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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赞赏 ...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屋外便响起犬吠。

      “大黄来了!”

      小娘子欢快的声音荡漾在晨风里。

      今日谢令闻和崔显要去书院,崔蘅觉得此为要事,也起了个大早。

      她给大黄拿了点昨日剩下的鸭肉,细心地剥掉鸭皮,挑去肉里残余的骨刺,一点点喂给大黄。

      等大黄吃完,一人一狗便朝谢家去了。

      “谢哥哥,你起床了吗?”崔蘅没敢太大声,怕吵到周围邻居。

      院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下一瞬,门便被打开。

      谢令闻应当是刚洗漱完,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湿气,一双眸子似被水洗过,湿润清透,整个人如雪中青松,冷冷清清,不易接近。

      他弯下腰,先摸了摸仰头盯着他的大黄,再直起腰时,对上崔蘅的眼睛。

      水汪汪的眼睛,黑如玛瑙,直勾勾地看着他笑,似乎也是在期待他摸摸头。

      谢令闻摩挲了下指尖,躲过她的视线,“走吧。”

      大黄左边是谢令闻,右边是崔蘅,两人一狗往崔家走。

      丽娘见谢令闻来了,便放下手里的活,笑道:“令闻到的正是时候,我刚把最后一针缝完。”

      她抖开手里的衣衫,一袭月白色翠竹交领长袍便亮在众人眼前。

      “这是你崔叔年轻时的衣裳,他老了,不宜这种鲜亮的颜色,给你正合适。”

      丽娘往他身上比了比,眼瞧着正合身,便催促他去换上。

      谢令闻张了张嘴,正要拒绝,又听丽娘道:“你是与你崔叔一同去的,穿得好些也是给他长面子。”

      他抿起唇,转而拜谢过二位长辈,便拿了衣裳去店小二的寝房换上。

      待他撩开帘子出来,崔家三口连带店小二都愣住了。

      很难看吗?

      谢令闻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崔蘅身上。

      小娘子看呆了,愣愣地道:“谢哥哥,你真好看。”

      少年脱掉暗沉泛旧的粗布麻衣,换上颜色鲜亮的月白色长袍,终于散了些阴郁气,眉眼被照亮,似珠玉拂去尘埃,露出其原本的颜色,光华夺目,摄人心魄,让人移不开眼。

      “果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不错不错。”崔显赞叹着,眼里满是对谢令闻的欣赏。

      丽娘围着谢令闻看了一圈,也是满脸笑,对自己的手艺满意得不行,“腰有些宽,不过不要紧,你还要长个子呢。”

      “谢哥哥,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崔蘅连忙把自己准备的掏出来。

      是一个稍大些的锦囊,上面没什么花纹,一片素色,淡雅却耐看。

      崔蘅把锦囊打开给他瞧,“里面有一点糖耳朵和小块的乳饼,都是我爱吃的。”

      谢令闻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去,圆滚滚的锦囊在他掌心中翻了个跟头,露出下面以银色丝线歪歪扭扭勾出的“令”字。

      原来另有玄机。

      小娘子羞红了脸,小声道:“我原本想把你的名字全绣上去的,可另外两个字太难了……”

      丝线凸起的纹路硌着指腹,谢令闻轻轻按了按,轻声安慰她:“绣得很好。”

      “真的吗!?”她又开心起来,挺起胸膛,美滋滋地道,“那我给阿爹阿娘也绣一个。”

      一切准备妥当后,崔显和谢令闻用过早饭便出门了。

      崔蘅和丽娘送至门前。

      “阿爹、谢哥哥,晚上早些回来,我和阿娘在家等着你们。”

      小娘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家”这个陌生的字眼化为暖流盈入心间,烫得谢令闻指尖发热。

      原来有人等着回家是这种感觉。

      “嗯,我早些回来。”

      得了他随口一句承诺,崔蘅便似乎放了心,不再往前跟着。

      待二人走远后,丽娘在酒馆看账本,崔蘅便去了后院倒腾东西。

      她翻出阿娘给谢令闻剪裁衣服时剩下的几块布料,抓了几把土包起来缝住,又用绳子绑好,捆到自己腿上,以增加自己走路时抬腿的重量,一能稳固身形,二能增加体能,锤炼毅力。

      前世她在王府做赵檐的随从,也是这个年纪和他一起练武,武先生便是这般教的。

      崔蘅这一世还只是个小孩子,绑上重物走路难免吃力,她适应了一会儿后才能勉强正常行走。

      到了前厅,酒馆里没什么人,丽娘站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眉头紧紧皱着。

      崔蘅擦掉额头上的汗,趴到台面上,“阿娘为何皱眉?是因为最近家里生意不好吗?”

      以往熟识老客皆在这个点来光顾,最近几日店里却越来越冷清。

      “隔壁街也开了家酒馆,比咱们卖的便宜,客人大都去了他们那,咱们若也降价,便成亏本买卖了。”丽娘愁眉不展,“现在的生意真是越发难做了。”

      崔蘅安慰道:“阿娘莫急,咱们家开了好些年,谁家的酒醇客人们日后自有定夺,过些日子应会好起来一些。”

      丽娘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崔蘅见阿娘没了笑颜,便把原先的读书计划搁置,在酒馆里帮忙倒酒打扫。

      大半天下来,她发现客人数量少了不止大半。以前崔家酒馆总闹哄哄的,各形各色的客人都有,今天却只有寥寥几个,还都是熟悉的街坊。

      崔蘅皱紧眉头,决定帮阿娘好好想想办法。

      她一头扎进书房,寻找有没有关于商业的书,午饭也只匆匆扒了几口,五层架子上的书都被她翻了遍。

      日头西斜,崔蘅腰酸背痛,自书中抬起头时,余光瞥到坐在窗台上的小大黄,她枕着手臂,望向天边的云霞,想起谢令闻。

      谢哥哥在忙吗?

      “不忙。”谢令闻放下手中学生的课业,站起身朝张书齐作了个揖,“先生有何吩咐?”

      张书齐很喜欢老友举荐的这个孩子,沉稳,做事也认真。

      方才他将学生的课业交由他检阅,他认认真真地一张张看过去,错字全用朱笔圈出来改正,遇到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便恭敬地问过先生才作决定,并没有因为这些课业出自五六岁孩子之手而懈怠。

      “剩下的明日再看,下堂课你跟着我一起去。”张书齐交给他一本书,“这是我最近在讲的内容,你先拿着看。”

      这是谢令闻第一次碰到书,他郑重地接过,一拜到底,“令闻谢过先生。”

      张书齐摆了摆手:“没什么要谢的,你若是做得不好,亦或是不珍惜机会,我也会是翻脸的。”

      谢令闻没有因他的话露怯,反而眼神更加坚定,“令闻省的。”

      张书齐负责为申氏六岁左右的孩子开蒙,这群自小养尊处优的小郎君天不怕地不怕,心情不好可能还会冷着脸老老实实坐着,心情好便满屋子乱窜。

      张书齐管不住,也没资格管,索性任由他们闹腾,自己讲自己的。

      谢令闻在最后一列端端正正地坐着,于噪杂声中准确辨别到先生的声音,周围孩子的尖叫吵闹声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认真地在宣纸上记下先生所讲的内容,字迹工整,就算有孩子不慎碰到他的手臂,一撇一捺也清晰笔直。

      夕阳斜照在书院里,清风缓缓拂过,吹皱一池静水,惊走游鱼。一天的讲学终于结束,孩子们皆散去,黄昏下的书院祥和而宁静。

      崔显站在窗边,上半身微微前倾,目光落在谢令闻桌案的纸张上。

      张书齐正要替他提醒谢令闻,被他制止。

      “他在写什么?”

      “我方才布置的课业。”张书齐望向脊背笔直的少年,有些无奈,“这孩子聪敏,我允他不必在太浅显的课业上耽搁时间,他却不肯,是个性子倔的。”

      崔显笑开,叹道:“此子严于律己,冰清玉洁,来日必成大器。”

      张书齐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映着少年奋笔疾书的模样,却叹了口气:“希望他能走出这里,不要像我们一样……”

      “会的,他正值青春年少。”

      树叶飒飒作响,书院后青山不改,水清天阔,崔显的声音随风而去,“我与你也还在,这条路不再荆棘丛生,他与诸多儿郎都将走出青州,去往我们没能去的地方,完成我们未竟的事情。”

      “所有肮脏的事与卑鄙的人,终将焚于这些孩子所持的火炬中。”

      日暮西沉,霞云也逐渐隐去,皎皎明月自天际线挣扎而上,等谢令闻写完最后一笔出门时,崔显和张书齐方对弈完一局。

      张书齐败阵,扯着崔显的衣袖不让走,嚷着要再来。

      崔显哭笑不得,将袖子扯回来,“余家中还有妻儿等候,子由今日便饶过我罢。”

      “罢了罢了,早知你是妻管严。”张书齐松开手,送崔显与谢令闻出院。

      二人一边走一边谈话,谢令闻跟着二老身后,默不作声地听着。

      还未至大门前,便听得一道脆生生的女孩儿嗓音:“阿爹!张伯伯!”

      三人一同望过去,只见一个眼睛圆而清亮,面容娇俏似粉桃儿的小娘子站在门外,露出两颗小虎牙和梨涡朝着他们笑。

      “阿蘅?”崔显连忙迎上去,“天色那么晚,你怎得自己跑过来了?你阿娘知道吗?”

      丽娘自然不知,崔蘅原是跑出来去看那家新开的酒楼,两条街离得不远,她看完了便顺便来宏德书院等崔显与谢令闻。

      “阿娘知道呀。”崔蘅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连忙跑到张书齐身边,“好久没见张伯伯,您看着精神又健硕了些呢!”

      “是好久没见,阿蘅似乎又长高了。”

      张书齐喜欢崔蘅,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朝崔显道,“孩子大了,你也莫要看太紧。”

      有人护着,崔蘅更加嚣张,朝自家阿爹吐了吐舌头。

      小娘子今日穿的翠色宽袖交领衫,动作间衣诀飘飘,如被风拂动的嫩柳。

      谢令闻忽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了扯,他转眸望过去,对上一双狡黠含笑的眸子。

      小娘子偷偷偏过头,对他眨了眨眼。

      “阿爹,我想吃艾窝窝,谢哥哥和我一起去买!”

      还没反应过来,掌心便被一只柔嫩的手握住,他被崔蘅牵着跑起来,面颊拂过丝丝香风。

      “怎么不等等阿爹?”

      崔显急忙朝她伸出手,却没抓住如鸟儿般飞走的女儿。

      崔蘅银铃似得笑声传过来:“阿爹太慢啦!”

      张书齐乐了:“两个孩子玩得好好的,你个老头子跟着做什么?”

      “女儿总要多注意些。”崔显冷哼,“你这种孤家寡人能懂什么?”

      张书齐被他戳了下心窝子,冷笑道:“待阿蘅出嫁,你可别哭得太难看。”

      两个死对头刺了对方一通,满意地各回各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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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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