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契》齐胥

2、再见斯派洛

　　“叮叮叮……”

　　还在睡梦中的沈渔被闹钟吵醒，本想翻个身继续睡，猛地想到今天还有一场课题演讲，都怪讨厌鬼李深非要拉着她报名心理选修课，这周轮到她上台论述。

　　天知道她这个社恐人士多么厌恶上台，可之前与李深的一次打赌中她居然惨败，所以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李深是她的高中同学，没想到新生报到时两人竟然发现报考到同一所大学，甚至还是同一个数学专业。

　　沈渔不爱说话，沈爸开学前便拜托李深多为照顾，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参加点社团活动。

　　沈渔慢悠悠的整理完毕，拿好准备的资料下楼，李深已经在下面等了片刻。

　　“你是不是没戴眼镜？”高出沈渔一个头的李深弯腰瞧了一眼对方，这家伙平常都带着黑色的镜框。

　　“忘了吧。”沈渔眼皮都没抬一下。

　　李深叹口气，“你是不是近视500度，左眼散光50度？”

　　“NO。”沈渔平静的否定，“散光是75度，我不想看见台下的人所以我不要戴眼镜。”

　　“我就知道。”李深把兜里提前准备好的隐形眼镜递过去，“等你演讲完就戴上吧，差25度应该问题不大，不然就跟那天一样走着走着就撞电线杆子上了。”

　　“谢谢。”沈渔冲他微微一笑，并给李深发了一张好人卡，“等我下次记住你的度数还你，大好人李深同学。”

　　李深很有礼貌的回复：“谢谢沈渔同学的好意，不用还我了，我不戴眼镜。”

　　沈渔跟李深在路上边走边闲聊，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在打量两人。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后，沈渔倒是习以为常，因为这些目光大多聚焦在李深身上。

　　以前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李深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成绩全年级数一数二，外貌出众，家庭优渥，性格还十分温柔，简直是诸多少女心中春心萌芽的完美对象。

　　反观沈渔虽然是班上的尖子生，但因为性格冷淡不愿与别人交流，还是李深主动上来与她搭话才成了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当时学校老师还在担忧他俩早恋，好在两人只是单纯讨论学习方面的事情，私底下从不交流，没有任何越界行为。

　　“他是不是也想拿走我的力量？”几年前沈渔就在这么猜测。

　　可惜李深从始至终都是老样子，完全找不到可疑的地方，当然也不全是。

　　她客观的评论这几年过去对方变帅了，下颌线分明，五官立体，头发是天然的茶棕色，眼睛看谁都温和，嘴角永远噙着笑意，没人没有见过李深生气的样子。

　　“啊我知道了。”冷不丁的沈渔忽然冒出来一句。

　　李深疑惑的转过头。

　　意识到把心里话脱口而出，沈渔赶忙摇摇头，解释道：“没什么，我们到了。”

　　沈渔的后半句其实是：你是不是在找那个金发男人斯派洛？

　　没错，沈渔虽然对这个男人的长相记得并不是太清，脑海中总有一团迷雾在阻止她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可她早已将这个名字牢记于心。

　　自从那一次晕倒之后她的“力量”好像真的被男人借走了，她再也听不到任何海洋动物的声音。她也不再一个人自言自语，父母的关系为此都缓和了不少。

　　按道理说她应该感谢那个金发男，可只要遇到想跟她搭讪套近乎的男人，她的内心就会自动开启防御以免哪一天又有人盯上她的“力量”。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大教室已经人满为患，沈渔和李深坐在倒数第二排，他们抽到了5号上台的签。

　　“一会上台不要紧张。”李深好言安慰她。

　　沈渔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以无声对抗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李深正聚精会神的听讲，沈渔想起昨天班上的一位同学拜托她的事，刚好她还穿着昨天的羽绒服，从口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想了想她拿笔添上一句话，把纸条传给了李深。

　　“李深同学你好，我叫卢小小，我是沈渔的同学，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后面是沈渔的笔迹：“我同学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是个长头发的女生，好看。”

　　李深接过认真的读起来，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得到答复的沈渔把纸条收起来，然后她便听到台上的同学叫到她和李深的名字。

　　“下一组是沈渔和李深同学，课题《和精神分裂的另一半对话》。”

　　他们这次选修课的课题，由李深负责对当地的一个精神病医院医生进行访谈，沈渔则负责写稿子和演讲。

　　在一阵鼓掌声中沈渔站上了讲台，满脸写着视死如归，拿出事先准备好的U盘开始播放PPT，略带慌张地干咳一声，“有点紧张，不好意思。”

　　沈渔深呼一口气，她非常庆幸自己不戴眼镜的决定，努力暗示自己下面的每个人都不过是一团有机分子，看不到的就当其不存在。

　　就这样，她开始了为数不多的演讲生涯。

　　沈渔正在不紧不慢的发言，偶然一个撇头，倏忽余光中瞄到一个金色短发的外国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色短发的外国男人，一金一红瞬间就吸引住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渔瞧不清楚那俩人的脸，只当是学校的交换生，不耽误她继续演讲。

　　两个外国男人坐到了最后一排，红发男人用胳膊推了推金发男人，用英语小说声，“她好像没有认出你。”

　　“我怎么知道，难道是我们的出场不够拉风？”金发男人嘀咕。

　　“她是不是把你忘了？”

　　“不清楚，等会儿我去打探打探。”

　　鉴于两人都不愿意搞出更大的动静，只能等着下课结束后再做打算。

　　沈渔的“酷刑”很快结束，她拿着课本往回走，身心俱疲。在注意到最后一排那个金色面孔的男人时，她本能的生出一股熟悉感，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人……

　　怎么这么眼熟？

　　沈渔的大脑不断检索她与这个男人是否拥有共同回忆，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直到她看到隔壁同学杯子里的水不停摇晃，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一切的始末！

　　这个男人！

　　是斯派洛！

　　她十二岁在水族馆晕倒前见过的那个男人！

　　这个男人除了头发变短，其余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六年！

　　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她骤然回头与金发男子对视。

　　这股热辣的目光让旁边的李深都察觉到沈渔的异样，好奇道：“怎么了？”

　　谁知沈渔下一秒钟把手里的课题文件夹高高举起，随后狠狠砸在了金发男人的脸上！

　　啪——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当年的仇报了。

　　纸张散落一地，教室里变的鸦雀无声，台上的同学也暂停了演讲，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集中在这“啪”的一声。

　　当时人斯派洛先生也没有反应过来，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彻底凝固，嘴角微张，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几秒钟后，只见教授戴上他的老花镜，面露不解道：“噫，这是哪里来的黄毛，哦，还有红毛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