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鼠直播间》年千岁

20、综艺（3）

　　沈轻语微微颤抖，身旁飒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尖刺入她的耳膜。

　　那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沈轻言，一个冷漠又无情的沈轻言。

　　沈轻语拼命摇头，压着嗓音极力否认：“不可能，师傅不是这样的人！你胡说！”

　　师傅陪她度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岂会感受不到他的温柔与无私。为了让她开心，沈轻言可以跑遍整个城市只为买她最喜欢吃的甜食。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无条件支持哪怕没有任何回报。

　　沈轻语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飒，企图在他眼底看透真相。可他的眼神坚定又悲伤，似乎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飒垂下眼睑，嘴唇颤动地开口：“是啊，我曾经也多么希望他不是那样的人，是真心把我当家人，真心想保护我。”

　　沈轻语打断他，争辩道：“你休想骗我！师傅告诉过我，是你不把他当做家人！”

　　飒倏地被点燃，情绪激动地大声道：“是他！我只是替他说出心中的想法罢了！我们明明是被人类害成这样，他却原谅了人类，还为了融入他们的世界，抛下我，害我差点死掉。这样的哥哥我又怎么做到和他继续做家人？”

　　沈轻语看见飒身躯在微微颤动，她仰起头对上他痛苦又愤怒的神情，瞬间愣住了。这种悲愤又窒息的压抑几乎快溢出他的眼眸，渗进她心里。

　　如果飒真的是演的，那这未免也太过于真实。

　　沈轻语沉默了，即便她不相信师傅会像飒口中描述的那样自私，却还是被飒的情绪所打动。

　　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轻语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所以你和我说这些，想表达什么？”沈轻语平复完情绪嗓音淡淡地问。

　　飒深吸口气，侧过头小声说：“没什么，只是不忍心看到你被他蒙骗，就像当年的我那样。”

　　沈轻语没有接话，飒也没再开口，两人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一言不发，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

　　考虑到还在拍摄节目，沈轻语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在脑后，一下车就挂上笑容。

　　不远处，鹦鹉轩轩被剧务从另一辆车上带下来，紧跟其后的还有一只陌生的狼狗。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节目组给飒安排的动物。

　　沈轻语手机一震，见导演发布了下一轮挑战的介绍，视频里他声情并茂道：“各位和动物们经历过前两轮的磨合，想必现在肯定很熟了。那么接下来，请带着你的动物搭档，共同进行精彩表演，吸引路人驻足。每次表演结束时，将节目组的评分卡片递给他们。最终，谁回收的卡片最多、获得的总评分最高，谁就是本轮挑战的获胜者！”

　　倒计时开始，沈轻语带着鹦鹉不停吆喝，活蹦乱跳地走在街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鹦鹉学舌表演，没有他学不会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她走一路喊一路，时不时还跑路人跟前宣传。

　　路人却直摆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把她当做传销组织，避之不及。

　　飒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到她的操作扶着额头无力吐槽。

　　他大跨步走到沈轻语旁边，按住她的肩膀小声道：“这样是没用的，按我说的来吧。”

　　他顿了顿接着问：“你会唱歌吗？”

　　沈轻语点点头，她唱歌其实还不错。

　　飒立马场外摇人送了把电吉他过来，又和沈轻语去买了两把椅子。

　　他让沈轻语给鹦鹉放歌，学流行曲。

　　两人两动物的临时乐团便就地组成。他们往人流量最高的地方一坐，飒负责弹琴，沈轻语和鹦鹉负责唱，狼狗在旁边跳踢踏舞似的四肢不停蹦哒摇头晃脑。

　　再加上旁边还有很多摄像小哥架着机位拍摄，路人很快就被他们吸引住了，以为在拍节目。

　　当然，他们确实在拍综艺。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从旁边走过的行人见到这一幕也不禁走上前凑热闹。

　　“哇塞，好听好听！”

　　“这小姑娘唱得不错啊。”

　　“那个弹吉他的好帅啊啊啊！弹的也好好。”

　　...

　　直播间也瞬间热闹起来，比起节目组其他嘉宾靠自身的流量去吸引认识他们的行人，他们更喜欢看沈轻语和飒这种靠自己整活，完成任务。

　　【家人们，我好像就在附近，我先行一步了！】

　　【可恶，我也想看现场，他们表演得真心不错啊！】

　　【这鹦鹉唱得怎么比我还好听，呜呜呜嫉妒了。】

　　【楼上加一，但我更喜欢这只新来的狼狗，又酷又呆的。】

　　【而且它每一步都卡在节拍上了哎，哈哈哈。】

　　【家人们我到现场了，后面那个挥手的就是我。】

　　....

　　两人的直播间越来越火，不少观众从其他人的机位跑来观看，人数直线飙升。导演赶忙让节目组把主直播间镜头从其他三人转移到他们身上。

　　沈轻语是背对镜头唱的，一首歌结束，她回过身来发现周围聚了一群人，震惊得差点晕过去。

　　见状，她立马找旁边的导演组要了卡片给现场观众分发。

　　围观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沈轻语笑脸相迎发着卡片嘴角和手都快僵了，余光却瞥见飒往人群的角落走去，和一只被主人牵住的狗交谈起来。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啊！

　　沈轻语无语地撇了撇嘴，默默记下这划水小技巧。

　　她环抱着双臂朝飒走去，想着该怎么喊他干活，脚步却突然停住。

　　视线中，飒蹲在小狗的旁边，温和地摸着狗狗的脑袋，眼睛眯起弯成月牙，笑得很纯粹像一个吃了糖的小孩。

　　神情却渐渐悯然，他起身，对狗狗的主人道：“你家狗是生病了对吧，而且很严重。”

　　女主人点点头。

　　沈轻语见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镀了金的明信片：“拿着这个到一宠医院给前台看，他们会给你的狗免费治疗。”

　　女主人接过卡片，不知道说了什么，表情非常激动，连连鞠躬道谢，带着她的狗转身离去。

　　...

　　沈轻语怔住，肩膀却忽然被拍了一下。

　　她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只见路人将写好的卡片纷纷递到她手上，还有人高喊着要点歌。

　　三小时过去了，沈轻语唱得口干舌燥，鹦鹉轩轩倒是很愉快，转着小脑袋似乎为自己学会这么多曲子而自豪。

　　他们坐上节目组的车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离开，回到拍摄地。

　　导演走进客厅，看看自己的手牌，又笑眯眯地望着众人，“大家猜猜本场获胜的是谁？”

　　余欣怡嘟了嘟嘴，嚷道：“哎呦导演，别卖关子了哈，快说吧。”

　　导演清清嗓子，开口：“好好好，那我直接公布，本场获胜的是沈轻语和飒，祝贺你们！”

　　众人纷纷鼓掌，沈轻语尴尬地笑了笑，瞥了眼身旁波澜不惊的飒，心情有点复杂。

　　飒礼貌地微笑道：“谢谢。”

　　导演：“那我们就进入下一个环节，来读读节目热搜以及网友的发言。”

　　从余欣怡开始，她接过节目组递来的纸，读道：“余欣怡疑似提前曝光新歌舞蹈。”

　　余欣怡嘴角抽了抽，回想起刚才在街头表演舞蹈，结果肌肉记忆把新歌舞蹈的某个动作给爆出来了。

　　她欲哭无泪地挡住脸，笑了两声道：“这是粉丝福利，哈哈....”

　　【那你人还怪好的嘞。】

　　【花自己的钱只为让粉丝提前欣赏舞蹈动作么，有点意思哈哈。】

　　【余欣怡：我只是没招了。】

　　现场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导演的目光转向飒，示意节目组的人给他递去纸。

　　飒平静地接过，目光扫了眼内容，原本微微扬起的嘴角瞬间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压也随之低了几度。

　　沈轻语就在他的旁边，清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她好奇地偏过头，瞥见纸上的热搜词条。

　　【飒街头作秀，不顾工作丢下队友一人】

　　飒没说话，直播间观众却吵起来。

　　【本来觉得他挺帅的，现在觉得他真的很装啊，拍个节目搁那发明信片。】

　　【真以为自己是大慈善家了吗？】

　　【第一次上节目就整这出，假模假样的给自己贴金。】

　　...

　　飒捏住纸的手微微用力，他抬起头眼神渐渐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似乎是接受了现实，飒张张嘴，准备开口。

　　“不是这样的！”

　　一个清脆又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也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沈轻语抬起手，几乎是本能地挡在飒和镜头之间，“我当时看到飒先生脸上幸福的微笑，那不可能是假的。”

　　“而且帮完那只狗后，他就来配合我继续表演了，所以不存在不顾队友这一说。”

　　飒瞳孔皱缩，看着挡在前方的手臂，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他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恢复往常平静道：“谢谢沈小姐。对此我也十分抱歉，第一次上综艺不懂这些规矩，给大家造成了麻烦。”

　　“作为歉意，我会在网上随机抽取一百名养宠物的人送上同样的福利。不管多大的病，都可以来我旗下的医院免费治疗。”

　　导演也识趣地圆了场，将话题继续转到后面两个人身上。

　　直播间的舆论逐渐平复，微博上有关飒的热搜走向两极化。不过飒并没有管这些，把事情交给了手下去处理。

　　今日份拍摄到下午就结束了，影帝赶去拍戏，其余人则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沈轻语走到三楼正准备进房间，却忽然被一道慵懒的声音喊住：“沈小姐，聊聊？”

　　沈轻语转过身来，见飒走到自己面前挑着眉，俯身低语：“为什么要帮我？”

　　沈轻语后退几步，解释道：“别多想，我对你没啥好感。但一码归一码，你是我的队友，被恶意抹黑我当然要帮。更何况被造谣的滋味我知道并不好受。”

　　说完，她趁飒愣神之际，打开门直接窜进去。

　　飒直起身子，门在眼前合拢，仿佛也切断了他所有的思绪。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他的心口晕开。

　　直播间说的没错，他救那只狗本就是一场局，为了给自己的复仇大业填一枚棋子而已。被节目组用来制造舆论赚取流量，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他没算到的是，沈轻语会站出来帮助他。

　　当年他惹出麻烦，连哥哥都推开了他，抛弃了他。

　　而如今，毫不相干甚至算是敌人的沈轻语，竟然会选择帮助自己？

　　飒低头，看到手下发来消息。

　　【今晚行动吗？】

　　飒的神情有些恍惚，一瞬间竟产生一抹可笑的犹豫与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