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代 0》牙膏君

7、第 7 章

　　早晨起来刷牙的时候，戚少商看见洗漱台上少了顾惜朝的东西。他随即冲进书房，发现顾惜朝已收拾整齐坐在床上等他。
　　“你的计划还没完不是吗？”
　　顾惜朝站起身，“你说的对。”他拿起床头上的卫生纸给戚少商擦干净还没来得及擦的嘴角。“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
　　“原本我的确是单纯的来投靠你。但是有一天我去见晚晴回来的时候被傅宗书发现，那时候你已经离开小雷门，我以为我必死。但傅宗书没杀我……”
　　“然后你们才定了这个计划？”
　　“是。本来连云寨和小雷门是不会那么快就起冲突，这点你应该比我了解。只是突然之间横亘在连云寨和小雷门之间的其他零碎势力都轻而易举的被两边互相吸收。地盘拓展是常事，但什么时候如此顺畅过。连云寨的人以为是自己找了个能干的大当家，而你千算万算，却还是漏了我。你猜到我欲不利于你，可惜对这件事你仍然自信过头，以为真的是自己的本事收服那些小势力。你之所以后来会忽然察觉，是因为当雷卷拱手将小雷门让给你之后，对其他残余势力的收服就不再如最初的顺利。”
　　戚少商拍掌，顾惜朝第一次看他笑起来的时候没显出酒窝。
　　“你说的完全对。你们原本是想连云寨和小雷门能互相敌对，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道雷卷对我这个背叛了他的前任手下如此宽容。现在连云寨的势力已超出你们的预估，在和我正式对决之前，必须先消耗我的实力，对不对。”
　　“是。”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最终还是由顾惜朝将它打破。
　　“你是要杀了我还是放我走。”
　　戚少商没回答，只是说“如果你不说，以我现在对你的猜疑你并非化解不了。为什么要说出来？”
　　顾惜朝低着头，他总是喜欢昂着头看这个世界。似乎想要所有人知道他并非一个贫贱的下下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简单的理由。可惜就这么个简单的理由，戚少商即便穷尽全部智慧也难以想到。
　　但他现在对戚少商低下了头，不是认输更不是臣服。
　　戚少商将他扯近自己身边，抱着他，顺着他的卷发，却忘了顾惜朝的卷发发质虽好，却永远不会被他拉直。顾惜朝没反抗，头一次如此柔顺的任由戚少商抱，他吸着戚少商身上的味道，早上冲过澡，还带着薄荷的清爽。
　　“戚少商，我后悔了。”
　　顾惜朝从不说后悔，因为一旦踏上这条路就由不得他说后悔。戚少商搂着他，在他耳边低声道“现在后悔也不迟。你可以和我联手，这一点我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
　　“你能接受一个骗过你算计过你的人在身边？”
　　“你只是痴情，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而已。”
　　顾惜朝不说话，只是紧紧抱住戚少商。
　　“还爱傅晚晴吗？”
　　“不知道。”
　　“爱上戚少商了吗？”
　　“……不知道。”
　　“那我抱你你讨厌吗？”
　　“我想揍你。”
　　“……”

　　“你居然把这些告诉戚少商？顾惜朝你疯了吗？”电话那端的人已有些歇斯底里，顾惜朝嘲笑，也对，黄金麟那个白痴永远都赶不上自己，他怎么能希望这样的一个笨蛋能明白自己？天底下能懂他的人只有戚少商，偏偏又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坐在皇帝宝座上的人为什么会自称寡人？
　　是因为他们手上太多血腥，而其中大半还是自己亲近之人。
　　顾惜朝相信戚少商的真心，但他不相信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握住实权的时候他才能完全放心，即使这样要做出巨大的牺牲。
　　男人的世界本来就是尔虞我诈，谁更无情谁就笑到最后。即使那笑容也许会染上最爱的人的鲜血，但那只会让笑容显得更美丽。
　　戚少商很聪明，聪明到甚至能从自己的一举一动猜到自己的意图。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这个缺点他曾经有过，现在却因为戚少商而拔出干净。
　　戚少商，你有没有听过世上最绝望的一句话？
　　“我爱你，可我不得不杀了你。”

　　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戚少商感觉到窒息，他努力想要挣破黑暗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结果却是越努力越辛苦。
　　会死吗？
　　这么想的时候，天光大亮。
　　戚少商从床上坐起身，禁不住一个寒战，却原来是身上到处都是冷汗。他呼出一口气，揉乱自己的头发。下床走到洗浴室，看着里面有些憔悴的自己。
　　也许刚才的梦只是一个简单的梦，
　　但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个预示，什么预示？
　　顾惜朝敲敲门，在外面问“你好了吗？”
　　戚少商用水将脸打湿，胡乱的擦干净后道“还没，你先用吧。”打开门，顾惜朝有些睡眼惺忪，特别是头顶的几缕头发，卷卷竟向上翘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戚少商咳嗽，掩饰道“没什么，不过你的头发……”顾惜朝紧张，手往上一摸就知道戚少商在笑什么。恼羞成怒的将戚少商推出去，关上门的时候却听见戚少商在外面捶墙闷笑。

　　“你为什么不买幢大房子，至少也2个洗浴室!”
　　戚少商喝着稀粥，不紧不慢的说“我喜欢小屋子，温馨。大房子太空，我一个人住在里面会不舒服。至于洗浴室，我买房子的时候怎么知道你会住进来……”
　　顾惜朝瞪着他，站起身道“我还是回家……”
　　“回什么回，你那房子被傅宗书早抄了吧？你又这么久没回去，怎么住人？”
　　顾惜朝皱眉，“我可以先住宾馆，过些日子叫人去清理或者再买一套。”戚少商的稀粥已经喝干净，“你已经住习惯了吧？即使每天要忍受和另一个男人共用洗浴室。”
　　戚少商说的对，这一点顾惜朝的确已经超出自己想象的习以为常。

　　顾惜朝很少做梦。
　　因为做梦是一个人放下心休息的象征。
　　但他永远也不能让自己放松。只是偶尔忍不住困倦还是会深陷梦境，他发现这点的时候立刻就想要挣脱，想要让自己继续保持清醒。身体却倦怠的不愿离开，梦于他就像是个温暖的茧，他想靠近，想在里面编织自己的美好世界。
　　在里面自己会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所有人，以前那些看不起他的欺负过他的人，他可以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不用担心自己一步错之后带来的满盘皆输，更不用看见自己像个可怜的孩子蜷缩在街角。
　　山巅之上，也许戚少商还会陪着自己。
　　他说过他不要天下，他该相信。可是相信之后，他却开始无止境的恐惧。这或许是他懦弱的一面，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戚少商，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信任他。
　　戚少商，如果你不是戚少商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那一天？
　　但若他不是他，那自己还会爱吗？
　　顾惜朝苦笑着看见梦中的自己带着眼泪却又绝情的扣动扳机。他总是喜欢将枪抵在戚少商的要害上，戚少商，我想杀了你，但我更希望你能杀了我。
　　睁开眼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在连云寨，坐起身，却发现不远处暗淡夕阳的余光笼罩中藏着一个浓厚的身影。
　　“你在那儿多久了？”
　　戚少商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没多久。”
　　顾惜朝用手擦擦脸，“怎么不叫醒我？”
　　“加上这次，我只见你安心睡着过两次。”
　　顾惜朝说不出话，戚少商也没多问，一直到最后一点金黄的光芒从窗外消失，顾惜朝才开口“我梦见我一枪打破了你的脑袋。”
　　戚少商小声笑，“我也梦见过。”
　　顾惜朝捏紧自己的手，认真道“戚少商，你真该杀了我的。”
　　戚少商后仰进沙发，双手交叠在腿上，“不少人都跟我说离你远点。可是你对我来说就像是磁场，我就是被你牢牢吸引住的电子，即使是会致命，我也无法再轻松的离开。”
　　顾惜朝忽然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叹息一般道“你于我何尝不是如此。”
　　戚少商伸手抱住他，低声道“世界本来就处处相生相克。这或许也是我们的命运，想要在一起却又抛不开一切。如果真的有乌托邦，我想我会拼了命的带你去。”
　　“乌托邦里就真的一切完美吗？”
　　戚少商亲亲顾惜朝的额头，“没去过，等我们去了的时候不就知道了。”顾惜朝突然有些依赖戚少商的怀抱，但只是突然。
　　在他还没完全体会到那感觉的美好时，已经被他自己残忍的活埋。
　　“戚少商，你是不是想用感情来改变我？”
　　“不，如果你改变了，你就不是顾惜朝。我只是想知道属于我们的幸福究竟是个梦还是能在某天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