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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得手 ...

  •   苏秦醒来时老夫妻俩已经下葬,整个正月里,苏秦和哥哥苏毅一起为两夫妻守孝。

      她学会了为打络子,给两夫妻打了同心结,给苏毅打的长寿结,给窦湘的是百鸟结,给梁卫的顺意结。

      她夜里总是做噩梦,有时梦到他们指着自己鼻子骂为什么鸠占鹊巢,有时候他们哀哀戚戚地对着苏秦的尸体哭,还有时候,他们挡在苏秦面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换了芯子,只是露出得偿所愿的笑。

      有什么可高兴的,活下来的也不是你们的女儿。

      苏秦越来越害怕入睡了,她经常躺在床上,看着一豆灯火,直到天明。

      正月终于过去,苏秦也被噩梦折磨得精疲力竭,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她和哥哥苏毅告别,去了长坡书院,开始过寄宿学校生活。

      学院里没有人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即使她完全忘记了一切,先生和同窗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和她讲解,并且结束语总是:“连这个也忘了吗?唉……节哀顺变吧。”

      这让苏秦总觉得自己是个瓷娃娃。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有时候觉得痛苦,好像自己被迫做了坏人,抢了原主的生命,又抢了原主父母的爱。

      但她也觉得愤怒,这些东西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被原主父母强塞了一堆爱和牺牲,又被先生和同窗强塞了一堆关心和爱护。

      又不是她想抢的,她在自己的世界刚考上编制,准备过朝九晚五的清闲日子,哪里想要这么苦大仇深的异世界的爱。

      直到第一次“月考”,苏秦发现自己掌握了灵力,能够使用书院里的“手机”、丹药、符箓、法器以后,才慢慢对异世界有了真实的触感。

      苏秦终于还是适应了书院的生活,交了几个同窗朋友,和窦湘老师学了一些武功和法术,已经出山的梁卫师兄时常回来看她,她也会算好日子去山下买些零食点心等着师兄。

      半年的时间就这样溜走了。

      不久前的夏考,苏秦的修炼已经达到了融通境界,和梁卫在一个层次,而武功考核也打败了同窗,拿到第一。

      至于别的科目,苏秦也不是不感兴趣,但长坡书院的课程就像是重点高中,而她还是个学龄前儿童……文学律法全是拗口的文言文,但苏秦连句读都没学过。

      遂完全放弃。

      所以苏秦自认为在书院没什么可学的了,这半年以来,她一直靠哥哥苏毅寄来的生活费过日子,实在是心有不安,总觉得自己好大一把年纪还在“啃老”,于是萌生了找工作的心思。

      既然这是所“警校”,那苏秦想要考个“警察”编制,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苏秦找到窦湘老师,很容易就拿到了引荐,然后她又带着老师的引荐来找院长。

      她原以为这件事最困难之处是如何说服院长,谁知道阻碍居然是自己的亲亲好师兄。

      苏秦当然也知道师兄本意是为了自己好,但这不妨碍她仍然很生气。他们只是师兄妹的关系罢了,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的窦湘都没说什么,他只是师兄而已,不顾她意愿地对她“好”,到底是在扮演什么霸道长辈呢?

      苏秦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梁卫师兄,您只是我师兄,不是我爹,我师父都同意了,你在这演什么棒打鸳鸯呢?”

      “如果你爹还在,他绝不会同意你肄业的。”梁卫低声说。

      苏秦鼻头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如果不是……纸上谈兵,他们又怎么会死。”

      苏秦后来想过很久,那头狼狗并不是很强大的怪物,而守夜人以小队作战,一个队伍多则十人,少则五人。

      以原主的修炼境界和武功法术,已经能和“正式工”相当,不说当场诛杀怪物,也应该能全身而退。

      但她死得那么惨烈。

      除了纸上谈兵,缺少对敌经验之外,苏秦想不到别的原因。

      “你还有两年才出山,这两年正是外出游历学习的时候……”梁卫说。

      “我说我难受!我愧疚!我恨自己不争气!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师兄?”苏秦终于爆发了,她顾不上形象,低头抹泪,就差抱着谁的大腿哭一场了,“我也不想啊,活下来的为什么是我?他们死得那么惨,救下来的我有什么用处吗?现在还要哥哥每个月寄钱给我花,我又不是……”

      苏秦想说自己又不是原来那个苏秦,又不是苏毅的妹妹,她拿着钱会烫手——但她终于还是忍住了。

      偷来的爱尚且让她愧疚,要是把自己的穿越公之于众,那简直是在说“我抢走了你们对原身苏秦的爱”。

      要是大家都知道了这事,那苏秦自己都要把自己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永世在愧疚里不得翻身。

      还是做一个小偷,做一只鸵鸟好了,反正求得自己安心。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张引荐嘛,怎么搞得打仗一样的,我这就给你盖章,这就盖。”女孩的眼泪果然是一把好用的武器,院长当即投降,捞过印章仔仔细细盖到引荐的信封上。

      梁卫也动作僵硬地递过来一块帕子。

      苏秦也不是不识好歹,情绪随着眼泪已经流出去了,她也想缓和气氛,于是接过帕子,恶狠狠地往上面揩鼻涕。

      “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卫干巴巴地说,

      苏秦猜他下一句应该是“我也是为了你好”,幸好这块木头师兄多少还有点脑子,把那话咽回去了。

      总之,虽然丢脸了一点,苏秦还是拿到了引荐。

      引荐到手,苏秦很快收拾好了心情。

      庆州府所辖都是山地,只有一小块平原,被划作了州府,其中两面环山,是一座长长的城墙一般的矮山,被称为长坡。

      长坡书院就在庆州府城外十里处,所以苏秦收拾好东西,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小半年的宿舍,就关上门,背上自己的小包裹,溜溜达达地往城里去了。

      守夜人的选拔每年一次,都在桃李飘香的六月,参加选拔的人,要么是某个门派出山的弟子,要么就是各个书院毕业的学生。

      如果没有院长的这封引荐,苏秦一个肄业的学生,是没有资格报名参加选拔的。

      苏秦早已看过告示,六月十七日将开始选拔,持续三天,报名截止至六月十五日,今天;九月十二,苏秦到了城里,还能再玩两天。

      在路边花了两个铜板,买到一大兜桃子,苏秦边啃桃子边找了客栈投宿,又去府衙报了名,然后在城里转了几圈,买了一堆吃的玩的,还有几本小说。

      苏秦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去找师兄“考前辅导”,一边觉得考核需要文武兼修,她把握其实不大,不想欠这个人情;另一边又觉得师兄这个臭石头脾气,去求他半天也不会松口的。

      纠结了半天,最后苏秦在客栈里昏天黑地看了两天小说。

      转眼就到了选拔的日子。

      六月十七,这是个艳阳天,守夜人的选拔开始了。

      苏秦觉得守夜人是异世界的警察,其实不完全对,她在校场上听着考官宣布考试计划,心觉这哪里是选为百姓服务的警察,简直是选特种兵。

      首先,他们所有人要换上统一的衣服,自己的法器丹药也统统不让带,只能在考官提供的刀剑和法宝当中选择,就连配饰和发冠都要摘下来,全换成灰扑扑的纶巾。

      法宝和刀剑都满是灰尘,甚至作为武器,它们毫无锋锐,锈迹斑斑。苏亲选了一把长剑,又挑了一把匕首。

      然后每人领到一小包炒米,一壶清水,就开始了持续三天三夜的考核。

      他们参与选拔的一千余人,先要用那些毫无灵气、锈迹斑斑的铁剑,御剑飞往百里外的深山。

      打头的几个人身着绛红衣袍,全是监考官,其中就有苏秦咬牙切齿的梁卫师兄,他穿着虽然喜庆,脸却臭得要死,还会放狠话:“要是连御剑都不会,你们也别自称什么修士了,早日找个富贵人家当看门狗去吧!”

      众考生心怀怨气,又不得不听从,陆续都歪歪扭扭地御剑飞起,跟在那些踩着法宝的考官背后飞行
      考官了不起啊!双标得如此明目张胆,真是让人生气。
      被这样针对,苏秦也觉得憋屈,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好混在大部队里,朝着远方飞去。

      御剑就像是骑自行车,要以自身的灵力催动灵剑前进,而御这样毫无灵力的凡铁,更像是凭两条腿跑马拉松。
      其对毅力的考核一目了然。
      前头带路的监考官们并不体谅考生,他们踩着法宝飞得很快,后面的考生跟得艰难,气喘吁吁,于是出发时挤作一团的考生们,在几十里的飞行里就很快分出了等次。

      苏秦不远不近地跟在考官团身后,混在第一梯队中。
      她的修为境界高,并不如何吃力,听着身旁其他考生气喘吁吁,还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修为突破虽然是她穿越而来后才发生的事,但也还是原身的地基打得好,她自觉也是沾了别人的光。

      考生的队伍拉得很长,苏秦身边的人多半是修为境界较高,或者灵力韧性较强的,而更多的人就没有这么强的修为了。
      中间的考生最多,他们高高低低、前前后后铺开了一大片,有人咬着牙,流着汗,却飞着飞着就不断被超过,落到后方。

      压阵的考官是几位“骑兵”,他们驾驭着灵兽飞行,飞得不快,速度却非常均匀,他们冷酷无情地往前飞,把每一个被追上的考生缴械,然后扔到灵兽背上。
      这就是被淘汰了。

      选拔要赶往百里外的深山,御剑飞行需要大半个时辰,眼见云雾缭绕的翠绿山峦已经遥遥在望,考生们精神一振,互相鼓励、搀扶着拼命往前飞。
      苏秦也有些累了,狂风吹得她眼睛干涩,初升的太阳晒得头顶发烫,刚出的汗立马就会被风带走,一点也不降温。
      她嘴里发干,拧开水壶小小抿了一口水。

      回头看去,许多考生已经“醉驾”一样飞得歪歪扭扭,不时就有人晕厥,折翼的鸟一般掉下铁剑,这时就会有考官御剑上前,将那人提着衣领子扔到灵兽背上。
      压阵的灵兽上已经七七八八坐满了人。

      苏秦往前一看,以梁卫为首的考官们阵型没有丝毫变形,也没有人窃窃私语,叫苦叫累,除了偶尔必要的交流以外,他们简直像一群机器人。
      预备役和正式工果然还是很不一样啊。苏秦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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