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再往黑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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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巨橡镇外的营地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驮马嘶鸣，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夹杂着兴奋的谈笑。
华夏戏班即将开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征——前往黑岩镇。
埃德温，这位新晋的助理，正指挥着大家清点着出行物资。
“埃德温，”季澄招了招手，待他快步走近，低声吩咐道，“你带第一梯队，先行出发。带上两个手脚麻利负责搭建的伙计，还有老约翰，他对黑岩镇熟，知道哪里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和位置。”
“是，班主！”埃德温挺直腰板。
“任务有三，”季澄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在黑岩镇外围，找一个交通相对便利又足够宽敞、安全的地方，搭建基础营地，至少要能容纳我们这么多人暂时落脚、存放道具和排练。
“第二，”他眼中闪过精明的光，“宣传！立刻开始造势！就用我们的大杀器——大变活人！”
他凑近了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海报做得显眼，用词要大胆！就写：华夏戏班黑岩镇首演！震撼呈现——大陆从未有过之惊奇幻术：大变活人！”
埃德温张了张嘴，有些犹豫：“班主……大陆从未有过，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季澄笃定地拍拍他的肩膀，毕竟这里可没有广告法管着他们。
“记住，宣传的本质就是制造话题，吸引眼球，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就是要所有人都在议论：真的假的？不可能吧？是不是用了魔法？”
他顿了顿，勾起一丝狡黠微笑：“第三点，也是关键——悬赏！在海报最醒目的位置，给我用大字写上：郑重承诺：本戏法绝无任何超凡力量介入！凡现场观众，若能看破其中玄机并当场指出，华夏戏班当场奉上——五十枚金币！”
“五十金币？！”埃德温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有些变调，“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万一真有人…”
“放心！”季澄自信说道。
“这五十金币，就是最好的鱼饵，会吸引来远超其价值的观众！至于看破？”他摇摇头，“相信我，埃德温，只要机关不坏，演员不失误，在这个世界，没人能看破它。至少，在黑岩镇，不可能有。”
他前世深知这类大型幻术对初次接触者的震撼力，尤其是在一个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解密的时代。
看着季澄眼中毫不掩饰的自信，埃德温压下心中的忐忑：“我明白了，班主！我这就带人出发，保证完成任务！”
季澄点头：“去吧，黑岩镇见！”
埃德温带着精干的先遣队，驾着两辆载满工具和宣传材料的牛车，率先出发。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戏班驻地进入了紧张的冲刺排练阶段。
最大的空地被清出来，中央摆放着一个刚刚完工、刷着黑漆的硕大木箱——这就是“大变活人”的核心道具。
季澄没有选择形象光鲜或气质神秘的成员来扮演魔术师，反而挑选了外表朴素的老实人尼根。
季澄让他穿上特意设计、剪裁合体的黑色燕尾服时，尼根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真的行吗？”尼根看着那精致的衣服和道具箱，紧张得额头冒汗，“我只会训鸽呀。”
“要的就是你这股子老实劲！”季澄笑着鼓励，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观众看到你这样一个人，下意识就会觉得这人看着就实在，不像会骗人的。”
“反差，本身就是表演的一部分！记住你的动作顺序和关键节点，表情要严肃，带点神秘感？对，就是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的感觉！”
尼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作为“被大变”的活人，季澄则选择了身体异常柔软、协调性极佳的艾拉。
她需要蜷缩进木箱的特定暗格里，并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转移和隐藏。
季澄详细讲解了木箱的夹层结构、翻板暗门、光影配合以及尼根需要做的手势引导和语言误导。
原理并不复杂，关键在于时机的精准把握、动作的干净利落，以及最重要的——演员的镇定自若和信念感。
出乎季澄意料的是，尼根和艾拉这对组合上手极快！
尼根虽然紧张，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听话，且执行力强。
季澄教的动作，他一丝不苟地反复练习，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而艾拉本就身轻如燕，灵巧无比，钻进暗格、保持安静、在机关启动瞬间配合转移，对她来说几乎像玩一样轻松。
仅仅两天时间，一场完整的大变活人已经排练得有模有样。
尼根穿着那身显得有点紧绷的燕尾服，一脸庄重地走到木箱前，打开箱门，让好奇的艾拉走进去。
关门，落锁。
再煞有介事地挥舞着季澄给他做的魔术棒，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猛地一挥手，箱子两侧的助手用力转动箱子。
当箱子再次面向观众时，尼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箱门——
空无一物！
“哗——！”围观的戏班成员们，即使知道原理，即使排练时看过多次，此刻依旧忍不住爆发出惊叹和掌声。
“太神了！”
“艾拉呢？真不见了？”
“真行啊！看不出来啊！”
尼根被夸得黝黑的脸膛泛红，挠着头嘿嘿傻笑，那副老实人样子，反而更增添了节目的神奇色彩。
季澄在一旁仔细观察，又做了些微调。
他让人在木箱内部关键位置镶嵌了几块打磨光滑的金属薄片，并调整了火把和即将使用的特制油灯的摆放角度。
当光线以特定角度照射在金属片上时，会在空箱内部产生微妙的光影扭曲和视觉残留，让空无一物的感觉更加真实。
甚至带着类似魔法残留的恍惚感，大大降低了观众怀疑有夹层的可能性。
“完美！”季澄满意地点头，看着兴奋的众人，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这只是开始！等这次大变活人打响了，我们下一个节目就叫——人体分割术！让大家看看，怎么把一个大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锯成两半！”
“哇！”所有人眼睛都亮了，原本对黑岩之行还有些忐忑的心情，此刻已被强烈信心所取代。
两天后，华夏戏班主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除了必须留守营地、负责日常维护的几个老伙计，几乎是倾巢而出。
连平时不怎么出门的丽莎都兴致勃勃地坐上了兽车，用她的话说：“去看看黑岩镇有什么新鲜食材，给大伙改善伙食！”
这趟远行，更像是戏班大家庭的一次集体公费旅行，充满了对新征程的憧憬。
营地一下子变得空旷安静。
寒潭边，素贞缓缓昂起头颅，竖瞳望向营地入口的方向。
季澄临走前将戏班驻地托付给了它。
在它庞大的身躯旁，刚刚完成进化、长出了四只短小稚嫩爪子的小青，正笨拙地在青石上爬行，时不时因为掌握不好新肢体的平衡而摔个四脚朝天，发出委屈的嘶嘶声。
素贞带着一丝无奈，却又不失耐心地教导着这个懵懂的后辈。
它强大的精神力场足以覆盖整个营地，任何不怀好意的宵小靠近，都会瞬间被冻结成冰雕。
有它镇守，营地稳如磐石。
季澄的考虑远不止于此。
出发前，他亲自带着这个月戏班收入中属于保护费的那部分金币，分别拜访了巨橡镇的三大教会。
金币奉上，态度恭敬，并清晰地说明了戏班将外出巡演半月，营地只有老弱留守的情况。
三大教会收了金币，自然乐得清闲，象征性地祝福了几句，甚至给他了一些信物。
“带着他，”光明教会的神父语气带着施舍，“到了黑岩镇，遇到麻烦，可以去拜访当地的教会。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盘查。”
季澄心领神会，这是给他去黑岩镇拜码头递的敲门砖。
得了教会的关照，加上素贞的武力威慑，季澄对营地的安全彻底放了心。
大部队行动，拖家带口，还有沉重的道具车，速度自然无法与先前季澄和杰克两人轻装简行相比。
季澄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多花一天半的时间。
他不想浪费，在队伍出发后不久，便轻喝一声：“吉量！”
神骏非凡的马驹应声而来，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季澄。
季澄翻身上马，对队伍前方的尼根喊道：“队伍交给你了！按计划路线走，注意安全！我先去黑岩看看埃德温弄得怎么样了！”
“班主放心！”尼根拍着胸脯保证。
季澄一夹马腹，吉量长嘶一声，四蹄腾起旋风，化作一道流光，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风驰电掣！
崎岖的道路在吉量脚下如履平地，两侧的景色飞速倒退。
季澄感受着劲风扑面，心中盘算着埃德温的宣传效果。
不到半日，黑岩镇的粗犷城墙已然在望。
季澄放缓马速，随着人流缓缓入城。
一进城，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街角巷尾，许多显眼的位置，都贴着大幅海报！
上面用浓墨重彩绘制着醒目的图案：一个巨大的箱子前站着一个穿着奇怪黑色长衣的男人。箱子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最上方是用粗大字体书写的一行字：
“华夏戏班，黑岩镇首演！震撼大陆！前所未见之惊世幻术——大变活人！”
下方一行稍小的字，却更加抓人眼球，用朱砂红笔圈出：
“郑重悬赏：五十金币！现场破解此术玄机者，立赏五十金！戏班承诺：绝无任何魔法、神术超凡力量介入！（光明神见证）”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几乎每处海报前，都围拢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变活人？把人变没了？真的假的？吹牛吧！”
“五十金币！我的天，够我一家子舒舒服服过好几年了！”
“没有超凡力量？怎么可能！不用魔法怎么把人变没？肯定是骗人的！”
“那可不一定，海报上连神明见证都写了…敢这么写，应该有点门道？”
“我看就是噱头！吸引人去看的！那箱子肯定有鬼！”
“有鬼又怎样？五十金币啊！万一真让我瞧出破绽了呢？这钱不赚白不赚！”
“走，去看看热闹！就算瞧不出破绽，花点小钱看看这‘大陆从未有过’的把戏也值了！”
季澄牵着吉量，不动声色地从一群热烈讨论的镇民身边走过。
干得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