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一日》圆水镜

25、第 25 章

　　日历上，斗大的7月21日。

　　旁边的闹钟，时针指在“7”上。

　　7：05，早上。

　　时间，再次刷新了。

　　阮荔子脑海里思绪飞速交织，思绪的端头还没能集合，又四处散开。

　　她匆忙跑出房间。

　　客厅空无一人，林青的房门紧闭，阮荔子用力敲了敲，里面毫无声响，门也未开，倒是欧阳幸高抓着一根螺丝刀，从厨房走出来，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哎哟喂，大清早地突然敲门，吓死我了。”

　　“你也准备要对热水器下手了不是？热水器的螺丝扭不开，可以用把手敲螺丝钉借个力！”

　　阮荔子看到“生猛”的欧阳幸高，眼睛一亮，激动地拥上前，轻轻抱了抱他。

　　欧阳幸高还在困惑阮荔子怎么知道他在做什么，忽来的拥抱，整个人呆在原地，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了起来。

　　那种对阮荔子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强烈地进攻他的大脑。

　　咔嚓——

　　与此同时，林青的门终于有了动静。

　　“怎么一大早的那么吵啊……”

　　林青揉动双眼，两人相拥的一幕，恰好出现在眼前。

　　所有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那种好奇的、八卦的激动，在林青的身体里活跃开来。

　　欧阳幸高正好与林青四目相对。

　　一瞬间的尴尬、不适、慌张、焦虑全部涌到欧阳幸高的脸上，脸红如火，把手忽地脱落手中，精准地砸到他的脚。

　　“我靠！”

　　疼得欧阳幸高坐到地上，抱起大腿，“痛痛痛痛痛！”

　　*

　　阮荔子打开冰箱。

　　冰箱隔层的最上方，那一小瓶可乐仍在乖巧地站立着，瓶身贴纸被扣出一个小角，确定是她上上次未喝完，又被她倒掉的可乐无疑。

　　“我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林青八卦的脸凑上前，谄笑着窝到阮荔子的肩膀上。

　　“哎哟喂，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什么什么开始，没有开始。”阮荔子轻轻推开林青的脸，林青仍是锲而不舍地上前。

　　砰砰砰——厨房的敲击声越来越重。

　　门外上班上学的邻居经过他们的房门前，脚步顿了顿，郁闷道，怎么有人一大早就这么不满地砸墙。

　　滋——林青仍然孜孜不倦地八卦，阮荔子各种摇头否认，边打开可乐瓶盖，喝了一口。

　　冰甜的气爽，暂时缓解了胃落空的难受，大脑的思绪终于从尘封的冰山中涌出。

　　“怎么了，一大早就想喝冰的？”

　　见她这么舒爽地喝冰可乐，林青终于停止了八卦，些许嫌弃，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可乐瓶发馋，“我说……”

　　“女孩子要少喝冰的。”“女孩子要少喝冰的。”

　　两人异口同声。

　　林青讶异地看着阮荔子，顷刻间，所有的情绪都消退了。

　　她张张嘴，闭上，继而又张开嘴唇：“我后悔了，我……”

　　“我昨晚就不应该喝冰的。”“你昨晚就不应该喝冰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林青惊讶！

　　更为惊讶的是，阮荔子的眼眶里，就在晃眼之际，饱满了泪水，染红了眉梢与眼圈。

　　顾不上放下已然沁出水珠的瓶身，顾不上擦去掌心的水珠子，阮荔子紧紧地抱住林青。

　　“你、你怎么了？”林青不解，却没有推开，仍由阮荔子拥着。

　　林青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是过去合居那么久，阮荔子从来没有留意过的气味。

　　她们没有过结伴出行的周末，没有过通宵畅谈的夜晚，更别谈握手之道、相拥之交，却超越生命，成为了真正的生死之交。

　　还好，她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没什么，谢谢你而已。”

　　阮荔子松开手，朝她微笑，随后回自己的房间，留下一脸发懵的林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进入门。

　　“糟了，她不会是……双性恋吧！爱上他，又爱上我，然后，不知道跟谁在一起最好吗？哎哟妈啊！”

　　林青触摸着手臂的鸡皮疙瘩，开始脑部一场狗血大戏。

　　*

　　睡一觉醒来，时间回到过去。

　　从在警局起，便开始发生这样的情况。

　　阮荔子想起第一次的遭遇，是她在警察局里小憩醒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阮荔子嘴里碎碎念念着，一屁股坐到书桌前，放下冰可乐，随手从桌面书堆中抽出一张白纸。

　　“回到过去。”

　　她在白纸上刷刷写上。

　　箭头。

　　“睡一觉醒来。”

　　双划线。

　　“确定是我睡觉的问题，但与什么时候睡着，什么时候醒来，睡多久根本没有关系。”

　　阮荔子在双划线上又打了个叉，笔杵到下巴下。

　　“这样看来，只要我不睡觉，就不会再次返回过去。可是，我根本控住不了困意，也控制不了时间的进程。”

　　“以及。”她继续在纸上划着，这次，在最前方“回到过去”四个字之后，打了个问号。

　　“回去的时间不确定，回去的时间点，也不确定。”

　　呆滞地看着桌面上的字条，良久，阮荔子想起了什么，忽然弹坐起身。

　　不对。

　　并不是每一次睡觉再醒来，时间会后退。

　　有一次不是。

　　他们回家之后，她的第一次睡去，那个时候，时间并没有倒退。

　　窗外的车流声越来越大，雨声不断洗涮窗台，即使是夏日这个钟点，平时热烈的阳光早已涌入窗内，而现在，只有让人昏沉的热浪和潮湿趁机渗入每个人未醒的灵魂中。

　　阮荔子盯着玻璃窗上蜿蜒下淌的水流，陷入思索。

　　可面前的规律，一如未来的极端天气，根本不受她控制。

　　根本！都不是！她能控制的规律！

　　她身体往后一仰，大大地叹了口气。

　　“也是，无缘无故地落到这种局面，本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可到底是怎么回事！

　　极大的不安贯彻阮荔子的心头，对真相的期待迫切她急于快速找到这般规律，她害怕再冲动地行动，又要遇到一次生命的失去，不管是林青他们的，还是自己的。

　　手机屏幕里，时间变换到7点半，一些app的弹窗纷纷躁动，冒充聊天的弹窗来吸引她的所有注意力。

　　尤其在豆腐小说app的弹窗出现那一刻，熟悉之感贯穿阮荔子的整个大脑，恍然大悟般地，她拍了拍脑袋。

　　“我怎么忘了金文！”

　　金文！

　　一切的“始作俑者”！

　　穿越进小说，任何规律跟她没关系，只能跟小说有关系。

　　能跟小说有关系的人，只有金文能够决定事情的走向！

　　这段时间，深陷于时间的刷新和7月21日的到来，她的心思全在如何拯救弟弟的计划上，加上金文根本不回复她消息，她几乎忘记了还有作者这个人的存在！

　　阮荔子倏地被打通任督六脉似的，脑子一下开明，通往真相的路在面前铺开，一些忽略的地方再次在眼前揭露。

　　在警察局那个晚上，她再次醒来，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金文再次上传了新的篇章！

　　阮荔子急急忙忙寻找自己的手机，想要登入app，查看作者的情况。

　　还没有进入到作者主页，手机弹出“电量警告”的弹窗，剩余百分之十的电量。回来之后，手机随手放在无线充电座上，竟没有留意到电量没有充进去。

　　阮荔子急忙拉来一根充电线，这头刚插上，手机忽然便发烫得像个烫手的山芋，慌得她不敢造次。

　　她连忙打开电脑。

　　笨重的笔记本开机画面至少要运行一分钟，阮荔子也是等不及了，椅子像是布满了钉子，令她坐立不安。

　　她重新拿起笔。

　　笔头在白纸上戳出黑色点点，阮荔子的嘴里嘟嘟囔囔着脑海里的思考。

　　“时间在被一遍遍地刷新，我根本不知道金文现实世界的时间。时间，不一致。”

　　“穿越进来，我尝试过不跟随他的剧情发展，不行。”

　　笔在纸上抄写下嘴里提到的关键字，她又按着这些关键字，不断地发散思考。

　　“有剧情发展，因为他有新的篇章。”

　　“在此之前，我没有遇到过时间倒退的问题。”

　　笔头一转，将前面写下的“睡一觉醒来”，和“上传新章”联系起来。

　　“上一次睡觉醒来，他上传了新章，事情的发生有了变化。那么……”

　　电脑响起了开机成功的音乐声，阮荔子目光坚定，思绪不敢因此分心。

　　真相，或许就在面前。

　　“如果反过来想，”她思索着，“他没有上传新章，他断更了，所以才会导致时间后退？”

　　阮荔子终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抬起头，电脑屏幕中，她急速点入网站-最新阅读。

　　《故S》果然没有任何的更新提醒。

　　不死心的她，点进最新上传的那一章，看到最新的那张仍然停留在秦和平的自述。

　　“果然。”

　　阮荔子泄了口气，有种双手伸不进屏幕捉不住作者的无力感。

　　“可是，为什么，回来之后，我第一次睡醒，时间并没有倒退呢？”

　　带着疑问，她下拉。

　　只看到在【作者有话说】的一栏里，多了留言。

　　不适金文在说了什么，而是一些奇怪的话，像是网友对秦和平一案发表的各种评论。

　　阮荔子只好用最快的速度点开消息区，在她和金文的单独聊天对话中，噼里啪啦输入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