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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荒山雾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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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东边,房门被敲响,老妇的呜咽闷在屋子里,她擦干眼角的残泪,激动地跑去开门。
光亮透过门缝,她犹犹豫豫只敢打开一缝,红肿的眼睛模糊不清,视线从上到下落到血迹斑斑的银簪上。
她打开门,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银簪,无尽的悲痛堵在心头难以掩去。
“抱歉……”江沅无措地流下眼泪。
“啊……”老妇痛苦大喊,心痛如绞让她无法言语,她转过身摇摇头,跑进屋子紧紧关上门。
无助的哀嚎穿过屋子,飘荡在寨子里的每个角落,飘散在开满茶花的山头。
离开的脚步从沉重到轻巧,裹挟眷恋的泥沙被尘土掩埋。清风拂过远山,晨曦划过花蕊,铺平的道路蜿蜒曲折,茫茫遥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缘定会再见。”木依松开手,看着埋头向前的背影。
“公子保重……”
木依的沉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沅定在原地,心底如雷重击,她攥紧衣袖强装镇定继续向前。
三个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摇摇手。
“再见!”
“还会……再见吗……”江沅撑起嘴角,深呼吸后回头招手,“再见!”
雾气缭绕山头,密林遮天蔽日。越向林子深处走,雾气越浓。粗壮的树木在土地深处扎根撑破了原先平整的地面。麻麻赖赖的树根纵横交错,从土地裂缝中钻出,长长的藤蔓缠绕在树枝上又垂落地面。
“这些树,少说也有百年了吧。”宋鹤跨过石头,几个时辰的攀爬让他呼吸变得急促。
“这林子里的,是瘴气吧?我感觉越走越没劲。”苏镜醨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下休息。
“你确定不是你走路走没劲了?”宋鹤靠近拍拍他的肩膀,苏镜醨挪开腾出位置让他坐下。
劳累一天已经筋疲力尽,摸黑摸了一会儿才到达山顶。继续赶路显然行不通,山顶安营扎寨休息才是上上策。
苏镜醨抬头看着周围高耸挺拔的树木,在他身后,裸露在地面的树根如同蟒蛇不动声色向前蠕动,缓缓靠近他。
“在这休息吧。”宋鹤靠着一棵树坐下,汗水从额头滚落。
苏镜醨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迅速回头看,除了周围的树木还有藤蔓似乎没什么怪异之处。
树林里找到些枯木并不难,火堆燃起,从客栈带了些干饼和水,现在刚好充饥。
“最慢明日日落前也能到了。”江洂脖间汗水湿透衣领,他缓缓呼气,拿着罗盘在周围走了一圈。
“哎……我的骨头已经散架了。”苏镜醨瘫坐在地,捶着大腿。
火光暖意渐起,困倦消散意识。
沙沙——
四周树叶摩擦的声音悄悄靠近,苏镜醨和江洂睁开双眼起身查看。
一阵凉风拂过树叶,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并未发现异常。
苏镜醨沉思片刻从怀中掏出黄符扔到空中,屏障形成把四人包裹在其中,又与江洂对视一眼后躺下休息。
夜色迅速侵袭整个树林,枯藤在枝头缓缓蔓延,从高处垂下观察着四人,再靠近时被屏障阻挡。
鸟雀在枝头啼鸣,唤醒沉睡的天空,缓缓睁开眼,光亮直直射入眼底。疲倦消散,醒来时几人已经被困在囚牢里。
结界没有被打破,可无数藤蔓缠绕在结界之外,包裹成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球”。
“怎么回事?”苏镜醨抓起一根枯藤用力撕扯,想把藤蔓拽断。
“难道是妖?”宋鹤拔出刀用力劈开一条裂缝,但还是无法出去。
“不是妖,是树灵。”江洂摸着树藤摇摇头。
“灵为什么会抓我们?再说了,这是哪啊?”苏镜醨恼怒地踢了一脚这“球”。
“等……等一下!”江沅感觉到球体在晃动,紧张地屏住呼吸。
“啊——”
球体在一处斜坡半腰,如今平衡打破,顺着滚落坡底。
江洂拿起剑为其注入灵力,举着剑向顶部腾空而起,藤球炸裂。落地回头,只见另外三人趴在地上呕吐不止。
“啊……这,又是哪啊……呕……”苏镜醨站在路边弯着腰。
“受不了了,我还是死了算了……”江沅说完也忍不住跑到路边。
“玥殿?”宋鹤擦擦嘴直起身子看着屹立在眼前殿门大开的白色宫殿。
“对。”江洂拿着地图细看。
“这么说……歪打正着!”苏镜醨缓了口气。
“别管什么妖不妖,怪不怪的了,我现在快要死了,斗不了,斗不了了……”江沅拍拍胸脯希望会好受一点。
“周围的瘴气有毒,这里的主人不想让我们走。”江洂径直走进宫殿。
宫殿两侧站着两排身穿白衣的女子,脸都涂满白色染料,双颊抹了粉红色的胭脂,凝视着走来的几人。
进入大殿,这里宽阔整洁——墙是白的,人穿的衣服是白的,地板也是白的,屋顶也是白的……
“好一个……一尘不染。”苏镜醨被这场景怔住,嘴角微微抽动。
“有点恐怖了。”江沅后背发凉,直打哆嗦。
“大殿全是这样的女子……”宋鹤扫了一圈,忍不住摇摇头。
“什么鬼!”苏镜醨定在原地,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肩头。
另外三人听后迅速回头,一个穿着白色华服的美艳妇人站在苏镜醨身旁,姿态妩媚。
她的脸囊括了五颜六色,手指纤长,皮肤白皙,半尺长的指甲涂上了白颜料,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指甲上勾勒出凹凸不平的精致花纹。
“鬼?哪有鬼?你见过我这么美的鬼吗?”妇人话音未尽,转眼却又坐在了大殿殿主的位子上。
她慵懒地侧躺在椅子上,语气绵长,“几位来这荒郊野岭,是来寻鬼?”
再转眼,她又来到了苏镜醨身侧,长指甲滑过他的脸颊慢慢下移。
“伤了人家的心……得做些赔偿。”妇人的手覆在苏镜醨心口。
“赔……赔什么!我们又不认识!”苏镜醨甩开她的手躲到江洂身后。
“嗯……真香。”妇人妩媚多姿,手指轻点,“把他带下去,起锅烧油!哦不……沐浴更衣!”语气一变,犹如孩童欢呼雀跃。
几个白衣侍女架起苏镜醨,“诶!我的肉太干了,你吃他,他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好吃!”苏镜醨激动地指着江洂,企图挣开束缚。
“放心……不吃你。尽快准备,今晚就入!洞!房!”妇人向位子走去,一步一跳,语气欢愉,一字一顿。
“啊?”四人发出惊叹后一同捂嘴偷笑。
“别啊……我不喜欢老牛吃嫩草啊!”苏镜醨拼命挣扎。
“嫩草?小嘴儿真甜,可是人家已经五百岁了!”妇人娇嗔扭捏,伸出手掌竖起五根手指。
“什么你嘛,我是说我是嫩草!”苏镜醨白眼翻上天,用力伸腿向前蹬,一不小心鞋子掉落飞到了妇人裙边。
“啊——快快快!”妇人惊恐尖叫,定在原地。
四人震惊地看着妇人怪异的举止。
两个侍女匆匆跑来一人把鞋子拿开,一人给妇人的外衣褪去换上新衣。拿鞋子的那人来到苏镜醨身边嗤笑一声又板起脸,贴心地把他的鞋子穿了回去。
“咳咳,调皮,带下去吧。对了,还有他们几个,关起来。”妇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消失在大殿中。
“澡盆呢!我要沐浴——”人已经消失,声音却还在大殿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