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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有惊无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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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郡主这边一连进了几个球,气势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冯春时从几人的缝隙中穿出来,勒马回身,余光顺势往外扫了一眼,正好瞥到了站在树荫下的一行人,当即愣了一下,然后轻扯缰绳,若无其事地控制着底下的松雪,小跑着溜进了人群之中。
想不到本该在御书房议事的谢玄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并且他身边的那两个人……看那身龙袍和蟒纹袍,显然就是皇帝和太子了。
“看来小姑姑新找的人,不如我找来的呢?”太康郡主骑着马,和十七公主对上的时候,还不忘出言挑衅几句,那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冯春时在附近看到,都怕十七公主一个急火攻心,对她动起手来。
毕竟她们两个一个郡主,一个公主,真打起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帝想来只会各打五十大板,然后连坐周围的人。
冯春时看了一眼球被左明岚带得远了些,十七公主一面扬声指挥着身边的人去截下球,一面恶狠狠地剜了太康郡主一眼,恶声道:“得意什么?也不怕临门一脚被门槛绊个正着!”
说着,还扫了一眼正好在附近接下球的冯春时。
冯春时接下球后,只觉得场上所有人都向着自己这边涌了过来,她一面带着球躲避的同时,还得一面琢磨着这球要如何传出去,又要打给谁,才不会被对面的人拦截下来。
正在冯春时犹豫之时,忽然感觉自己左侧的小腿到膝窝的位置,被狠狠敲了一下,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拿着球杆的手一颤,差点让球杆脱手。冯春时来不及回头看是谁,先咬着牙忍痛将球传给了最近的温月书。
就在球传出去的一瞬间,冯春时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下意识拽着缰绳,控制着松雪想向另一侧避让。
“小心!”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往旁边挪了一步的松雪,突然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失去控制地向前狂奔出去。周围的马也反应极快,纷纷向旁边躲开,避让出了一条路,让松雪几个呼吸间就冲出了人堆。
冯春时的膝窝还隐隐痛着,对松雪的突然失控也是始料未及。在仓促之间,她也只来得及将身子前压,握紧缰绳,勉力稳住身形,让自己没有在松雪冲出去的一瞬间,就被甩下马。
松雪如今显然一句不受控制了,在场地内狂奔着,冯春时只能尽力抓稳。但因着左边的膝窝还在痛着,想要夹着马腹控制也有些力不从心。
看到冯春时被失控的马匹带着,在场内横冲直撞,众人的脸色遽然一变,纷纷站了起来。陆夫人此时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险些晕了过去,勉强稳住心神后,便冲到了场边,想要救人。
站在皇帝侧后方的谢玄安,也是顾不得其他,匆匆说了一句“陛下恕罪”,便大步飞奔了过去,让皇帝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先救人”,卡了一瞬才说出来。
场内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身后是左明岚她们的呼喊声,还有耳边因为马匹疾驰形成的风声,冯春时都听着,却已经无暇分心应对。
就在这时,冯春时的耳边传来了谢玄安急促的呼声,“央央!”
侧头望去,谢玄安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自己附近,这让冯春时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打算勒紧缰绳,在自己不被甩下马的前提下,让松雪停下来。
下一瞬,谢玄安借力跃起,飞身落到了冯春时身后,将她的手连带缰绳一起握住,向后拽紧缰绳。松雪前蹄高高扬起,同时长长嘶鸣了一声,谢玄安稳着身形不动,接住了冯春时向后倒过来的身体,手臂横在她身体两侧,没有让她被一下甩飞出去。
“唔!”冯春时向后撞进谢玄安的怀中时,头顶正好磕到了谢玄安的下巴,痛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待松雪彻底停下之后,谢玄安一手握着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在其他人跑过来之前,直接在马边单膝跪了下来,右手抬起,对着还在马上的冯春时伸出手,声音温柔而稳定,“没事了,下来吧。”
冯春时此时也已经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周围,又看向谢玄安,只权衡了一瞬利弊,就立刻做出了决断。
松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失控,但在不明缘故的情况下,继续待在马上显然不是安全的选择。
于是,冯春时翻身,将手放进谢玄安的手中,借力后,踩在他曲起的大腿上下了马。
脚落到实地上的时候,冯春时心也安定了不少,还能对着跑到面前的陆夫人露出安抚的笑。
正想说自己没什么大事的时候,冯春时忽然瞥到了脸色颇为难看的皇帝和太子,一瞬便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迅速露出了虚弱的神情,配合着尚且苍白的脸色,脚下一软,顺势软软地摔进了陆夫人的怀里,当着围上来的众人的面,气若游丝地说道:“姨母,我的腿…好疼……”
“这是怎么了?怎地马就突然发狂了?”陆夫人心疼地搂住了冯春时,仔细检查着她的脸色,不住地问道。
皇帝也在这个时候,缓缓走出树荫,先扫了一眼被众人围住的冯春时,再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十七公主她们,对着迎上前来的皇后等人,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马会失控?”
说着,皇帝颇有深意地扫了一眼场上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太康郡主看了一眼冯春时,率先反应过来,小跑着到皇帝面前,直直跪下,说道:“皇祖父,孙女方才正好瞧见了,是那姑娘先用球杆打了春时一下,让她险些摔下马!孙女看见了,本以为是意外,正想上前挡住她之时,她不知用什么,借机又往春时的马身上刺了一下,这才让那马发了狂。”
说着,太康郡主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眼眶含泪地说道:“孙女本想拉住的,可一下反应不及,那马就吃痛受惊冲了出去。若非孙女的马是皇祖父钦赐的宝马,带着孙女往旁边避了一下,只怕孙女也……”
她刻意没有将话说明,众人却都知晓她的意思,脸色也一下凝重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害了冯春时,那也是孙家和忠勇侯府之间的恩怨,若是差点害了太康郡主,这就涉及到天家了。
冯春时靠在陆夫人怀中,由陆夫人扶着,刻意一瘸一拐地走到皇帝面前,虚弱地跪下来,俯下身低着头,语气柔柔弱弱地说道:“陛下,臣女当时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感觉膝骨被打了一下,然后就险些摔下马。本以为无事了,谁知松雪突然就受惊冲了出去,臣女膝盖尚且痛着,这才无力控住马匹,差点酿成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了一眼冯春时,和跟着跪在她身边的陆夫人及谢玄安,面上神色缓和了几分,开口说道:“此事怪不得你,都起来吧。”然后微微侧头,对着自己身后躬身站着的太监总管说道,“胡德禄,送冯姑娘去休息,顺带叫医女过来给她看看。”
胡德禄忙应了一声,让人抬了一顶二人抬软轿来,宫女扶着冯春时上了软轿,往宫中留给女眷休息的地方去了。陆夫人不放心,便跟了过去,留谢玄安一个人在这里看着情况。
谢玄安也无法,只得老实留下来。
实际上这里的情况也没什么好看的,若是在场只有同龄人在,十七公主大可仗着自己身份,先咬定意外或是和自己无关,把自己摘出去。但此时帝后都在,也都看到了整个过程,定然是不能胡乱说话的了。
再加上太康郡主和冯春时的话,显然这事也不好善了了。
十七公主面前沉了沉,狠狠剜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孙思南,眼见着这会她似乎终于知道怕了,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哀求之意,十七公主更是气愤难平。
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胸口翻腾的气愤,十七公主也小跑到皇帝跟前跪下,俯身磕头点地,说道:“父皇,儿臣有眼无珠,错看了人,酿就了如今大错。儿臣自知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长康,我知你近日心中有气,但身为公主,实是不该如此小儿心性。你既知错,之后便在宫中抄十遍《德论》,好好学学如何修身养性吧。”皇帝神色淡淡地看了十七公主一眼,宣布完对她的惩罚后,又看向了被宫女拉扯过来跪下的孙思南,神色更是冷淡,看向身旁的皇后,问道,“我记得这是新补进京的户部员外郎,孙有为之女吧。”
“正是,前些日子听说长康选了新人陪着打马球,我特意问了一句。只是那时听闻孙有为在任上颇有美名,便没有多问,想不到竟是如此心术不正。”皇后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打孙思南,神色也同样的冷淡。
“既如此,孙有为教女无方,罚俸三年。至于这孙思南,便交由皇后处置吧。”皇帝看都懒得再看一眼,随口说完,在皇后应下之后,便抬脚往外走去,“朕还有事要处理,剩下的就交由皇后处理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离去了。太子瞧了太康郡主一眼,确认女儿没有受伤后,这才放下心来,跟在皇帝后头走了。
皇后神色冷淡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孙思南,开口宣布了对孙思南对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