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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盛京旧闻 ...

  •   冯春时跟着谢玄安走到了属于谢家的厢房小院里,小沙弥已经提着食盒在里面等着他们了,见他们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在谢玄安接过食盒后,飞快地瞥了一眼冯春时后,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脚步轻快的小跑着走了。
      冯春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回过头时,发现谢玄安已经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正将食盒中的素斋一样样端出来。
      慈恩寺的素斋做得相当简单,吃起来却异常美味。冯春时都忍不住比平日多吃了一些,一边吃一边还在感慨,能让谢玄安都评价好吃的,果真没有骗人。
      两人安静地用了一会素斋,待冯春时吃得差不多饱了的时候,谢玄安让拎起一旁小火炉上温着的茶壶,给冯春时倒了一碗茶,放到冯春时手边后,这才突然开口,悠然说道:“朱家如今虽然在朝堂上属中立派,实则却是无奈之举。太子还是秦王时,陛下尚且还在秦王和辰王之间摇摆不定,朱家老太爷的长女便在那时嫁与辰王为王妃。”
      冯春时一听,知道谢玄安这是要给她讲述朝堂上的旧事了,立刻停下了筷子,聚精会神地看向谢玄安,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谢玄安看她紧盯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后,才继续开口说道:“辰王虽说并非皇后所出,而是敏贵妃所出,但聪敏笃行,年少老成,陛下也常常夸赞其为人仁义,办事老练。”
      冯春时了然地点了下头,也一下理解了朱家老太爷为何会选择辰王了,毕竟按照当时圣人的态度来看,辰王确实有很大概率是陛下属意的储君。
      只是如今的太子并非辰王,盛京之中也没有听闻过辰王的事情,想来这位辰王八成已是不幸了。
      果然如冯春时的猜想一般,谢玄安接着便三言两语交代了辰王败落的过程,先是敏贵妃被查出使用巫蛊,再到辰王被发现有谋反篡位之意,圣人大怒之下,将其幽禁在辰王府中。然后在这时太康郡主降生时天生异象,恰逢太子又办好了几件差事,于是圣人也在此时立了太子。在这之后月余,辰王府夜起大火,辰王和辰王妃都葬身火海。
      自此太子之位也越发稳固,而朱家也在失去了长女后,险些一蹶不振,几番挣扎之后,靠着赵家牵线,将朱家长孙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十七公主订下了娃娃亲,这才勉强站稳了。
      冯春时听完,一面摩挲着有些粗糙的茶碗,一面沉吟良久,看了一眼谢玄安,才开口说道:“那如今朱家,是想坚守中立?”
      她方才想了一会,想来是朱家发觉皇后与容妃关系并不好,朱家和十七公主搭上关系,如今已经坏处比好处多了。但朱家的公子,显然不可能舍了十七公主,去和太康郡主结亲。
      不说太康郡主能不能看上他朱家的公子,便是圣人想来也是会反感朱家这种朝三暮四的做派的。
      郡主也好,公主也好,都不是大白菜,任由朱家挑挑拣拣。
      那朱家想要舍掉容妃这边的关系,彻底保持中立的话,就只能釜底抽薪了。
      但冯春时思来想去,却总觉得哪里缺了些许关窍,只能询问明显知道得相当清楚的谢玄安了。
      谢玄安对于她的问题,先是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别有深意地说道:“赵家总想着两全其美之事,朱家却并非如此。”
      冯春时顿时明悟了,结合方才紫竹林里听到的那几句话,想来这也是一出不知道针对谁的连环计,只是朱家将计就计,上演了一出覆水难收。解了自家长孙和十七公主的关系,顺势靠着和一向中立的顾家结亲,顺利抽身出来。
      如今朱家虽然挨了圣人的不满,但于长远看,如若是太子顺利即位,好处还是比坏处多一些的。
      冯春时垂下眼帘,想到了方才顾姑娘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用那种方式订下亲事,顾姑娘怕是颇为难堪。”
      两家能这样火速订下亲事,也不过是都觉得有利可图。只是目前看来,顾姑娘反倒是受害最深的一个了。
      想到这里,冯春时难免又想起那断断续续的梦中事,一时也对顾姑娘有些心绪复杂,说不清是物伤其类,还是别的什么。
      谢玄安默然,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说道:“朱顾两家之事,说来也算复杂。你若是想……”
      冯春时闻言,飞快抬眼看了谢玄安一眼后,低头轻咬了下嘴唇,短暂思考了一下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兰因絮果,这两家又牵扯甚多,若是让侯府牵扯其中,只怕对姨夫和表哥都有影响。”
      她并非不同情顾姑娘,只是她与顾姑娘并不相识,也不知其品行如何,所求为何,贸然出手,只怕会给侯府惹来无穷的后患。
      毕竟如今的局面,显然是多方都能够接受的局面。而如今外祖陆府靠不住,她能傍身的,也就只有忠勇侯府。她不能因为一时恻隐,便给侯府招惹是非。
      “顾姑娘为人我不甚清楚,不过朝堂上,顾家确是难得的清流,想来顾家养出来的姑娘,也不会太差。平日里你闲暇之时,可以下帖子邀她到府中来。”谢玄安看着冯春时的神情,短暂沉吟之后,神色温柔地开口说道,“到那时,你不妨再试探她心中如何作想,再行开解也不迟。”
      冯春时听完,想了一下,觉得谢玄安说的有道理,也知道谢玄安这是在体谅她的心情,心下也舒服了些许,抬起头望进谢玄安的目光之中,莞尔一笑,难得玩笑道:“多谢表哥指点迷津。表哥这般善解人意聪慧通达,难怪年纪轻轻,便得陛下青眼。”
      谢玄安笑了两声,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看着冯春时,眼神流露出几分意味深长之色,悠然说道:“表妹抬举我了。我读了十余年圣贤书,到了如今才发现,有些事情却并非圣人言可解的。”
      对上他的眼神,冯春时像被烫了一下,手指扣紧了茶碗,目光游移一瞬后,回到谢玄安的脸上,故作正经地说道:“世间万法皆有其解,想来表哥所惑之事,也能找到其解。”
      谢玄安看到她的模样,心下了然,眼中笑意更浓,面上却一本正经地作出受教的神情,十分配合地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多谢表妹开解。想来有一日,我也能得到所求之解。”
      他的声音刻意放轻柔不少,带出几分缱绻的意味来,让冯春时耳尖莫名有些发烫,下意识垂下眼,然后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谢玄安,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再次垂下眼。
      冯春时的手指抠了抠茶碗,思绪有些飞散,她总觉得谢玄安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像是别有深意一般。且谢玄安对她的态度,和梦里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大相径庭,让她一时有些怀疑起那个梦是否真实。
      可若是虚假的幻梦,又如何在还未得见谢玄安之前,就能在梦中见到谢玄安的模样?在到盛京之前,她从未见过谢玄安的模样,可在那个梦中,却是能清楚地看到谢玄安的样子,这才让她在第一面时,一眼就认出来谢玄安。
      谢玄安看着她垂头不语,眼睫轻轻地扇动着,仿佛蝶翼轻颤,一时也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动作随意地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浅啜了两口,才出声唤道:“表妹。”
      “嗯?”冯春时下意识应了一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抬眼看向谢玄安,疑惑地问道,“表哥,怎么了?”
      谢玄安脸上流露出关切的神色,目光落在冯春时的脸上,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温声细语道:“表妹看着似乎有些疲累,可要在此休息一下?”
      冯春时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觉没有很累的感觉,并且想到要是她在这里歇午晌,谢玄安也不知道要去何处,若是要在外面等着她睡醒……
      冯春时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心下忍不住一跳,立刻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说道:“没有很累,尚且还不需要休息。”
      说着,冯春时停顿了一下,忽而想起方才朱家公子说要去找觉慧大师的事,她眼神闪了闪,带着几分几不可察地试探,道:“表哥可是有事要去做?若是表哥有事要做,表哥自去便是,不必顾虑我的。”
      “今日既说了要同你来慈恩寺中游玩,怎会有其他事要做?”谢玄安听了她的话,将手中的茶碗轻放在桌上,颇为认真地说完,仔细看了看冯春时的脸色,确认她没有硬撑后,便顺势提议道:“那表妹可要在寺中逛逛?慈恩寺后山有条观鱼溪,溪水清澈可见游鱼穿行其中。表妹可有兴趣?”
      冯春时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和谢玄安一起去后山看看观鱼溪,两人在溪水边散了一会步后,冯春时瞧了瞧天色不早了,今日要做的事情也已经做完了,便提出可以早些回侯府了。
      谢玄安闻言,看了她一眼,含笑着应了下来,让常岁先去命车夫将马车赶出来,然后才带着冯春时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待上了马车之后,在摇摇晃晃行驶着的马车上,冯春时便有些撑不住困了,不知不觉便闭眼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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