯唇,笑意里带着点纵容:“他只是感念当年边境突围时,我替他挡过一箭的恩情。”

      “最好如此。”裴观野哼了一声,却忍不住低头凑近,额头抵着谢桉的额头,呼吸交融间,酒香与冷香缠在一起,

      “我的今绥,旁人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是抢。”

      谢桉抬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那是连日行军留下的疲惫。

      他的动作很轻:“无人能抢。”

      这句话像颗糖,彻底甜化了裴观野的心。他低笑一声,不再多言,手臂穿过谢桉膝弯与后背,打横将人稳稳抱起。

      谢桉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手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掌心能摸到他颈侧温热的脉搏,还能闻到他衣领间散出的酒气。

      “今绥。”裴观野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十足的稳妥。

      他将谢桉轻轻放在铺着软绒垫的床榻上,自己也随之覆下,双臂撑在他身侧,将他困在自己与床榻之间——

      阴影笼罩下来,却没有半分压迫感,只有满溢的温柔。

      月光透过窗棂,在裴观野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深邃的眼窝与紧抿的唇。

      他俯身,指尖带着珍视的触感,轻轻划过谢桉的眉峰、眼睑,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境:“看着我。”

      谢桉抬眸,撞进他灼热的视线里。下一刻,温热的唇便落了下来——

      带着宴席上未散的清酒香,起初是轻柔的试探,像蝴蝶点水般碰了碰,随即便变得汹涌而深入。

      裴观野吻得很用力,像是要把这一年的思念、牵挂、不安,都揉进这个吻里,让谢桉知道他有多想念。

      衣衫不知何时被指尖挑开了系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

      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却又立刻被裴观野更灼热的体温覆盖。

      他的吻沿着谢桉的下颌一路向下,在颈侧柔软的皮肤上流连,留下一个个浅红的印记——那是他的标记。

      温热的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拂过皮肤时,让谢桉的身子忍不住轻颤。

      谢桉仰着头,承受着这久违的亲昵,唇瓣却始终紧抿,将所有即将逸出的声音都死死压在喉间。

      月光下,他的脖颈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喉结因隐忍而轻轻滚动,长睫垂落,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像蝶翼轻颤。

      裴观野察觉到他的克制,动作愈发缠绵。他的掌心抚上谢桉紧绷的腰线,指尖轻轻摩挲着——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去年被萧珩划伤的。

      掌下的肌肤瞬间轻颤,他便故意放慢动作,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敏感的侧腰,带着点戏谑的试探:“别忍着……”

      温热的气息裹着酒香拂过耳廓,谢桉偏过脸去,唇抿得更紧,却控制不住肌肤渐渐染上薄红,胸口随着呼吸急促起伏。

      裴观野的指尖缓缓掠过他的衣带,锦缎应声散开,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月光落在那片肌肤上,像镀了一层薄银。

      他俯身,吻沿着锁骨的曲线缓缓下移,每一寸触碰都极尽温柔,仿佛在亲吻稀世的珍宝。

      谢桉的身体微微颤抖,指尖深深陷入身下的锦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直到裴观野忽然加重了唇齿的力道,他猝不及防,喉间溢出一丝极轻的抽气声,又立刻被强行咽了回去。

      这细微的动静却取悦了裴观野。

      他的吻愈发缠绵,衣衫也在不知不觉中尽数散落,月光毫无阻碍地洒在交叠的身影上。

      谢桉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光,下唇被他咬得泛起红痕。

      裴观野俯身,轻轻抹去他额角的汗珠,动作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像是怕弄疼了他。

      就是这片刻的松懈,让一直隐忍的声音险些逸出。

      谢桉急忙抬手抵住唇,将所有声响都封在掌心之后。

      裴观野却握住他的手,轻轻拉开,与他十指相扣,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别伤着自己。”

      谢桉望着他,眸子里水光潋滟,那层强装的镇定终于裂开一丝缝隙。

      他张开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像羽毛落在心尖上,痒得人发麻。

      这声叹息像是打开了开关。裴观野的动作忽然变得急切而深入,却依旧克制着力道,怕弄疼他。

      谢桉再也抑制不住,破碎的喘息终于从唇齿间逸出,虽轻若蚊蚋,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像琴弦被轻轻拨动。

      夜色渐深,床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两具身体紧密相贴,再无一丝间隙,所有的思念、等待与不安,都在这一刻化作最亲密的交融。

      帐内萦绕着淡淡的酒香,混着两人交缠的气息,为这缠绵更添几分醉意。

      当最后的悸动褪去,裴观野俯身,将谢桉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

      待喘息稍平,裴观野却并未立即睡去。

      他支起身,借着朦胧的月光凝视着谢桉——

      方才的缠绵让谢桉的眼尾还泛着薄红,平日里清冷的眉眼此刻像被温水泡过,柔和得不可思议,连呼吸都带着点微醺的轻浅。

      他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谢桉的脸颊,温温热热的。

      “我去外间端盆温水来,擦一擦。”裴观野低声道,生怕声音大了扰了他。

      他正要起身,手腕却被谢桉轻轻拉住——那力道很轻,带着点依赖的意味。

      “不必。”谢桉的声音还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像浸了蜜的糖,“再待一会儿。”

      这个罕见的挽留让裴观野心头一软,所有动作都顿住了。

      他重新躺下,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让谢桉的头靠在自己胸口,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没有说话,只听着彼此渐趋平稳的呼吸,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

      窗外的月光还在流淌,梅香顺着窗缝钻进来,混着帐内未散的酒香,成了这夜里最温柔的背景音。

      “今绥,”裴观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明年春天,我们去江南好不好?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极盛。”

      他想带谢桉去看看,不是作为梁帝与燕主,只是作为两个寻常人。

      谢桉埋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困意,却格外清晰。

      裴观野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眼底满是笑意:“睡吧。”

      这一夜,没有兵戈,没有算计,只有彼此的体温与心跳,伴着月光与酒香,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沉入安稳的梦境。

      晨曦微露,浅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棂,在寝室内静静流淌。谢桉早已醒来,却仍安静地躺在裴观野怀中,听着身侧人平稳的呼吸声。

      昨夜缠绵的暖意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梅香。

      可这份温存越是美好,心头那份沉甸甸的预感就越是清晰——风雨欲来,这片刻的安宁,终究是暴风雨前最后的静谧。

      谢桉静静望着帐顶,在心中无声叹息。

      这乱世之中,连相拥而眠都成了奢侈。而即将到来的,恐怕是他们面临的最大一场风暴。

      裴观野几乎在他醒转的瞬间便察觉到了,手臂自然地收紧,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在担心什么?"

      谢桉转过身,与他对视。

      晨光中,他的神色格外凝重:"萧瑾不同于萧珩。他蛰伏一年,此番必是倾举国之力而来。不是萧珩当初那般仓促发难,而是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

      裴观野抚过他紧锁的眉间,目光沉静如渊:"我明白。"

      他执起谢桉的手,指尖轻抚过他掌心的薄茧,"但邺都也已不是一年前的邺都。这一年来,你加固城防,整训新军,广积粮草,燕州上下同心。"

      谢桉凝视着他坚毅的眼神,心中的重负稍缓。

      起身梳洗后,二人并肩走向城楼。晨光下的邺都城已然苏醒,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穆。

      街道上,士兵列队换防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民夫推着粮车沿指定路线疾行;铁匠铺里传来叮当声响,工匠正在赶制箭镞。

      而在这一片紧张中,仍有百姓在街边摊贩前采买日常用物,那几分寻常市井的烟火气,反倒给这座备战中的城池平添了几分奇异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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