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画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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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已经将各家适龄女子的画像送进了宫。”
沈清婉说的缓慢，脸上是犹豫的痛楚，好似在揭开伤口上的疤，痛又无奈。
苏见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并未出声打扰。
“其中就有苏梦颜，皇嫂想问问你，她是否也如你这般沉稳懂事？”
闻声，苏见雪的眉心微蹙，她不确定对方问她这个问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想到苏家为了苏梦颜所做的种种，气不打一处来，冲动开口。
“她在家被惯坏了，任性又骄纵。”
沈清婉目光一亮，渐渐浮出一抹浅笑，温声道：
“你呀，真是太实在。通常这个时候，别人就算心中再有不爽，为了家族的利益，也一定会帮自家姐妹说话，你却一点也不含糊。”
这时，苏见雪也明白对方的用意，是一场对女子品行的考核。
“虽然皇嫂很喜欢你这直爽的性子，可你现在已经是晋王妃，再如此说话，恐会被有心人利用，终是会吃亏的。”
苏见雪从来就没想过在这个朝代过多停留，更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关联，如今被对方直白的指出，心下还是闪过一丝羞愧。
对上那双真挚的眼睛，她心底回家的小心思悄悄藏起，回上一抹苦笑，久久没有开口。
“皇嫂曾经也和你一样，恨不得马上回家，却不知不觉在这陌生的朝代生活了十余年。”沈清婉说的轻柔，抬眼扫过大殿，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继续道：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管愿或不愿，总要活着，对吗？”
长到这么大，从未有人和苏见雪探讨过生命这个问题，猛然提起，她有一瞬的愣神，触到对方的目光后，木然点头应承。
“对。”
忽然，沈清婉敛去笑意，正色道：
“在其位谋其政这句话不陌生吧？你现在贵为王妃，想要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总该需要一些盟友的。”
见苏见雪依然懵懂，沈清婉放缓语调，继续道：
“就像苏家，纵使之前对你有诸多不好，在这个时候，你都应该帮他们搪塞过去，让苏梦颜顺利进宫。”
“可我不想骗你！”
在苏见雪心中早已把眼前的人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人，哪怕沈清婉说得很有道理，她还是不愿骗对方。
“这不是骗人，是驭人之术。要记住，人和人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当时的苏见雪并不理解这句话，离开皇宫后，就把这话抛诸脑后。
——
晋王府，书房。
君墨将一叠情报放在桌案之上，微微欠身道：
“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会亲自为李小姐指婚。”
“嗯。”
萧怀瑾拿起写满情报的纸条，一一快速看过，从鼻腔内漏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以作回答。
“皇上秘密召见了冯大人，有意让他近期带人去青菱城查探情况。”
闻声，他手上的动作未有半分停顿，好似早已料到这件事，现在听到，也不过是一句闲话而已。
“城北院子修葺完没？”
萧怀瑾放下最后一张纸条，拂开桌上的纸张，露出最下面的一张地契，轻轻拿起，那温柔的动作，生怕弄坏了一般。
“禀王爷，今日午时有人来报，刚完工，您现在要去看看吗？”
城北的院子并不是王府房产中最好的一套，一套两进的院子，还比不上临街另外一套，苏见雪随手用来接济难民的四进院子。
君墨想不明白，萧怀瑾为何对这套院子情有独钟？
“好，去看看。”
院子坐落在巷子的末端，若说它有什么独特之处，就是在它的门口有一条丈余宽的小河，河边有一棵老槐树。
上一任房主出手时，便是嫌弃房子位置不好，靠近水边屋内潮湿，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价，可萧怀瑾不仅不嫌弃，还出了双倍的价钱买下。
两人站在院门口时，盯着那扇暗红色木门，看了很久。
“王爷怎么了？是哪里不合适吗？”
萧怀瑾轻轻摇头，示意君墨上前打开大门，自己便站在原地，望着河边的大槐树出神。
待君墨离开，他摸出怀中的羊皮卷，小心翼翼地翻开四角，里面包裹的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纸张，哪怕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中间，也能看出上面细碎的折痕，就像被蹂躏过一般。
纸张边缘有向内弯曲的卷痕，萧怀瑾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开，又用手掌压平，做好这一切，才缓缓打开。
纸上的墨迹已经开始变淡，弯曲的寥寥几笔，勉强能看出，画的是一条河，河边黑色的木桩子上有如爆炸头一样的弧线，仔细看，也能称之为树。
萧怀瑾的视线下移，来到纸张的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雨山”二字。
看着熟悉的字迹，他的嘴角慢慢露出一抹笑意，当时小雨山画这幅画的场景仿佛跃然眼前。
一个小小身影踩在凳子上，半个身子趴在桌上，胖胖的手指扯过一张药老用来写药方的纸，学着大人的模样，用毛笔沾过墨汁，大笔一挥，在纸张留下一条黑黑的直线，那颗小脑袋瓜，咬着笔尖，蹙眉凝思半晌，果断把纸捏成团扔在地上。
随即又扯过一张纸，继续勾勾画画，不出片刻，那张纸再次落到地上。
“你要写什么？我帮你。”
小小身影停顿一下，缓缓扭头，圆嘟嘟的小脸上不知何时沾上墨汁，活像一只画上胡须的小猫。
“我正在画我家的地图，师傅说等你好了，就要带我去找我家。”
“你家住在哪里？城里还是乡下？叫什么名字？”
萧怀瑾越问，小雨山的脑袋摇的就像拨浪鼓一样。
“那你还记得，家门口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石狮子？街道？大山？”
小雨山依旧摇头，最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线索，运笔如有神，快速作画，末了，还不忘在下方签上自己的大名。
当小雨山举着她的“巨作”给萧怀瑾看时，他只觉自己嘴角抽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相信，别说是药老，就算举全国之力来寻找，也没办法找到她画中的地方。
只因，这样一个有河有树的地方，任何一个村庄都能找出一两处符合的地方，更别说是南方的城池，总有那么一条河流贯穿整个城市。
“哥哥，你看我画的像不像？这样师傅是不是一眼就能认出了？”
望着那双闪着期待的目光，萧怀瑾抬手蹭了蹭鼻子，极不自然的别开眼，悄声道：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你住的地方有没有什么有名的地方？或者很奇怪的地方。”
闻声，小雨山不死心的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师傅认不出这个地方？可师傅说他几乎走遍大江南北，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忽然，药老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走进房间，看着散落满地的纸张，一脸宠溺地开口。
“小雨啊，你又在干什么啊？是要把为师的纸张全部浪费完吗？”
小雨山刚才黯淡下去的眼眸，突然变亮，举着她的“巨作”快速转身，递到药老跟前，献宝一样的问道：
“师傅，您看我画出我家门口的样子了，是不是等哥哥的伤好了，您就能带我回家了？”
药老盯着那幅画，端详半天，最后一脸为难道：
“小雨啊，若是为师在门口挖一条水沟，你这画的和这里有什么区别？”
小雨山盯着药老咧嘴的模样，小嘴紧抿，眼中慢慢积蓄泪水，最后“哇”地一声哭出来。
“臭师傅，我都把我家画出来了都找不到，就是个大骗子，我以后都不要相信你了！”
说着，她将手中的画捏成一团，用力一丢，刚好砸在萧怀瑾身上，骨碌碌滚进床内侧。
“王爷，门开了。”
君墨的呼唤声拉回萧怀瑾的神思，他快速收好手中的东西，揣回怀中，又细细瞅了一眼，门前的小河和槐树。
一阵风过，树枝摇曳，槐树上的荚果也频频点头，似是在等着有人回家。
“嗯。”
跨过大门，垂花门右侧种了一棵桃树，此刻红黄交替的桃子挂满树枝，压得它层层下坠，萧怀瑾微微抬手，摘下一个被鸟儿叨坏的桃子。
“这个怀里，卑职为您重新摘一个。”
王府也种了桃树，萧怀瑾每年都会在桃子成熟的时候去摘上一些品尝，君墨想要上前接过对方手中的坏桃子，却被躲开。
“不用，就这个！”
与此同时，萧怀瑾脑中再次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
“哥哥，你知道桃树上哪个桃子最甜吗？”
“最顶上那一个。”
思绪片刻，萧怀瑾给出答案。
“不对！”小雨山伸出胖嘟嘟的食指，左右摇摆，然后笑脸盈盈道：“是被虫鸟吃过的，而且吃得越多的，说明那个桃子越甜。”
“为何？”
“我也不知道，但是桃子成熟的时候，我偷偷尝过，被蚂蚁咬过，或者被鸟叨过的桃子，就是比其他桃子甜一些。”
后来，萧怀瑾看到桃树上的桃子，特意摘了两个对比，确实是被咬过的更甜，可身旁再也没有那个需要他帮忙摘果子的身影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