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白月光》春林绿野

1、温壶

　　又又：【小蔷薇，姐姐回来了。】

　　又又：【想我了没？】

　　又又：【18：30，来机场接我吧！】

　　两个小时前，林双双给她连发了三条信息，她因为工作没看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六点了。

　　“周周，酒店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去。”

　　她把工作跟宁周交接完，行色匆匆开车去了机场。

　　公司离机场只有二十分钟，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顾微到机场时，林家大哥林颂言也来了。

　　“双双性格住不惯家里，如果她想出去住，你陪陪她？”

　　“好。”顾微答。

　　从廊桥出来，出站口早已挤满了人，林双双还是一眼认出那两道身影。

　　合身的黑色长裙勾勒得身材凹凸有致，质感很好的长卷发披在身后，一双黑色细跟单鞋，衬得她脚腕纤细性感，与林颂言并肩而站也十分抢眼。

　　林双双拉着行李箱，三两步冲了过去。

　　“我哥今晚包了小秦楼的场，走，跟姐姐去吃好的！”

　　小秦楼是本地有名的酒店，林双双出国前就爱那的味道，带着顾微去过很多次。

　　“又又，我一会儿有个应酬，晚点去陪你。”
　　她今晚有应酬，好在地点离小秦楼不远，工作结束就能立马赶过去。
　　“周末休假你说了算。”

　　林双双撅嘴。

　　顾微把香水给她：“特意请人教我调的，独一无二。”

　　她试了试香，果然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伸手勾了一撮顾微的头发：“那你今晚要跟姐姐睡吗？”

　　林双双不再留利落的短发，长马尾却依然洒脱，绀蓝色西装外套，搭配酒红色衬衣，善良得干练又潇洒。

　　顾微顺势亲亲她的脸：“都听又又的。”

　　只要顾微出手，降伏林双双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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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接连下了几场雨，声势浩大，暑热都要被冲撞散了。

　　陆巍然站在车前抽烟，烟快抽完的时候看见三个人进了停车场。

　　其中一个女人，有点像顾微。但很快，他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转移了注意力。

　　男人身量很高，大概一米九，一身板正的西装，像是刚从秀场下来的男模，身后跟着一个拉着行李箱的清俊男人。

　　是陆叙和他的助理何喻。

　　陆叙本来是没看到他的，是助理何喻提醒，他才注意到。
　　“你很闲？”
　　陆巍然很久没见过陆叙了，总觉得他说话更难听了。

　　陆叙回国，是顾老太太一哭二闹请回来的，主要是给他说了门亲事。

　　向来都是反动分子的陆叙竟然轻易答应回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陆巍然都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看他笑话的机会。

　　“弟弟好不容易回国，作为大哥，当然要亲自迎接。”陆巍然本来想回驾驶位，转念一想，陆叙助理也在，就又坐到了副驾驶。

　　后座的陆叙已经打开电脑在工作了，嘴里还不忘怼一句：“你被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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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小时的饭局，推杯换盏间，两个姑娘已经喝了两瓶茅台。好在合同终于签好了，接下来的寒暄，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本来今天和他们一起来的应该是部门的经理，陆巍然是临时过来顶班的，但他来了也没好到哪去。

　　最后陪喝的，还是两个女孩子。

　　“陆总，我带周周去下洗手间，整理下。”顾微扶着五官不听控制的宁周，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声音里都是疲惫。

　　宁周经验少，刚才被张总劝酒时强撑的笑意早没了，这会儿眼神发飘，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陆巍然摆了摆手，没多话。

　　她心思在宁周身上，没留意走廊拐角处正走来一道身影。擦肩而过时，顾微正低头替小姑娘顺气，没注意到有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一到卫生间，宁周就彻底绷不住，吐得稀里哗啦，眼泪簌簌往下掉。

　　顾微给她拍背、递纸巾，递水。

　　吐完缓过来一点，宁周问她：“微姐，你喝得比我还多…… 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顾微随身背着醒酒药，倒出两粒胃药递过去：“我能喝。你还年轻，别硬扛。”

　　她只比宁周大三岁，最初应酬的时候，吐得比宁周还惨。

　　“要不是靠色相往上爬，晋升能有这么快？”

　　“小陆总亲自去学校请来的又怎么样，做不出成绩，还不是过不了试用期。”

　　……

　　从前她家境不错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无依无靠。
　　但她从来不是娇娇弱弱的性子，狠起来的时候，陆巍然都怕。

　　折腾了一个多月，医院里急救室都去过三回，虽然业绩不错，但陆巍然怕她这么喝下去出事，陆续给的项目少了，她不乐意了。

　　“陆总请我来，不是真想让我当花瓶吧？”

　　陆巍然被她这股劲镇住了，还真找了人认真带她。事实证明，高材生的底子并不是噱头。

　　她用业余时间啃完了厚厚的专业书，熬了无数个通宵做竞品分析，写策划案写到手指抽筋。

　　那两年，她平均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咖啡当饭吃。好在不负所望，顺利过完试用期，项目做得也越来越顺手。

　　顾微简单洗了下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宁周脸色也好了些，她提议道：“你先回去，我去结账。”

　　宁周听话地走了。

　　刚出洗手间，一缕极淡的烟味钻入鼻腔，不是她闻不惯，只是觉得那烟味很特别，夹杂着一缕雪松和甜桂皮的香味。

　　顾微走到前台，报出包厢号，收银员却笑着说：“小姐，您包厢的单，有位先生刚才结过了。”

　　“哪位先生？长什么样？”

　　陆巍然不会自己出来结单，顾微是知道的。和他共事以来，她就没见他自己买过单。

　　“很高大，得有一米九吧，一身西装看着就贵气，脸长得跟杂志模特似的。”

　　顾微脑子里过了一圈，确定公司里没有这样的人，正琢磨着到底是谁，刚走到包厢门口，就撞见了折返的宁周。

　　女孩朝她使了个眼色，声音压得很低：“微姐，里面又来了个人，陆总让我先走……。”

　　顾微心里一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没事。”

　　顾微再推开门时，包间里酒气已经散了，夜风徐徐。
　　陆巍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姿态随性，刚才灌酒的张总、李总没了踪影，主位上反倒多了个年轻男人。

　　男人一身高定西装，宽肩窄腰，眉眼间和陆巍然有几分像，少了些痞气，多了分沉稳。

　　他就那么坐着，明明没说话，却让顾微生出想逃的冲动。

　　“你还不走？” 男人开口，声线低沉。

　　江家那位小姐带了礼物过来，顾老太太本想打电话让陆巍然回来，他说自己刚好有空，可以亲自去带陆巍然回来。

　　人刚到酒店，就碰到两个醉酒的女孩。

　　顾微朝自己的座位走去：“陆总，我进来拿个包就走，不打扰你们。”

　　“堂哥，别让江小姐等太久。” 男人又开口催促，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脸。

　　称呼都变了，陆巍然冷笑一声。

　　他不知道陆叙怎么这么快从老宅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机场那个人，就是顾微。

　　陆叙应该也看到她了。

　　陆巍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她：“记得你答应我的 。”

　　门关上后，顾微胃里突然绞了起来。

　　读书时顾微成绩不错，承压能力却很差，每次熬夜复习时都会紧张到胃痉挛。这几年在社会上打拼，倒是把性子磨沉稳多了，很久没有犯病了。

　　她咬着唇没出声，却见男人两指在茶杯前上轻点了两下，她一眼就看出是叩手礼，当年她教的。

　　顾微抬眼望过去，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对峙。

　　花香迎着风，断断续续闯进来。
　　她额头结出的汗被吹歪了道，顺着眼角流下，像一滴久别重逢的泪。

　　“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顾小姐不愧是文学系出身，学以致用。”

　　男人有一副极好的皮囊，见过一次就不会忘，她还跟他谈过一年恋爱。

　　十九岁的陆叙，十七岁的顾微，在最光彩照人的年纪里相爱，以至于后来分手，都像是在互相剥离皮肉一般。

　　她没接话，胃里的疼又重了些，指尖开始发颤。

　　“顾微。” 男人看出了她的不对劲，起身去拉她的手。

　　她的手没有温度，指尖还在微微打颤。

　　“去哪儿？”顾微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横抱在怀里。

　　“去医院。”

　　“我没事！” 她推他的胸膛，用了很大力气却没有推开。

　　男人没松手，脚步稳稳地往外走：“不去医院也可以。”

　　最后，顾微连人带包被塞进车里。

　　安全带与她之间隔着他的西装外套，身上的紧绷感，让她对这场梦幻泡影有了实感。

　　“可以送我去小秦楼吗？” 她偏过头，盯着车窗外。

　　陆叙身子僵了一下，没说话，在等她下文。

　　“我跟别人约了，等会儿见面。”

　　“顾微，你病了。”他语气有点急。

　　顾微知道他这个时候已经生气了，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

　　“可以送我去小秦楼吗，如果你不方便，我就自己打车。”

　　陆叙没吭声，启动了车子。

　　中途，她给林小姐发了个道歉信息。

　　高端车除了价钱高以外，性能高，提速快，底盘稳都是优点，以至于他们平稳抵达小秦楼车库的时候，顾微还没研究出怎么解开身上的安全带。

　　“可以帮我解一下安全带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劲。

　　男人侧过身，脸和她靠得很近。

　　雪松混合着甜肉桂的香味在车里蔓延，比他外套上的更浓烈，洪水猛兽一样，像是要这几年她拼命忘掉的全部冲出来。

　　陆叙在国外隐婚生子的事不算秘密，公司八卦沸沸扬扬，她不聋。

　　安全带 “咔嗒” 一声解开，顾微终于从心脏骤停的窒息感里抽离，听见他用近乎叹息的语气。

　　“顾微，你怎么就是不肯乖一点。”

　　下车后陆叙本来还想抱她走一段，被她拒绝了。

　　现在他们算什么，第三方关系？

　　顾微本意是想打发陆叙走的，但他显然不愿意。

　　他很好奇，和她有约的人是谁。

　　是机场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