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舞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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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夕阳的金辉尚未完全褪去，季澄已换上了前几日在河湾城购置的新衣。
这并非什么华贵礼服，但剪裁得体，深靛青的衣料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低调中透着几分清雅贵气。
当他出现在旅馆大堂时，杰克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诸神在上！”杰克夸张地倒抽一口凉气，围着季澄转了两圈，啧啧有声，“班主，您这…您这一身，简直比月光森林里的精灵王还要耀眼！”
季澄无奈地瞥了他一眼，顺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行了，少贫。说正事，拍卖会需要注意什么？需不需要像那些地下黑市一样，弄个面具遮掩身份？”
他下意识地警惕着，前世小说里拍卖会后的杀人越货可不少见。
杰克闻言，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班主您多虑了！大河商会可是正经的大商会，拍卖会光明正大，就在城外的庄园举行，请柬就是身份凭证，哪需要面具？而且开场前还有个小型舞会呢，那可是结交人脉、探听消息的好时机。咱们这位置虽然在外围，也能沾沾光。”
“舞会？”季澄一怔。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昨日神侍才被当街被刺，今日这城外庄园却已歌舞升平。
在这神权与世俗交织、阶级森严的世界里，粉饰太平、及时行乐才是上层的主旋律。
所谓的拍卖会，不过是给这些生活优渥的贵族富商们，提供些新奇刺激的玩具罢了。
真正的风暴，似乎永远被隔绝在他们精致生活的壁垒之外。
“走吧。”季澄不再多言。
马车载着二人驶出城区，沿着宽阔的林荫道前行，最终停在一座辉煌的庄园前。
庄园占地广阔，修剪整齐的草坪在暮色中延伸，主建筑是一座白色城堡，彩绘玻璃窗折射出梦幻的光线。
刚下马车，一位身着湖蓝色制服裙、笑容灿烂的少女便迎了上来。
她的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清脆悦耳：“尊贵的客人，欢迎光临！我是引导员莉娜，请出示您的请柬！”
杰克递上二人的请柬。
莉娜仔细核对后，笑容更加明媚：“先生，您们的座位在C区三排七、八号！请随我来！”
她步履轻快，一边引路，一边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庄园的景致和今晚拍卖会的一些“花絮”。
进入庄园，内部更是奢华。
穿过铺着厚实地毯的回廊，进入一个极其宽敞明亮的大厅。这里显然就是拍卖场兼舞池。
高高的穹顶垂下巨大的水晶吊灯，蜡烛的光芒被水晶折射，洒下光雨。
中央是暂时空置的圆形区域，想必稍后就是拍卖台。
四周环绕着三层座位，底层是开放的普通坐席；二层是带有水晶帘幕的半开放包厢；顶层则是完全封闭、只留观景窗的贵宾包厢。
舞池边缘，早已陈列着今晚部分超凡造物的展示柜。
莉娜适时地放慢脚步，指向一个个流光溢彩的展柜，兴奋地介绍：
“客人请看，这是来自风暴海渊的‘深海歌者之泪’，佩戴者能在水下自由呼吸并短暂操控水流……”
“这是矮人铸造大师卡恩的最新力作——‘山峦意志’链枷，据说一锤下去能撼动小型城墙呢！”
“啊，还有这个！精灵族月光林地特产的‘永续藤蔓种子’，只需一点自然魔力催发，就能在一天内长成坚固的藤墙，是绝佳的临时防御…”
季澄的目光扫过这些异界奇珍，心中亦是暗自称奇。
无论是蕴含元素力量的宝石、铭刻繁复魔纹的武器，还是充满生机的超凡植物，都让他对这个世界的广博与奇妙有了更深的认识。
果然是大城市的顶尖商会，手笔非凡。
他悄然运转起秩序视界和元素感知，仔细分辨着这些展品散发的能量波动。
“深海歌者之泪”的蓝光温润，水元素波动稳定但强度有限；“山峦意志”链枷上厚重的土黄色光芒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永续藤蔓种子”则散发着纯净而稚嫩的生命气息……
这些能量波动虽然各具特色，令人心向往之，但在季澄的感知中，它们的能量层级大多徘徊在二阶巅峰的水平，鲜有能稳定突破三阶门槛的。
这让他心中了然。
难怪大河商会能将这些珍贵的超凡物品堂而皇之地陈列展示，供人竞拍。
对于世俗的商贾和部分贵族而言，二阶巅峰的超凡物品已是难得一见的珍宝，足以成为传家之宝或关键时刻的保命底牌。
它们代表了河湾城财富、地位和世俗所能触及的“超凡”极限。
然而，维拉尔主教赠予的魔法卷轴则是稳稳跨入三阶、甚至可能触摸到四阶边缘的力量！
“真正的核心力量，依旧牢牢掌握在教会手中……”季澄心中了然。
教会体系垄断着高阶的修炼法门、强大的神术卷轴和真正的战略级资源，这才是支撑其凌驾于世俗王权之上的真正基石。
世俗商人再富有，贵族爵位再高，在触及到力量本质的核心圈层时，依旧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大河商会能弄到这些二阶超凡物品已是能量巨大，但三阶以上的力量，恐怕就不是金币能轻易衡量的了。
“对了，”莉娜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俏皮，“听说今晚顶层的包厢被德雷克男爵包下了。而紫罗兰包厢里坐着的，是尊贵的奥莉薇亚侯爵夫人！她可是出了名的收藏家，尤其喜欢珍奇异兽和精美的珠宝呢。”
见到季澄走神，她巧妙地透露着重要信息，服务意识堪称一流。
将二人带到C区三排七、八号座位后，莉娜微微躬身。
她笑容依旧甜美：“拍卖会将在半小时后正式开始，前半小时是自由交流的舞会时间。座位旁有召唤铃，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吩咐。祝二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她步履轻快地转身，迎向下一位刚入场的客人，那热情洋溢的劲头丝毫未减。
季澄坐下，身下的天鹅绒座椅柔软舒适，座位之间的间隔足够宽敞，确保了客人的私密性。
旁边的小圆几上已备好了精致的骨瓷茶具和一碟小巧的点心。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股带着奇异花香的茶汤滑入喉咙，瞬间驱散了傍晚的微凉。
“这钱花得值。”季澄心中暗道。
光是这服务和环境，就远非巨橡镇可比。
这让他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华夏戏班要想打入真正的高端市场，吸引这些挥金如土的贵族富商，光是拥有节目还不够，从服务理念到包装格调，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人员陆续到齐。
季澄所在的C区，大多坐着像他这样手持普通请柬的客人，以富商居多，间或有些衣着体面、看起来颇有资产的自由职业者或小贵族。
他们彼此低声交谈，交换着商业信息或趣闻。季澄出色的容貌和年轻的面孔，在这群以中年为主、普遍带着精明市侩气息的商人中，显得格外扎眼。
很快，就有几位挺着肚腩、手指上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商人凑了过来。
“这位少爷看着面生啊？不知是哪家府上的青年才俊？”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人端着酒杯，笑容可掬地搭话。
“在下并非什么少爷，只是来自巨橡镇，经营一个小小的戏班。”季澄语气平淡，不卑不亢。
“戏班？”另一个商人挑了挑眉，目光在季澄身上逡巡，带着轻视，“哦……就是那种走街串巷、耍猴戏的马戏团吧？名字还挺特别。”
季澄微微一笑，并未解释华夏戏班的独特之处，只是淡淡道：“勉强糊口罢了。”
听到他只是个“乡下小戏班”的班主，那几位商人脸上的热络瞬间淡去，敷衍地“哦”了两声，便失去了攀谈的兴趣，很快转向旁边看起来更有“价值”的目标。
世态炎凉，阶级分明，在这小小的坐席区展露无遗。
季澄乐得清静，端起茶杯继续品茗，目光则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
希望能把一百金币的入场费喝回本。
包厢的水晶帘幕偶尔晃动，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绰绰，侍者穿梭如织。
二层的半包厢里，能看到衣着更为华丽的身影。
就在这时，大厅穹顶的水晶吊灯光芒似乎又亮了几分，柔和的光线均匀洒落。
一阵悠扬舒缓的弦乐声响起，从大厅一隅的乐师处流淌开来。
拍卖会的主持人，一位穿着考究、笑容可掬、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登上了中央那个低矮的圆形平台。
他手中拿着一个镶嵌着细小水晶的圆筒状器物，凑到嘴边，声音立刻被清晰地放大传遍大厅每一个角落：
“尊敬的各位来宾，晚上好！我是大河商会的副会长，埃德蒙·格罗夫。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大河商会，对诸位的光临表示最热烈的欢迎和最诚挚的感谢！拍卖会将在半小时后正式开始，在此之前，让我们先享受一段轻松愉快的时光！美酒、佳肴、动人的音乐都已备好，希望各位能暂时放下俗务，尽情享受这美好的夜晚，在舞步中结识新的朋友，畅叙情谊！愿诸神祝福各位有一个愉快的开始！”
随着他优雅地一挥手，早已侍立在一旁的男女侍者们便训练有素地穿梭于座位之间。
银质托盘上，盛着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精致的点心被迅速而无声地送到每一位客人手边或身侧的小圆几上。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悠扬的乐声变得更为欢快活泼。
原本端坐在包厢里的贵客们也纷纷现身。
德雷克男爵身着笔挺的军官礼服，身形挺拔，不苟言笑，只是站在栏杆旁向下俯就按。
而“紫罗兰”包厢的水晶帘被侍女掀起，一位穿着深紫色曳地长裙、颈间佩戴着硕大祖母绿项链、气质雍容华贵的妇人款步而出，正是奥莉薇亚侯爵夫人。
她微微颔首，向楼下投来温和的目光，引得一阵低低的惊叹和致意。
他们并未下场，只是象征性地与民同乐，无形的阶级鸿沟依旧清晰可见。
杰克早已如鱼得水地钻进了人群，季澄眼尖地看到他正凑在一个穿着商会制式裙装、容貌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身边，热络地说着什么，想必就是他那位在商会做事的表妹了。
季澄对这种刻意的社交场合并无兴趣。
他端着一杯侍者刚送来的、冒着细密气泡的淡金色酒水，独自一人退到了靠近一根巨大廊柱的阴影处。
舞池中，已有不少男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裙裾飞扬，笑声低语不断。
就在他百无聊赖，思绪有些飘远之际，一个身影忽然挡住了他眼前的光线。
季澄下意识地抬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鹅黄色宫廷式舞裙的少女。
裙摆蓬松，点缀着细小的珍珠和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她白皙的脸颊此刻泛着淡淡的红晕，碧绿色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是她！
季澄立刻认了出来。正是昨日在繁华街市上，他一时兴起，用戏法变出一朵玫瑰赠予的那位少女！
少女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提起裙摆，行了一个标准而略显紧张的淑女礼。
她抬起头，声音清甜，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传到了季澄耳中：
“先生…您好。请问…请问我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舞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