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风禾FH

27、羽族

　　羽族所有人一般都会去食堂吃饭，宁卿晏跟着公冶长懿走进去一看，心下一惊。
　　十人一桌，看坐在桌子旁边的人，越往里，身份地位越高。
　　他们见公冶长懿走进来，一齐站起身，恭敬地朝着公冶长懿行礼。
　　宁卿晏跟着公冶长懿往里走，一路上看着他们行礼，心道这羽族规矩真多。
　　公冶长懿一直往最深处走去，里面有一张大桌子，座上的都是羽族的长老，最中间空着一个座位。
　　宁卿晏在旁边的桌子上看见了乌慎亦他们，他们也被羽族的规矩吓了一跳，个个正襟危坐，看见宁卿晏来了，眼里透露出渴望，希望宁卿晏把他们带走。
　　宁卿晏看见乌慎亦边上有个空位，拉了拉公冶长懿的袖子，小声说：“我先过去了。”
　　公冶长懿回头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个位置，他拉住宁卿晏：“你的位置在这边。”
　　公冶长懿拉着宁卿晏略过了乌慎亦那一桌，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主桌。
　　公冶长懿一个眼神，在边上候着的家仆上前在中间那个空位旁加了一个位置。
　　公冶长懿拉着宁卿晏走到那个位置旁边，示意他坐下。
　　宁卿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旁的几个长老，犹豫着坐了下来。
　　公冶长懿看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满意地笑了笑。
　　这时，桌上的一个长老开口道：“长公子，这不和规矩吧？”他说着瞥了一眼公冶长懿身边的宁卿晏。
　　宁卿晏听见这话，立马就要起身。
　　公冶长懿按住了他的腿，把他压回椅子上，看了一眼宁卿晏，让他放心坐下。
　　公冶长懿左手边的公冶雨替他开了口：“宁公子不辞辛苦带队支援我羽族，出于尊重本该坐在这里。
　　况且，宁公子师从凌霄仙尊，又是长公子的好友，有哪一点坐不得？”
　　“这...”那位长老被噎了回去，一时找不出理由反驳。
　　公冶长懿见此，直接开口让所有人动筷。
　　不多时，家仆就将一道道菜肴端到了所有人面前，每道菜一人一小碟。
　　宁卿晏扫了一眼面前的一道道菜，果然啊，每一道都极为讲究。
　　不管是做法还是摆盘，都极为讲究。
　　不过话说回来，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尤其是幻雾鱼，鱼肉被切成片状，每一片鱼肉都是晶莹剔透的，摆在盘子里。
　　肉质极为细腻，入口即化，幻雾鱼饱含灵力，入口一瞬间，宁卿晏就感觉有一股灵力灌入身体。
　　宁卿晏很快就把那一小盘鱼给吃完了，他不是很满足，咬着筷子琢磨着能不能找人再给他端一盘来。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只手，把一叠幻雾鱼放到了他的面前。
　　宁卿晏往旁边看去，发现公冶长懿已经收回了手，低着头吃着自己面前的菜，不过他的面前少了一碟幻雾鱼。
　　宁卿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心满意足地把公冶长懿的那一叠幻雾鱼也给吃了。
　　这一顿饭，宁卿晏队里的人吃的可难受了，本来他们都习惯在吃饭的时候谈天说地，结果羽族这边奉行食不语这一规矩，整个食堂安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他们也就不好开口说话。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几人冲出食堂，松了一口气。
　　“憋死我了！”
　　“就是说啊，这羽族规矩可真多！”
　　“别提了，我在那里面简直就是如坐针毡！”
　　几个人围在一起吐槽羽族。
　　乌慎亦站在他们旁边，没有跟他们搭话，只看了一眼一起离开的公冶长懿和宁卿晏的背影。
　　公冶长懿同宁卿晏一起回去，一路上公冶长懿给宁卿晏简单讲述了一下羽族的情况。
　　目前他们并没有发现玄冥宗的踪影，而玄冥宗将要攻击羽族这一情报是由金銮殿发出的。
　　所以他才会立刻带着人赶回来。
　　宁卿晏摸着下巴思考，既然是金銮殿传来的消息，那只有可能是师尊了。
　　“鸢”的消息。
　　宁卿晏很快了然。
　　“鸢”的消息，从来不会出错。
　　“是师尊传来的消息那就不会有错，这几日加强巡视吧，我会让乌慎亦他们配合你们。”宁卿晏没有提“鸢”的事情。
　　“好。”公冶长懿点了下头，也没有追问。
　　宁卿晏眼看就要走到公冶长懿的院子，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小院的方向：“那我先走了。”
　　说着就迈步往那边走，公冶长懿拉住了他的喉咙，带着他往自己屋里走。
　　“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啊？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在你的地盘上就不敢打你哦！”宁卿晏挣扎了一下，发现挣脱不了，干脆放弃挣扎，跟着公冶长懿回了屋里。
　　一进门，公冶长懿就拉着宁卿晏往里间走，直到站在桌旁才松开手，顺带帮宁卿晏整理了一下衣领。
　　宁卿晏刚要开口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余光却瞥见了桌子上的东西，那是一碗深褐色的药。
　　宁卿晏撇着嘴就要跑，不料被早有准备的公冶长懿一把搂了回来，按在了椅子上。
　　“听话，乖乖把药喝了。”公冶长懿柔声劝道。
　　“不要不要不要！”宁卿晏疯狂摇头，捂着嘴巴，“太苦了！”
　　“我给你的糖吃完了吗？喝完了就吃一颗糖，不会苦的。”公冶长懿无奈地看着捂着嘴的宁卿晏。
　　“吃完了！”这是实话，虽然这段时间药没喝，但是他有事没事就会找颗糖吃，就这么把那一小袋子糖都给吃了。
　　公冶长懿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从柜子里找出了一袋糖，递给了宁卿晏：“好了，现在可以喝药了吗？”
　　宁卿晏接过那一袋糖，打开一看，是跟上次不一样的品类。
　　经过宁卿晏的品尝，这种糖更甜一点，有一种水果的味道，他很喜欢。
　　所以，宁卿晏老老实实地把药给喝了。
　　看见宁卿晏老实把药喝了，公冶长懿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把宁卿晏放回去休息。

　　一转眼，宁卿晏已经在羽族住了七天了，这七天里依旧不见玄冥宗的影子。
　　宁卿晏每天就是跟在公冶长懿身边，逗逗鸟，再逗逗他。
　　公冶长懿也任由他玩闹，时不时给他带点周边镇子上买来的零嘴，若是宁卿晏不小心闯了祸，他就站出来替他收拾。
　　七天的时间，足够宁卿晏把这羽族逛了个遍，就连族内的一些辛密他都知道了不少。
　　例如哪哪两个长老看上去关系好，实则私底下就差打起来了。
　　还有族里的哪家仙女喜欢哪家郎君，可是两人的父母并不同意。
　　再然后就是公冶长懿，族里人都叫他长公子，宁卿晏原本以为是叫着顺口好听，后来才知道公冶长懿确实有一个弟弟。
　　不过，因为难产，那位小公子的身子骨弱，可以说是走一步喘一下，受点风吹就要卧病在床。
　　也因此，小公子并没有结丹，只是一个徒有神鸟血脉的普通人。
　　至于公冶长懿的父母，他的母亲在生下小公子的时候就因难产逝世了，他的父亲忧思过度，早早随着他的母亲而去。
　　这么多年，羽族的事物都由长老公冶雨代劳。
　　宁卿晏觉得，这方面他和公冶长懿是相同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小孩。
　　自从宁卿晏知道了这件事情，有段时间他看向公冶长懿的眼神都是满含同情的。
　　那段时间公冶长懿一直感觉宁卿晏怪怪的，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这天，宁卿晏正在公冶长懿屋里，吃着他带来的零嘴，门外进来了一个人，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告诉他们公冶雨请他们去大殿，有要事商议。
　　两人一听，对视了一眼，一同去了大殿。
　　公冶雨见两人来了，长话短说：“长公子，今日有族人发现族中饲养的许多鸟儿都受了伤，伤处都在眼睛，怀疑是玄冥宗所谓，因此找二位前来商议。”
　　“那些鸟呢？”公冶长懿皱着眉问。
　　“都送去治疗了，医师看过了，说是因受到强烈的光照，所以伤了眼睛。”公冶雨立刻回答。
　　公冶长懿的表情逐渐严肃，宁卿晏明白他为何如此，在羽族这么多天，他对羽族内养的鸟也是了解透彻。
　　羽族内的鸟分为两种，一种是族人亲自孵化的神鸟，例如毕方，另一种便是由族内统一饲养的鸟妖，例如婴勺。
　　而无论鸟妖还是神鸟，想要伤到它们可不是一件易事。
　　它们唯一的弱点就是眼睛，它们畏惧强光。
　　今日受伤的所有鸟妖都是因为强光所致，想必就是玄冥宗了解了鸟妖的弱点后，故意为之。
　　“敢问长老，这些鸟妖都是在哪受伤的？”宁卿晏开口问公冶雨。
　　公冶雨看向他：“族外不过十里的地方，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这么近？
　　宁卿晏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开口：“我带人去一趟，若当真是玄冥宗的人，距离羽族这么近我们的人不可能无所察觉。”
　　“我同你一起！”公冶长懿看向宁卿晏，开口道。
　　“好！”宁卿晏自然没有拒绝，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保障。
　　“长公子，宁公子，切记小心为上！”公冶雨叮嘱两人。
　　两人微微点头，带着人赶往公冶雨说的地方。
　　那是一片山林，除了树就是草，附近也没有人家。
　　宁卿晏一到那里的第一反应是太干净了。
　　不仅没有一丝阴气，就连鸟妖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定是玄冥宗的人刻意抹除了。
　　乌慎亦和其他羽族人已经在那附近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宁卿晏闭上眼，感受着周遭的气息。
　　突然他猛地一睁眼，朝众人左侧看去，他一摆头，示意所有人跟上。
　　宁卿晏朝着那个方向径直走去，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玄冥宗的气息，哪怕他们隐藏的再好，也依旧会流露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宁卿晏使用了“窥灵”，在一个岔路口，两条路都显示有人，宁卿晏果断选择分成两队行动，他和公冶长懿各带一队。
　　公冶长懿没有异议，带着人往左边那条路而去，宁卿晏则带队往右边走去。
　　走了没多久，周围弥漫着一层薄雾。
　　宁卿晏示意所有人戒备。
　　放轻脚步，继续前进。
　　宁卿晏一眨眼，眼里的人消失了一瞬，突然一把长刀直击宁卿晏面门，宁卿晏这才发现那几个人用了闪身符。
　　宁卿晏快速往旁边一闪，躲开长刀，转身一个侧踢，踢中那人的手腕，长刀飞了出去。
　　其他几个人也出现在队伍四周，所有人立刻掏出武器，准备作战。
　　霎那间，兵刃撞击声不断响起。
　　那几人像是有预谋一般，绕过了乌慎亦等人，直击宁卿晏。
　　乌慎亦挡在宁卿晏身前，替他拦下了几个敌人。
　　对付这几个人，对于宁卿晏来说轻而易举，他举着玄墨，不出几招就撂倒了他们。
　　“公子！”乌慎亦看着宁卿晏身后，着急地大喊出声。
　　宁卿晏迅速转身，只见身后出现一人，手持一个镜子模样的东西，在宁卿晏转身的一瞬间，镜子爆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强光。
　　“啊！”宁卿晏来不及闭眼，被强光直射进眼眶中，瞬间，灼烧感席卷了整个眼眶。
　　“噗呲！”兵器刺进骨肉的声音响起，宁卿晏感觉腹部一股热流涌出，随后是熟悉的疼痛，从腹部蔓延开来。
　　乌慎亦冲上前一刀砍死了那个敌人，捂住宁卿晏腹部的伤口，他目眦欲裂：“公子！你怎么样了？！公子！”乌慎亦回头让他们快速处理掉玄冥宗的人。
　　玄冥宗剩下的几人被迅速撂倒，宁卿晏捂着伤口靠在乌慎亦身上。
　　公冶长懿听见声音赶来过来，刚到就看见了宁卿晏腹部尚在流血的伤口。
　　他快步上前，一把揽过宁卿晏：“怎么回事？！这才分开了一刻钟，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乌慎亦把方才的清醒快速讲述了一遍。
　　公冶长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低下头调整姿势，让宁卿晏靠地舒服一点：“卿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会没事的！你撑住啊！”
　　宁卿晏靠在公冶长懿怀里，因为失血过多脑袋有些晕，四肢无力，并且逐渐感到一丝冰凉。
　　他张了张嘴，缓缓开口：“长懿，我...看不见了。”
　　什么？！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公冶长懿伸手摸上宁卿晏的脸，将他的脸微微抬起。
　　那是一双一如既往好看的眼睛，可是眼珠里没有光芒，瞳孔是涣散的。
　　公冶长懿捞过宁卿晏的膝盖，将人打横抱起，唤来毕方带着人就往羽族赶。
　　一到羽族，落地还没有站稳公冶长懿就抱着宁卿晏冲向自己的屋子，一路上吩咐人去把药王谷的人和医师一并找来。
　　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着急。
　　公冶雨也被吓了一跳，立马挥手让人赶紧去办。
　　宁卿晏被公冶长懿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医师和药王谷的弟子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们迅速给宁卿晏腹部的伤口处理了一下，随后，药王谷的弟子拨开宁卿晏的眼皮，仔细查看他的眼睛
　　全程，公冶长懿和公冶雨都一直在一边侯着。
　　半个时辰后，药王谷的弟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公冶长懿见状立马上前询问宁卿晏的情况。
　　那弟子转头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宁卿晏，轻声道：“宁公子的眼睛被强光灼伤，我已经给他用了药，不会再继续恶化。
　　但想要痊愈，少说要十天，这十天里需将布绫浸泡于药中，两个时辰后缠绕在宁公子眼眶上。
　　这几日切记不要让宁卿晏的情绪起伏过大，这会影响伤口的愈合。
　　不过...愈合后...可能会有后遗症。”
　　公冶长懿点了点头，送走了药王谷的弟子，他看着床上的宁卿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替他把额前的头发理好。
　　公冶长懿想到了什么，怒气冲冲地走出门，乌慎亦果然就守在门外。
　　他一脚把乌慎亦踹到在地，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不是他的长随吗？！你就是这么保护你的主子的？！
　　我不过离开一刻钟，他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被袭击的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你？！你还有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
　　“长公子！”公冶雨出声制止了公冶长懿，不让他继续骂下去。
　　公冶长懿胸口的起伏变得剧烈，他握着拳头站在乌慎亦面前，看向乌慎亦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跟着乌慎亦一同在现场的其他人纷纷开口替他解释：“长公子，这不是乌慎亦的错啊！”
　　“是啊长公子，都是玄冥宗的小人！是他们偷袭宁公子的！”
　　“一群废物！”公冶长懿狠厉的视线骚过他们，转身回了屋里。
　　公冶雨皱着眉，叹了口气，离开了。
　　公冶雨去了大殿，凌霄仙尊的弟子在羽族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无论如何，他都要知会凌霄仙尊一声。

作者有话说

　　小旻：磨刀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