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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愧是青梅竹马 ...

  •   含翠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云辞镜的心思却已不在梳妆打扮上。

      这或许是一个让她暂时摆脱眼下这种纯粹“摆设”状态的机会。

      她必须要尽快在王府中站稳脚,才能活下去。

      虽然她并非悬壶圣手,但在将军府偏院时,为了自保,翻阅过不少医书药典,对草药药理略通一二。曾经那人总是戏谑她“半吊子医术”,却也夸过她颇有天赋。

      或许……可以试试。

      但她不能主动提出。

      “王妃,按照规矩,您今日需入宫谢恩恩。”含翠一边为她梳理长发,一边说道,“王爷已在前厅等候。”

      云辞镜透过镜子看着含翠:“王爷也在?”
      “是。”含翠手上动作不停,“王爷吩咐了,时辰不早,请王妃快些。”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云辞镜没再说话。萧烬会等她一起入宫?

      梳妆完毕,她换上了一身符合王妃的正
      装,绯罗蹙金刺彩云鸾纹锦衣,雍容华贵,
      却也显得沉重。

      在含翠的引路下,穿过曲折回廊,走向前厅。王府庭院深深,楼阁亭台错落有致,气
      派非凡,一路遇到的仆从皆敛声静气,规矩森严。

      前厅门口,她看到了萧烬。他换下了一身刺目的喜服,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金冠束发,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晨光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俊美却依旧毫无温度。

      听到脚步声,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冰冷依旧,甚至还添了一丝不耐。“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让本王好等。”他开口便是讥讽,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仆从。

      云辞镜微微敛衽:“妾身来迟,王爷恕罪。”姿态做得十足,声音却平淡无波。萧烬冷哼一声,似乎懒得与她多费口舌,转身便朝外走去:“误了时辰,宫里怪罪下来,你担待不起。”

      马车早已备好,奢华宽敞。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对坐在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萧烬闭目养神,完全当她不存在。

      云辞镜也乐得清静,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街景飞速后退。京城繁华,晨雾尚未散尽,已是人流如织,小贩的叫卖声、车马声隐隐传来。

      她能感觉到,即便闭着眼,萧烬身上那
      股排斥和冷意也丝毫未减。

      马车微微颠簸了一下。云辞镜下意识地抬手扶住窗口,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小截手腕。晨光透过车窗纱帘,恰好照在那片肌肤上。

      闭目养神的萧烬,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无意中扫过她的手腕。

      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昨日捏她下巴时,他并未留情,力道自己清楚,按理说该留下明显的指痕才对。为何此刻看去,竟光滑如初?

      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落在云辞镜平静的侧脸上。

      云辞镜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心中微微一惊,不动声色地将手腕收回袖中,转过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王爷?”萧烬盯着她看了片刻,那双杏眸清澈见底,带着些许不安,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只冷冷丢下一句:“无事。”

      马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云辞镜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他起疑了?是因为伤好得太快?

      马车一路行至宫门,缓缓停下。繁琐的宫规礼仪之后,他们被引去拜见皇帝皇后。

      皇帝并未过多为难,只是例行公事般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态度温和却透着天家威严。皇后倒是拉着云辞镜的手多说了几句,言语间多是提点她要好生伺候王爷,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目光却带着审视。

      云辞镜始终垂着眼,应答得谦恭温顺,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新妇角色。

      萧烬在一旁,偶尔应和一句,任谁都看得出这对新婚夫妇关系微妙。

      帝后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礼毕,退出宫殿,云辞镜只觉得后背都快被那沉重的目光和繁复的礼节压得僵硬了。

      走在出宫的青石板路上,萧烬步履很快,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云辞镜默默加快脚步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忽然,前方拐角处传来一阵轻柔的说声。

      “烬哥哥?”

      一个穿着鹅黄色宫装、容貌娇美动人的少女出现在视野里,看到萧烬,她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快步迎了上来,笑容甜美又带着几分娇憨。

      然而,当她目光触及萧烬身后的云辞镜时,那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

      萧烬在看到那少女的瞬间,周身冰冷的戾气似乎都消散了不少,他脚步停下,声音明显缓和了许多:“萱柔,你怎么在这里?”

      被称为萱柔的少女盈盈一礼,声音娇柔:“姑母召我来说话,正要出宫呢。没想到碰上烬哥哥。”她说着,目光又状似无意地飘向云辞镜,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这位是…?”

      萧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并不想介绍,但碍于场合,还是简短道:“云氏。”并未用“王妃”的称呼。

      然后对萱柔道:“无事便早些回府去,
      改日再来玩。”

      萱柔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反而上前一步,笑容越发甜美,目光落在云辞镜身上,带着打量:“原来这就是新王妃姐姐?果然如传闻一般,姿容绝世呢。姐姐昨日大婚,妹妹还未曾道贺。”

      萱柔,如果没记错,应是已故长公主的独女,太后颇为宠爱的外孙女,与萧烬是表亲,自幼相识。看她与萧烬相处的姿态,那份熟稔与亲昵,绝非普通表兄妹那么简单。萧烬口中那个“心中所属”,十有八九便是她了。

      她微微颔首,神色平淡,“多谢。”

      萱柔似乎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平淡,一时有些接不上话,只得维持着笑容。

      “快!快去禀报贵妃娘娘!七殿下又发作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哭腔突然打破了沉寂。

      只见不远处的荷花池旁,一群宫人围作一团。

      一个衣着华贵、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微弱,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却仿佛吸不进气息,嘴唇已隐隐发绀。旁边一位老嬷嬷面无人色,几乎晕厥。

      是那位自幼患有严重喘症的七皇子!

      云辞镜脚步微顿。她认得这症状,那些晦涩的医书典籍中,有过类似记载,而且提及过缓解之法。可她如今是刚出闺阁的三王妃,不通医理,若贸然出手,如何解释。

      “都让开!围在这里成何体统!”一个娇柔却带着厉色的声音响起。正是刚刚的萱柔郡主。她此刻柳眉倒竖,呵斥着慌乱的宫人,目光扫过地上的七皇子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然而,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冷光。目光随即落在云辞镜身上,她快步走到云辞镜面前。

      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担忧与无奈:“王妃姐姐,您也看到了,七皇子情况危急,太医迟迟未至。妹妹听闻姐姐出身将门,想必比我们这些深闺女子镇定些。可否劳烦姐姐在此帮忙照看一二,稳定局面,莫让这些奴才慌了手脚,妹妹这就亲自去催请太医!”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却将云辞镜推到了风口浪尖。留在这里“照看”,若七皇子稍有差池,这“照看不力”、“延误救治”的罪名,岂非正好落在她这新王妃头上?

      云辞镜心中冷笑,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慌乱与无措:“郡主,我…我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实在不知该如何……”

      “姐姐何必过谦?”萱柔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不过是帮忙看着,稳定人心罢了。难道姐姐忍心见七皇子受苦,却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援手吗?”她的话音落下,周围宫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辞镜身上,带着期盼与隐隐的压力。

      萧烬也已停下脚步,转过身,冰冷的视线落在云辞镜脸上,带着审视与明显的不耐。

      就在云辞镜进退两难,准备继续扮演柔弱、设法推脱之际,一个清越沉稳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僵持的局面:

      “何事如此喧哗?”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身着月白云纹锦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来。周身气度清华高洁,面容清俊如玉,眉眼间蕴着疏离。

      他腰间悬着一枚质地奇特的玄色令牌。

      玄灵阁,玄安。

      见到此人,连同萱柔在内的众人,神色皆是一凛,下意识地收敛了姿态,连萧烬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玄灵阁独立于朝堂之外,直接听命于皇帝,掌观测星象、推演历法,更兼有监察天下异动、处理非常之事的权责,阁中之人身份超然,即便是皇子亲王,亦对其礼让三分。而能佩戴玄色令牌者,在阁中地位定然不低。

      云辞镜心头微震。

      玄安此人温润如玉,才能出众,偏不喜多管闲事。

      七皇子虽得恶症,但医师未到,能否医治尚未可知,他竟先一步抵达,说是皇帝的命令是否太过牵强?

      站在旁处的云辞镜思绪纷乱,一时间忘了场合,目光在玄安的脸上驻留过久。

      一双浅眸朝她望来,四目相对,云辞镜几乎是立即侧过头躲避这“抓包”的视线。

      “都散了吧,不要打扰治疗。”

      “王妃还不走吗?”身侧微动,他越过她时,一声极为轻的声音略过耳畔。

      云辞镜猛然抬头,秀眉微蹙,手心不由得紧了紧,荒谬的思想瞬间冒出头。

      他……难道来此处是在帮自己?

      众人皆知玄灵阁的各各不凡,有他在,便不用过多担心了,况且留在这里恐惹祸上身,就都散去了。

      萧烬显然也不愿多待,对萱柔道:“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罢,径直朝宫门外走去。

      萱柔看着萧烬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站在原地、神色平静无波的云辞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对着云辞镜勉强笑了笑,也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一个冷漠决绝,一个娇俏跟随。

      云辞镜独自站在原地,宫墙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了一半。

      半晌才缓过来,微微行了一礼,“多谢。”

      “举手之劳。”

      ……

      “大人为何……要帮我?”云辞镜还是没忍住。

      “再不走,一会可就不好解释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回见。”

      云辞镜转过头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贵妃娘娘要来了。”说着朝她露出一抹笑容,显然看出了云辞镜的疑问,却不愿解释。

      晨风吹过,带着宫墙内特有的冷清气息。

      宫门外的马车旁,萧烬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赶车的老仆沉默地等候着。

      意料之中,云辞镜面上并无波澜。“王妃。”老仆上前躬身行礼,“王爷有要事处理,吩咐奴才送王妃回府。”

      “有劳。”云辞镜淡淡应了一声,在搬来的脚凳上踏了一步,满心不解地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或好奇或怜悯的目光。

      马车缓缓驶离皇城,车厢内只有她一人,比来时更显空荡寂静。

      “王妃回来了。”含翠的声音平稳无波,“早膳已备好,是在花厅用,还是送回您院里?”

      “送回静心苑吧。”云辞镜淡声道。静心苑是昨日她大婚的院落,虽不是王爷正妃的正经居所,但萧至少烬不会轻易踏足。那里地方宽敞,也清净,正合她意。

      “是。”含翠应下,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春杏。春杏立刻低头,小跑着往厨房方向去了。

      回到静心苑,院中洒扫的粗使婆子和小丫鬟们见到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行礼,眼神却躲躲闪闪,带着好奇与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慢。

      王府的下人,个个都是人精,王爷未曾留宿、今晨又抛下王妃独自离去的行为,只怕早已传遍王府各个角落。在这深宅大院,失宠的主子,连奴才都可欺上一欺。

      云辞镜只作未见,径直进了正屋。

      早膳很快送来,四样精致小菜,一碗碧粳米粥,一碟水晶包子,看着倒也可口。她安静地用着,举止优雅。

      刚用完膳,含翠便进来禀报:“王妃,府中几位管事嬷嬷和掌事的姑姑们前来拜见,正在外面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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