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纸人点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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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三言站在岸边向远处望去，这里无日无月，漆黑的穹顶下，星星点点的灯火撕开了一片光明，身后是向西奔涌的冥河，前方则是隐没于地底的城池，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大名鼎鼎的隐龙司总舵，竟隐在传说中的鬼市之中。
“鬼市存于阴阳交汇之处，每逢七月十五，沟通阴阳的鬼眼洞开，生魂回避，百鬼夜行。我本以为只是江湖人的戏说而已，没想到竟真的存在！”莫三言十分好奇，探头探脑，却被司徒乐拎着领子一把拽了回来。
“别乱跑，”司徒乐的面色难得有些严肃，“虽然没你说的那般玄妙，但鬼市人员鱼龙混杂，咱们需低调些。”
“遵命。”
“哟，司徒老板～又出去招人了～怎么还肩上还带了个畜生回来～”刚进城，路旁脂粉铺子的老板娘就热情的向他们打招呼，她一头金钗，顶着高高的发髻，妆容却十分可怖，脸上扑着白的发青的粉，面颊却如血一般的红。
莫三言三人装作小厮跟在司徒乐身后，温驯的低着头。
“是啊，红老板，”随着女人的靠近，司徒乐肩上的鹰有些不安地扇了扇翅膀，他立刻换上一副和善作派，语气热络地说：“最近铺子生意不错，中元又快到了，我现在那人手哪够伺候那帮难缠的鬼，这不，上去找人牙子买了几个能干的。”
司徒乐将莫三言拎出来炫耀似的拍了拍他的胸膛，却被鹰爪狠狠在肩上抓了一下，疼的身形一颤，身后衣衫微微渗出了血，面上的笑容险些破功。
“哟，倒是确实不错，”索性红老板的的注意力都在另一边，未能发现司徒月的异样，她用令人不适的目光慢慢将三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十分满意地笑道，“那个黑衣服的身材壮实，一看便是个能干的。那个外族人看着模样呆傻，这衣服倒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用完了还能找他家里讹上一笔。”
“至于这个嘛，”红老板走到莫三言面前，笑得格外暧昧“面皮倒是顶级，这可惜落在了你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手里——”
“司徒老板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他卖给奴家如何？”言语间，红老板猛然贴近，莫三言几乎能听到她的鼻息。
猛然被jump scare，莫三言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想拉开二人的距离。可就在这时，司徒乐肩上的鹰却突然暴起，如一道利箭般直直向红老板冲去，锋利的鹰爪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抓，那满头的金钗竟被从中间生生折断。
青丝与残破的金钗齐齐落地，那女人愣了片刻，兀地发出了尖厉的叫声。“我的头发！我的头发！”那女人面目狰狞，跪在地上捧着自己掉落的头发，哭的凄惨无比。
莫三言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我懂你，姐妹，我通宵加班熬夜写代码，头发大把大把掉的时候，精神状态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愣着做什么，赶快跑啊！”司徒月的呼喊声拉回了因陷入加班的痛苦回忆而无比共情的莫三言，他向后看去，那捧着头发在地上哭的女鬼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阴风阵阵，将她散乱的长发与血红的衣衫吹的四处飘动，苍白的脸上流下了两行血泪。
“还我头发！还我头发！”她只是神经质的一直重复这句话，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些人，不，是纸人，那纸人虽做的栩栩如生，关节处不自然的突出还是能看到内里木头支架的影子。
他们的面容青白脸颊血红，与为首的红老板一模一样，他们一点一点像他们靠近，街上的其他人却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一切如常，照旧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身为一个虽是无神论者，但胆子小到进十块钱门票的劣质鬼屋都全程不敢睁眼的人，莫三言当即被吓到腿软，却转眼落入到一个宽阔的怀抱，他抬眼一看，上半张鬼面看不出悲喜，下半张露出的脸上，石子的嘴角几乎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几个像素。
“谢谢，”莫三言猛地呼出了一口气，被一个男人公主抱着跑路这件事虽然gay gay的，但跟命比起来，还是命重要。
“我在。”石子发不出声音，但莫三言仍根据他的嘴型读出了话。也许是他怀里太有安全感，莫三言禁不住开始观察石子的脸，他的下巴真好看啊，刀锋般锐利的下颌线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硬，唇形偏薄，唇线却如同工笔勾勒般分明。
没想到石子这个麦田村曾经那个天天追在他身后让他讲故事的小胖子竟还是个帅哥胚子，只可惜被那场大火烧毁的上半张脸…
莫三眼看了看那张可怖的鬼面，心情失落。他原本看看石子烧伤的情况帮他想些办法，可石子格外固执，说什么也不肯摘下他的面具，除了洗漱沐浴外，甚至连睡觉时也带着鬼面。
莫三言没办法，只好偷偷找葛利帮忙寻找治疗烧伤疤痕的办法，可到现在也没有打听到江湖上哪有地方可以治疗陈年旧疤。
“怎么了？”察觉到怀中人，情绪的低落，陆失虽不解，却忍不住抱紧了胳膊。
“没事，只是在想，如果师父没有把我和陆失捡回麦田村就好了。”如果没有遇见师父，他和陆失仍是街边两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他会罩着陆失，而师父也会守护好麦田。
“我和陆失都欠麦田村一条命，我相信他仍待在陆家是有自己的理由，但我始终无法释怀，”莫三言突然十分认真地说，“石子，等言哥在隐龙司赚够了钱，我们就回去重建麦田村，好不好？”
“复仇吗？”
“复仇？”看懂了他的唇形，莫三言恍惚了一瞬，“向陆家吗？有想过，刚入魔教的时候，其实直接想过要不要直接带着他们踏平陆家，可后来冷静下来想了想，才觉得没有必要。”
“陆家就算全族上下死八遍，也救不活麦田村一个人，仇恨的延续带来的，只能是更多的仇恨”身旁的景色迅速后撤，他的思绪仿佛也拉不回从前，“我的手下是相信我所以跟随我，为了我自己的仇恨牺牲他人的性命，那我的做法与陆家也没什么差别。”
“对不起石子，言哥让你失望了，”他有些愧疚的看着石子的脸，“我承认我的懦弱，但我不希望任何人再因麦田村的事受到伤害。”
他只是穿越进武侠小说中的一个普通人，他既不侠肝义胆，也无法快意恩仇，现代的价值观让他无法视任何人的命如草芥，哪怕是仇人。
陆失沉默了，他不知如何回答，更重要的是，他没有资格替石子回答。
“我滴妈妈，这是个什么东西？！”一旁的葛利正急速奔跑，他面色惊惧，几乎要哭了出来。
“是纸人点睛！陆失有病吧，招惹谁不好，非招惹这条街最难缠的东西？！”一向优雅的司徒月跑的也十分狼狈，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旁抱着莫三言的陆失。
“陆失？！”莫三言警觉地探头，“陆失来了？？？？？完蛋了！”
“咳咳，口误，”司徒月忙找补，“是陆失的鹰，叫小青，我借过来玩两天，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暴躁！瞅瞅给我肩膀挖的！”可算让司徒月找到机会装可怜，他急忙凑近展示自己受了伤的肩膀。
莫三言探头向后看去，鹰隼正傲然盘旋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上空，时不时落下，用锋利的爪子如探囊取物般将纸人的双眼挖出，而失去眼睛的纸人如泄了气般的气球，一下子脱力重重栽倒在地，绊倒了后面不少追上来的纸人。
小青…想起来了，身为男主角的陆失的确收服了一只叫做小青的神宠海东青，可那已经是几乎接近结局才发生的事情了，现在主线剧情才过了不到一半，男主连陆家家主都没当上，怎么小青都出场了。难道系统失联，他又刺杀成功，从而引起了世界线变动？
“快到了，前面右转，进店！进店他们就抓不到我们了！”司徒月大喊。
四人气喘吁吁进了店，那些纸人紧接着追到了店门口也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他们没有进店，只是瞧了瞧店内的四人，又瞧了瞧店前的门槛，有些焦躁地在店门口逡巡。
不一会，红老板也追了上来，那些断掉的金钗也被她从地上捡起来重新插上了凌乱的发髻，她面上的血泪已经干涸，相比于方才的癫狂，已冷静了许多。
她看了看并不算高的门槛，瞪了司徒月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方才是奴家失态了，司徒老板，你最好看好你们家这几个人和那只畜生，否则下次再在街上遇见我，当缩头乌龟也不好使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领着那群纸人晃晃悠悠浩浩荡荡地走了。
“谢了兄弟，”莫三言松了口气，从石子身上下来，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肩道谢。
“司徒大人，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葛利跑的急，喘着气问道。
“唉，鬼市么，起点摩擦也不稀奇，”司徒月整理了整理跑的有些凌乱的衣衫，吹了一声口哨，召回了盘旋在外面的鹰，“鬼市有鬼市地规矩，街上各凭本事，但店面是私人的领地，大家互不打扰，这家店，便是隐龙司的产业。”
莫三言环顾四周，相比于鬼市的昏暗，这家店四处点着烛火，亮堂地有些过分，店空荡荡的，除了柜台，只在墙上挂了些红粉相间的衣衫，这些衣衫款式前卫新颖，可配色却总让人看着有些膈应。
“欢迎光临，咱们这里什么样式的衣服都有，不满意不要钱…唉？是你啊，新来的？”
不知什么时候从柜台后钻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可爱，见他们站在门口，一蹦一跳的跑过来，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纸人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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