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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宋掌柜救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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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城隍庙夜集,城中宵禁皆会推迟。
集会上张灯结彩,行人磨肩接躇,热闹非凡。
宋钱来喜欢这样的场景。
人多,就意味着挣钱的机会多。
想她初入江湖时,每逢集会总能比平日多挣些。
回家将铜钱穿成串,听着它们的碰撞声,宋钱来格外欢喜。这意味着,不仅家里能开荤改善一下伙食,母亲也肯多休息几日。
往常有集市,宋钱来定是要亲自摆摊坐镇,招揽客户。
不过,今日她另有任务在身。
她带着两个伙计来得早,先选了心仪的位置。
一边陈列自家商品,一边等参加集市的摊位出摊。待位置都支满了,宋钱来站起身,打算去逛逛。
临行前,她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先去办点事,你们在这儿把摊位守好。记得见到客人嘴甜点,介绍东西动作麻利些。”
“要是卖得好,回去给你们提成。要是卖得不好,小心你们这个月的工钱。”
“等回来时,可别让我发现你们在这偷懒儿!”
两个伙计连连点头应是,宋钱来一步三回头,心怀惋惜地走了。
“若是我留在摊位上,今晚定能再多挣些。”宋钱来心疼地自言自语道。
这话不假。宋钱来相貌清秀,很招女客户青睐。加之她做生意时热情主动,能说会道,总能把生客做成熟客,边赚钱边积累客源。
正当宋钱来在集市上东张西望时,李菡萏如约而至。
傍晚的城隍庙变得冷清起来,与庙前热闹的夜集形成鲜明对比。
光线暗淡,灯笼亮起,一个人影立在不远处。
见四下再无旁人,李菡萏猜测是宋钱来在那儿。
“今儿市集这么热闹,依宋老板的性子,不忙着去挣钱,反倒约我来这儿私会,真是怪事!”
李菡萏一边打趣地说着,一边朝人影走去。
那人并未出声。
走到一半的李菡萏顿住了脚步。
昏暗的光影里看不清人,但李菡萏直觉,那人不是宋钱来。
若是宋钱来,不说会主动迎上,断不会用沉默来回答他。
李菡萏心中升起警惕,决定离去。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装作并未发现异常。
“我还是觉得市集有趣,宋掌柜想说什么,咱们边逛边说吧!”
说罢,李菡萏便转身朝人群大步走去。只要到人多的地方,他就安全了。
“站住!原来你和宋钱来早有勾结,难怪那天在店里,他会护着你!”余继祖愤怒的声音传来。
“呵,好啊!你们这对奸夫□□,合起伙来骗我银子!可惜,我可不是软柿子!”余继祖大步走上前。
李菡萏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见证实约他来此的人并非宋钱来,他只想尽快离去。
见李菡萏非但没停,还加快了脚步,余继祖提高声量道:“你弟弟给了我一件你的贴身衣物,你若是敢走,我立刻宣扬出去。让今日集市上的人都知道,你婚前同我在城隍庙厮混!看到时宋钱来还会不会娶你?”
李菡萏有些顾虑,停在原地,冷眼看他,问道:“你骗我来此,所为何事?”
“你们戏耍我在先,还不曾补偿我。如今想抛开我去过和美日子,怎么可能不付出些代价?”余继祖理直气壮地说道。
“若你肯陪我一晚,我便不再计较,如何?”这话说完,不知余继祖联想到了什么,脸上笑得猥琐。
李菡萏只觉得恶心。
“我若离开,你要坏我名声;我若不离开,你要毁我清白。你今日是打定主意不会放过我了?”
李菡萏掩盖在衣袖下的手逐渐握紧,心里想着,若余继祖敢伸手碰他,他便让他尝尝拳头的滋味。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该是我的妻子啊!李夫人本已答应将你许配于我,是宋钱来半路出现坏我好事!”
“不过,若你肯同我来一段露水姻缘,我心里散了怨气,愿意成全你们,之后自不会去打扰你们。”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余继祖心里却没打算放过李菡萏。
他自认半生经验,对付一个尚未及笄的丫头片子绰绰有余。
余继祖认为,李菡萏身为女子,定是注重声誉,她又不经世事,自己稍加威胁引导,必能如愿。
若能哄她将身子给了自己,日后以此为要挟,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钱来若不知道,他乐得看宋钱来被蒙在鼓里。
宋钱来知道了,他也没有损失。要么宋钱来自认倒霉,咽下这口窝囊气,要么宋钱来悔婚,他独享美人。
余继祖暗暗决定,若真有那日,定要李菡萏百般求他,他才肯让她进门。
而且不给他生个儿子,他不会给李菡萏名分。
看着余继祖脸上的神情愈发猥琐,李菡萏猜到他脑子里定是在想些龌龊事。
李菡萏记着,出门前金桔说宋钱来去了城隍庙集市。想来,宋钱来今日会来此做生意。顿时,李菡萏心生一计。
若他教训了余继祖,然后及时找到宋钱来,以金钱为诱饵,应能让宋钱来站在自己这边。
心中有了章法,李菡萏开始演戏。
“你,你可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如此行事?”声音泫然若泣。
李菡萏装作被余继祖恐吓住,朝城隍庙门前立着的灯架躲去。
余继祖见状,只当自己的手段起了效果,连忙去堵李菡萏。
待他靠近,李菡萏拿起灯架上的烛台,狠狠朝余继祖砸去。
“哎哟”一声,余继祖倒在了地上。
李菡萏并未收力,故余继祖疼得哀嚎,连破口大骂都做不到。
见他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李菡萏连忙上前搜身。
待从余继祖怀中搜出一件肚兜,李菡萏冷哼一声,道:“李念昭那个蠢货,竟是拿李念安的东西冒充我的,早知如此我便不搜了。”
接着,李菡萏打算去寻宋钱来伪造不在场证明。
李菡萏想,若他咬死今日赴宋钱来约,等下再同宋钱来在集市上多留些痕迹,便是余继祖告去城主府衙报官,也没有他打人的证据。
还不等李菡萏离开,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李小姐,你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宋钱来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待李菡萏开口解释,缓过些疼痛的余继祖开了口:“李小姐怎么会是一个人?她可是同我一起来的。刚刚为了拿回遗落在我这儿的贴身衣物,还同我闹脾气了。”
余继祖故意将话说得暧昧,引宋钱来浮想联翩。
李菡萏又给了余继祖一脚,疼痛让他闭了嘴。
李菡萏不知宋钱来会作何反应,心中有几分慌乱。他放柔声音解释道:“宋掌柜,他是以你的名义邀约,我才来的,我同他……”
宋钱来伸手,将李菡萏拉到身旁,让她远离余继祖,随后问道:“李小姐,你可是非我不嫁?”
李菡萏担心宋钱来悔婚,连忙坚定地说道:“宋掌柜是我给自己寻得良缘,自然非君不嫁!”
“好!今日过后,怕是你也没机会反悔了。”宋钱来说道。
不待李菡萏追问,宋钱来突然大喊起来:“来人啊!快报官!有人当街强抢妇女啦!”
虽然此时的城隍庙没有人,但因离集市不远,宋钱来的声音传了过去。
当下引得好事者前来探究竟。
有人朝这边走来,带动更多人一起,不一会儿便便热闹起来。
宋钱来牵着李菡萏的手,对围观者说道:“大家快来评评理!我在此同未过门的妻子商议婚事,结果他从暗处突然扑了出来。”
“见他想非礼我的未婚妻,我情急之下抄起烛台砸了他。结果他见未得逞,竟还想诬陷我未婚妻,毁她名声,坏我婚事。”
“大家都是证人,还请帮忙做个见证!”
余继祖急忙道:“明明是那小贱人不守妇道,有了婚约还约我私会!”
“大叔,你这是哪门子的话?我未婚妻貌美如花,我亦是年富力强,她放着我不要,来这儿同你私会?凭什么?凭你想得美?”
朦胧灯火,更添韵味。
围观众人见宋钱来与李菡萏郎才女貌,又看余继祖躺在地上,长须潦草,直晃脑袋,心中都有了答案。
“这老头,怕不是得了失心疯,见女的就以为是自己婆娘?”
“就是,就是!他可想得真美,也不照照自己什么德性?那姑娘怎么能看上他!”
众人对余继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人提议报官。
此处无证人,他们双方各执一词,即使到了判官面前,结果如何,全靠争辩。
宋钱来此时已抢占先机,赢得众人支持。余继祖知道,自己只能自然倒霉,吃下这哑巴亏。
余继祖气得浑身哆嗦,但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他在北城教书多年,多少算个人物,若围观人中有人认出他,他今日怕是脸面丢尽。
突然人群里有道声音传来:“地上那人,怎么像书院的余先生?”
余继祖吓得掩面而逃,一瘸一拐的背影,又引来一轮嘲笑。
“多谢大家仗义相助!”宋钱来朝众人作揖,“我还要陪未婚妻逛集市,先行别过。”
离开人群,李菡萏扯了扯宋钱来衣袖,小声问:“宋掌柜怎会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