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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高中番:水落石出 ...

  •   韩聿的威胁与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占有欲,连同谢桉当时顺从离开的背影,确实像两根冰冷的刺,扎在了裴观野的心头。

      以韩家在临城的根基,他若真想动用关系做些什么,制造麻烦是轻而易举的。

      果然,没过几天,裴观野就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阻力,虽然尚不足以动摇他的根基,

      但韩聿确实开始在暗处使绊子,试图将他排挤出临城二中,或者说,排挤出谢桉的世界。

      但裴观野终究是裴观野。

      短暂的暴怒与那股想要直接将韩聿摁死的冲动过后,沉淀下来的是更加冷静、也更加强硬的盘算。

      想凭韩家那点势力就让他知难而退?未免太天真。

      他既然不顾一切地来了,就没打算因为这点小风浪就调转船头。他有他的手段和底气。

      在意识到凭借家族势力似乎无法轻易撼动裴观野之后,韩聿迅速转换了策略。

      他不再试图驱赶,而是采取了更为紧密的“人墙”战术——他自己化身为那道最忠诚的屏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谢桉身边。

      课间十分钟,谢桉刚拿起水杯,韩聿便已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走向饮水机;

      午休铃声一响,谢桉习惯性错峰地去食堂吃饭,韩聿也必定如影随形,在他常坐的位置附近落座,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即便是轮到谢桉值日打扫,韩聿也会靠在门框上或坐在后排,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个忙碌的身影。

      裴观野几次三番想寻个空隙。

      有时他只是想递过去一瓶水,有时仅仅是想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韩聿总能“恰好”出现,要么用一个问题、一个动作自然地插入两人之间,要么就用他挺拔的身形巧妙地形成阻隔,

      那双看向裴观野的眼睛里,带着清晰的警告与不容逾越的意味。

      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甚至连说句话都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憋闷感,像无数细密的针尖,持续不断地刺扎着裴观野的神经。

      他心头的火气与日俱增,如同一头被无形枷锁困住的猛兽,焦躁地在笼中踱步,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韩聿精准地利用了谢桉某种程度上的默许,将这个“影子”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硬生生将裴观野隔绝在了他希望靠近的范围之外。

      而被紧密“保护”着的谢桉,对此并非全无感觉。

      谢桉冷眼旁观着这场因自己而起的无声拉锯。固然不喜感到束缚,身后总跟着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但是当他看着那个向来桀骜不驯、仿佛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裴观野,

      因为韩聿的处处设防而频频碰壁,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上偶尔闪过压抑不住的烦躁和那种……

      像是被无形屏障挡住、爪子无处着力的困兽般的表情时,谢桉平静无波的心湖底,竟会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近乎恶劣的愉悦。

      这感觉来得突兀,去得也快,他甚至来不及捕捉,更无意去剖析这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他依旧维持着旁观者的姿态,将自己隔绝在这场争斗之外,仿佛这一切的源头与他无关。

      然而,理智的一面,一个更实际的问题也偶尔会浮上心头:

      韩聿家在临城盘根错节,若真铁了心要彻底清除一个转学生,按理说,不该只是眼下这种不痛不痒的“阻隔”。

      可裴观野却依旧稳稳地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除了日常接触受限,并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这背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认知,让裴观野身上那层“普通转学生”的标签变得模糊起来。

      同时,一个更根本的疑惑也萦绕不去:裴观野,这个背景显然不简单的少年,

      如此大费周章、近乎卑微地追着自己这个除了成绩和脸一无所有的“书呆子”……他到底,图什么呢?

      谢桉想不明白,也暂时不愿去深想。

      他习惯性地将所有无法立刻得出答案的问题暂且搁置,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能握住的、最实际的东西上——

      比如,下一道亟待攻克的数学难题。

      几天后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篮球场上,裴观野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他似乎将所有的烦躁与憋闷都发泄在了这颗小小的球上,运球、突破、起跳、投篮,动作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美感。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队友的传球和对手的拦截,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场边的动静。

      当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时,心脏猛地一跳。

      他立刻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原本就凌厉的攻势变得更加炫目。

      一个干脆利落的抢断,紧接着背后运球过人,最后在三分线外急停跳投——

      篮球划过一道极高的、近乎完美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引来场边一阵小小的惊呼。

      他刻意维持着投篮后落地的姿势,微微喘息,下颌线绷紧,展现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用尽全力展示着自己最耀眼的一面。

      然后,他才状似随意地、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漫不经心,回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预想中的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

      谢桉确实来了。但他没有站在场边围观,更没有看他。

      他独自坐在距离球场不远处的看台上,那里有一片浓密的树荫,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清凉的阴影里。

      他膝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习题集,正微低着头,专注地演算着,仿佛周遭的喧嚣、汗水、以及刚才那个精彩绝伦的进球,都与他隔着一个世界。

      而更刺眼的是,韩聿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那里,就大大咧咧地坐在谢桉旁边的空位上。

      他没有打扰谢桉,只是斜靠着,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目光偶尔扫过球场,带着一种懒洋洋的、仿佛守护着什么的占有姿态。

      裴观野脸上那点刻意维持的、带着炫耀意味的从容瞬间冻结。

      他刚刚那个进球,那一系列花哨的动作,就像一场精心排练却无人观赏的独角戏,显得可笑又徒劳。

      一股混杂着失落、不甘和浓浓挫败感的郁气猛地堵在了胸口,比刚才剧烈运动后的喘息更让人难受。

      阳光明晃晃地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心底骤然涌起的那片冰凉阴影。

      他看着树荫下那幅“和谐”的画面,只觉得无比刺眼。

      日子在不咸不淡中又滑过一周。

      这段时间,谢桉对裴观野的态度,从最初的冰冷抗拒,悄然蜕变成一种更为彻底的漠视——

      如同看待空气,连一丝情绪的涟漪都吝于给予。

      任凭那道灼热的视线如何如影随形,他都安之若素。

      偶尔,当那目光过于炽烈,几乎要在他侧脸烙下痕迹时,他会极其自然地合上书本,起身,径直走到韩聿旁边的空位坐下。

      而韩聿则会立刻默契地调整坐姿,像一堵忠诚而警惕的墙,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精准地切断所有来自裴观野方向的窥探。

      这种软刀子磨人般的无视,让裴观野胸口憋闷得快要炸裂。

      一次午休,他独自在空旷的篮球场发泄般地运球,一个在临城相识的朋友路过,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裴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别告诉我你也跟那个韩聿一样,着了那冰山的道了?他是好看得没边儿,但也不至于让你这样吧?”

      裴观野烦躁地扒了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语气硬邦邦地砸出三个字:“你不懂。”

      “我是不懂,”朋友耸耸肩,压低声音,带着点规劝的意味,“但我看你是没戏。

      韩聿从初中就跟在谢桉屁股后头,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这都多少年了,谢桉不还是那样,对他跟对别人也没见多出几分热络。

      你?刚转来,我看悬。”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隐秘的告诫,“而且我跟你说,靠近谢桉的,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就去年,有个叫贾文俊的老师,不知道怎么惹了谢桉,没两天就被韩聿弄得灰溜溜转学了。

      韩聿在这片的名声,那可是实打实闯出来的。”

      裴观野眉头骤然锁紧,本能地觉得事情绝非表面这么简单。

      他印象中的谢桉,绝非会无故牵连他人之人。

      他追问细节,朋友也只模糊记得,那位当时口碑极好的贾老师似乎还曾主动无偿给谢桉开过小灶,

      但紧接着事情就急转直下,贾老师很快被调离,离开前似乎还对谢桉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学校里就开始流传是谢桉“恩将仇报”,连累了关心他的好老师。

      “恩将仇报?”裴观野眼底掠过一丝冷嘲,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顺手的。他绝不相信。

      他立刻去深入调查。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远比他想象的更为龌龊不堪——那位道貌岸然的贾老师,根本就是个利用职务之便、专挑家境普通或性格内向的男学生下手的衣冠禽兽。

      他惯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得手后利用学生的羞耻心和给予的封口费迫使对方沉默。

      这次来到临城二中,贾文俊一眼便看中了谢桉,惊为天人。

      尽管他通常避免对成绩优异的尖子生下手——

      因为这类学生往往更敏感,学校和家庭也更为关注——

      但谢桉的容貌气质让他实在难以按捺。

      在几番试探,他觉得这少年“单纯可欺”,并在查明谢桉是孤儿、缺乏家庭庇护后,他自觉找到了完美的猎物。

      终于,他找了个借口,在晚上以辅导功课为名将谢桉单独留在办公室,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锁上门,图谋不轨。

      千钧一发之际,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韩聿如同暴怒的狮子般冲了进来,看到贾文俊正逼近谢桉,不由分说,挥拳便打。

      那一次,韩聿几乎失控,若非闻讯赶来的保安拼命拉住,贾文俊恐怕真要被他活活打死在办公室里。

      事后,韩聿顾及谢桉的名声,没有将贾文俊的真实丑行公之于众,独自揽下了殴打老师的罪名,

      并借助韩家势力,强行将贾文俊逼出教育系统,让他再也无法担任教师。

      贾文俊自知理亏,事情捅出去自己只会更惨,只得咬牙认下,夹着尾巴离开。

      然而,他心有不甘,临走前故意散布模棱两可的谣言,误导众人以为是谢桉品行不端、挤走了他这位“尽心尽责”的好老师。

      韩聿后来发现流言时本想彻底清算,却被谢桉拦住。

      谢桉只淡淡说了一句“这样可以了”。对他而言,众人的远离正中下怀,乐得清静。

      至于贾文俊,他自有打算,将来必会亲手了结这份仇怨。

      而韩聿,心底亦盘踞着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

      他觉得,让那些不清不楚的流言似有若无地飘着,也未必是件坏事。

      那些不明真相的远离和畏惧,无形中替他扫清了许多潜在的“麻烦”,减少了那些令他烦躁的、觊觎谢桉的目光。

      谢桉的身边,因此而变得更加“干净”,能够靠近的、能够被谢桉容许停留在视线范围内的,似乎只剩下他了。

      一种扭曲的安心感包裹了他。

      他笃信自己的力量足以在临城这片地界护住谢桉周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闲言碎语,伤不到谢桉分毫,反而成了隔绝外界的屏障。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放任了那些流言的残留。

      反正,他会保护好谢桉的。

      而谢桉的身边,有他一个,就够了。

      手握这些铁证,裴观野的眼底瞬间凝结成冰。

      他没有选择声张,而是用更直接、更狠戾、也更有效的方式,将查到的所有确凿证据通过特殊渠道递了上去。

      不过几日,那位早已离开学校、辗转于校外辅导机构的"贾老师",便被相关部门正式带走调查。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过往的罪行终将水落石出,等待他的,是法律公正而严厉的审判,与注定漫长的铁窗生涯。

      这一场迟到的正义,虽历经波折,终究没有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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