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默的小岛》男主

9、第九章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林晓舟看着海水的颜色渐渐变深。陈永默一群人打闹的声音和双手拍打着海水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刘成在水里泡的太久了，从海里起来刚站在上岸的时候还有些踉踉跄跄的。他看了一眼坐在岸边的林晓舟说：“你怎么还不去玩？再等一会就更冷了。”
　　林晓舟看着刘成笑了笑说：“等会吧。”刘成没有回答林晓舟，只是点了点头随后自顾自的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又跳进了海里。等待黄昏彻底结束之后，整块天都快要被夜幕给完全覆盖住的时候。林晓舟才慢慢脱下衣服，站在那被海水打湿成深色的沙滩上，等待着海水慢慢冲刷着自己的脚踝，他感受着夜晚海水的温度。的确，和陈永默说的一个样，海水果然不是很冷。白天太阳散发出的温度被海水给默默地保留住，直到太阳被夜晚给取代，海水才慢慢释放出白天太阳对自己的温存。
　　“怎么样？是不是不冷。”陈永默游到林晓舟的面前，只露出一个头。林晓舟也缩在海里，也只露出一个头。海水的温度很像持续许久之后大暴雨天突然出了一会太阳，然后又接着下起了暴雨时的洗澡水的温度。就只是一点淡淡的温度，温温的海水紧紧的包裹着他，这种感觉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出生前在母体里闭着眼酣睡的那个自己。“不冷，这个温度很合适。”林晓舟仰着头说，他不想让苦涩的海水涌进自己的嘴里。陈永默轻轻的挥动着浸泡在海水里的双手，海水很重，来自海水的压力他不能像鸟儿那样肆意的挥动自己的双手。
　　林晓舟说完，转头就开始游泳，他的双臂像桨一样，有力地插入水中，划过一道弧线，将身体前方的水温柔而坚定地推向身后；他的双腿则如同某种水生哺乳动物的尾鳍，在海面下节奏稳定地鞭打着，推动他身体破浪前行。每一次呼吸，他都熟练地侧过头，让嘴恰好露出水面，吸入空气，再转回去，吐出一串细密的气泡。陈永默见状，也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周围嘈杂的呼叫声瞬间消失了，只有水流滑过耳廓的、沉闷的嗡鸣。直到肺里的氧气将尽，他才猛地向上窜起，破开水面。林晓舟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人，只是在有出一段距离后，他改为仰泳，才停了下来，让自己像一片叶子漂浮在海面上。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只有后背能感受到海水温柔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托举。他望着头顶那片天空，有些星子在天幕上闪耀。，细小的浪涌一波波地漫过他的胸膛、脖颈、甚至偶尔会调皮的盖过他的脸颊，他只需要微微抬头，或者干脆屏住呼吸，等待它过去。这一刻，他与这片海仿佛融为一体，他是它的一部分，自由，且自在。
　　陈永默拍打着海水，游到林晓舟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深藏不漏啊！技术这么好。”林晓舟摸了一把脸把贴在脸上的海水甩到了一边，额头前的发丝被海水打湿时不时的往下滴着水。陈永默的头发终于比之前的寸头变得更长了一些，即使被海水浸泡过但那头发依旧□□，没有塌下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陈永默也像林晓舟那样浮了起来，他默默注视着天上的星星。
　　林晓舟的目光从黑色的天空上降落到盖在自己身上的海水，他用手缓慢地拨动着身前的海水说：“我以前就会了，只不过以前游泳的地方没有这么大。”
　　“室内的泳池吗？”陈永默有些好奇。“室内的不好吗，比赛那些挺方便的不是吗？”
　　一说起泳池，林晓舟的脑海里全是那股消毒水和氯汇合在一起，散发出的味道。他做了一个厌恶的表情，表示自己不喜欢。
　　“那还是这片海比较好，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呢？”陈永默看着林晓舟的表情笑了起来。
　　海水重重的拍打着海边黢黑的礁石，海水撞击发出的声音；海水从礁石上滑落；海水又回到了海里，海水又涌了上来，再次拍打着礁石。林晓舟静静的看着海水和礁石的互动，海水拍打礁石的场景像是一个沉稳的大人拍着自己怀里的宠物，带着出乎意料的温柔和耐心。月亮在几人的笑声中慢慢出现在了天幕上。
　　月亮反射着太阳给予它的光亮，在海面上勾勒出一些幽寂的银边。海浪沉默着，一遍遍将这片碎银揉皱、铺平，再揉皱。
　　远远望去，整片海像一匹被小心展开的、巨大无比的玄色绸缎，而月光，就成了月亮流下的泪水化成银粉悄悄洒落在这片海面上，在绸缎深沉的褶皱里，随着潮汐的呼吸，明明灭灭地流动。在这片无垠的、流动的黑暗与碎银之间，界限是模糊的，仿佛天与海在远处被月光缝合在了一起。
　　近处的海面下，则蕴蓄着一种更为幽邃的光，像是沉睡巨兽平滑的鳞片，随着缓慢的呼吸微微起伏。那光不亮，却极深，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声响，只留下海浪拍岸时那催眠般的、低沉的叹息。
　　就在这片由月光、黑暗与叹息共同织就的静谧里，毫无征兆地，一道银亮的影子，如同被海神掷出的锋利匕首，骤然劈开了那片光滑如镜的深色绸缎。
　　“飞鱼？”陈永默好久没见过这种鱼了，它的身体反射着淡淡的月光，像是一条银色的丝绸。那亮度不高，但在这黑夜里显得有些亮眼。林晓舟也清楚的看到了那鱼跃出水面时的身姿，但转瞬既逝只留下了海水在晃动。
　　“它们凭借着尾鳍在水下积蓄的力量，猛地弹射而出，展开胸鳍，化作一道道流线型的闪电，在空中划出短暂而优美的弧线。它们的身体在月华的沐浴下，闪烁着一种湿漉漉的、介于珍珠与金属之间的冷冽光泽，仿佛是月光本身凝结成的活物，正在逃离深海的囚笼。”林晓舟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林谦华从单位里带回来的鱼类杂志里说的这句话。
　　它们在空中悬停的那一瞬，时间仿佛也随之凝固。随即，它们便又悄无声息地、斜斜地栽回那片无垠的玄色绸缎里，只留下一圈圈迅速扩散、然后又迅速被更大浪涌吞没的涟漪，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美，并非幻觉。
　　海面随后重归平静，月光依旧吝啬地洒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目睹了这一切的人，胸腔里那颗被猛地攥紧又松开的心，还在咚咚地回响。
　　“陈永默你看到了吗？”刘成激动的压着声音问陈永默。站在海里的少年们没有人说活都在敛声屏气再次期待着能看到有更多的飞鱼可以跃出海面。
　　直到方海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才把一行人拉了回来。
　　刘成看到方海兰正在朝自己走来，连忙招呼周围的人：“走了，走了，差不多回去了。”
　　刘成连忙从海里跑到岸边，连水也赶不及擦就把衣服裤子马马虎虎的套在了身上。
　　“刘成你急个啥，我才是来看看你们在干啥。又不催你们回去。“方海兰看着刘成的样子笑着说。被方阿姨这么一说，刘成也才反应过。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这么急干啥。
　　“永默，等会记得带着晓舟早点回来。“方海兰就和刘成站在一起，远远的看着那群在海里发愣的人。她也搞不懂这群人在干啥，也不想多说什么，省得第二天还要被陈永默说，来打扰他们。方海兰吹了一会海风，静静的离开了。
　　远处在和大伯一起收拾鱼货的大嫂刚看到看到方海兰，便招呼她过去和他们聊天：“海兰，你平时都不来这边的，今天是咋了。“
　　“我来看看永默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大不小的，是一个不注意就要翻天了。“看着方海兰的样子，大嫂笑着说：”永默着孩子懂事的很，别担心。再说都这个年纪了，还管他干啥。”
　　“你看陈永默学习好，又不早恋，别担心了。”方海兰仔细的想了一下大嫂说的这一番话，赞同的点了点头。
　　“让永默高中好好读，去北京上海那些地方读书没问题，到时候我都要帮他出学费。”
　　方海兰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她看着大嫂在收拾那些刚从海里捕回来的鱼，默默的点了点头。
　　“海兰，永默都考完试了就不用操心了，你要不去刘医生那里看一下。”大嫂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塑料袋出来，往那个袋子里装了一些还在活蹦乱跳的鱼，递给了方海兰。“多补补自己的身子，一直这样也不好。”
　　方海兰听到这番话，突然想起了白天林晓舟的样子。
　　“大嫂，你知道那个林教授家的孩子吗？”方海兰说话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意思那孩子怎么了？”大嫂听出了方海兰语气的那份担忧，便放下了手头上的事，皱着眉看着她。
　　方海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白天我看到他脸色一点都不好，特别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是从上海来的？”大嫂转头看着远处那几个在海里玩得正欢的几个人问。
　　“是上海来的。”
　　“还不适应吧，或者你明天去找刘医生的时候，顺带着把这个孩子也带去看看。”大嫂拍着方海兰的肩膀安慰道。
　　“行。”
　　“说起来，永默啥时候出成绩？考个第一没问题吧！”大嫂在脑海回想起陈永默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并且拿着奖状站在讲台上的样子都感觉到很是自豪。
　　“他说很好，哎，这个孩子也是……”说起成绩，方海兰也是一百万个不放心。脸上的愁绪显露的愈发明显。
　　“你就放宽心得了，这孩子说到肯定做得到。”

　　陈永默远远的看着方海兰两人，又转头看着还泡在水里的林晓舟说：“走了吗？等会冷了，明天会感冒的。”
　　“嗯，走吧。”林晓舟刚从海里走了出来，一阵海风吹了过来，林晓舟打了一个哆嗦，他赶忙用手搓着自己的双臂。
　　“喏！”林晓舟一把接住了陈永默扔过来的衣服，赶忙套在了身上。身上的水没有干，衣服和裤子都变得很是湿润，紧紧贴在身上，林晓舟感觉到异常的难受。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海风吹拂着沉浪镇里的一切。猫头鹰在远处的树林里时不时发出“呱啊”的叫声，这尖锐的声音让林晓舟感觉到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