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山河赴新生 ...
-
圣城作为圣国的都城，拥有当时最古老的历史、最先进的技术、最高雅的审美和最至高的权利。
如今的圣城遗址被一层无形的结界笼罩，透明的光幕一直延伸至天际，将无尽海水隔绝在外数百年，让这座城市得以始终维持它最后的样子。
数个明亮的圣光球将这座城市照耀的亮如白昼，苏安站在圣城的城门口，抬起头细细打量。
宽阔的石板街道自皇宫宫门口起始，向远方延伸，整座城市被这条石板路分为对称的两边。
历史长河中无数行人的来来往往将路面打磨得十分光滑，石砖缝隙中曾长出过暗绿色的苔藓，如今早已枯萎成灰。
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红色的砖墙、陡峭的屋顶、耸立的烟囱，就连墙壁上独特的画作与路灯上精美的花纹，都带着一种迷人的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纵横交错的轨道，铁轨带着橙红的锈迹，沿着街道铺设，时而蜿蜒，时而分叉，连接着城市各处的工厂与车站。几台废弃的蒸汽机车静静停在轨道上，仿佛还在等待旅人上车，但它的锅炉却已是几百年未曾再燃烧过。
城市正中央，与皇宫面对面的地方，一座数百米高的大教堂拔地而起。哥特式的尖顶刺破天际，彩色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教堂周围散落着钟楼与议事厅，仿佛还能看到身着黑色法袍的神官们神态庄严地来回穿梭。
过去的虚影与现实交叠重合，圣光下，来自不同地域、有着不同的年龄与性别的魔法师们都蹲在地上，手中握着灌注了魔力的画笔，仔细勾勒着复杂难懂的纹路。
那些图案时而缠绕，时而舒展，绘制时有淡淡的金光流动，正是召唤阵法的一部分。
塞缪尔也在其中。他穿的是数百年前神庭的制服，一身黑色的魔法袍，法袍胸口的位置用银线绣着一个简易的树形图案，衣袖宽大，露出洁白的内衬。
不同于其他人的专注，他时不时起身，巡视着各个绘制点，在每一个需要纠正的地方停留，又很快离去。
苏安听不清他的声音，但能看到他平静的表情，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令人信服。那些魔法师们听到他的教导后，也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很快擦掉错误的线条，开始重新绘制。
塞缪尔沉着冷静解决问题的样子，让苏安也跟着心安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城市中央的大教堂走去。这是圣克莱尔对她发起的邀请。
推开大教堂沉重的木门，久久没有得到润滑的零件艰难摩擦着，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教堂内部比外部更加壮观。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下绚丽的光斑，光斑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神树雕像。
这是比照着圣克莱尔解体之前的原型雕刻而成的，苏安终于得以见到她从前那辉煌的模样。
她的树干粗壮挺拔，有几根高耸的树根围绕着她的身躯在地上匍匐，树枝向四周舒展，形成庞大伟丽的树冠，形状各异的枝头上点缀着晶莹的叶片，密密匝匝地布在上空，在圣光的照射下宛如星辰闪耀。
雕像的树根处，摆放着两件璀璨夺目的物品。左边的是一顶纯金打造的王冠，上面镶嵌着数十颗大小不一的宝石，流光溢彩，尽显尊贵；右边是是一柄同样由黄金铸就的法杖，杖身雕刻着神树的简画，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绿色宝石，宝石内部仿佛有流光涌动。
这两件物品，正是皇室与神庭权柄的象征，是从前圣国辉煌时刻的见证。
苏安缓缓走上前，目光在雕像与信物上停留许久。就在这时，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响起，那声音像是来自四面八方：“苏安，你看到了吗？那将扭转乾坤的阵法就要绘制完成了。”
“是啊，圣克莱尔，今天的这一幕，曾经出现在你的预见里吗？”
圣克莱尔笑了起来，教堂里，那金属雕刻的神树也开始震颤，宝石制成的叶片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确信我所见到的那最后一幕来自于这里。但并非是现在，而是在胜利之后。我深深记得你头戴王冠、手持法杖接受群民欢呼的样子，而为了这一幕，我已等待够久。”
“看来，这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苏安指着那两样物品，故作烦恼：“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万一我戴不动怎么办？”
“你会知道你与它们是多么的契合。”圣克莱尔换了一种神秘的口吻：“当年制作它们时，我特意交代不要做成实心的，这样即便是某天失窃，也算不上损失惨重。”
苏安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圣克莱尔却久久不语，她透过这样一张黑发黑眸的陌生面孔，又回想起了她最亲爱的女儿，伊芙琳。
“近日，我总是会回忆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当你还是伊芙琳时，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你还只是一个年幼的孩子。我从你世俗的母亲手里将你接过，那位夫人抱着你，眼神中满是不舍与期盼，她曾问过我，‘伊芙琳成为你的女儿，会比身为我的女儿更加快乐、幸福，对吗？’”
圣克莱尔平淡的话语，却让苏安的心脏微微一紧，她仿佛已经跨越时空，感受到了那位母亲当时的心情。
“那是我漫长的生命中，唯一一次谎言。”圣克莱尔的声音染上一丝愧疚与怅然，“我亲自将你培养成救世主，我教导你肩负起拯救世界的使命，我要求你扼杀掉多余的快乐与幸福，勤勤恳恳，一心为民。那时你一直做的很好。”
“而现在，我多么希望我能做到当初答应那位夫人的事，让你从此以后，可以如我们这些母亲期盼的那样，余生幸福安康。”
那些未曾言说的沉重，那些隐藏在使命之下的期盼，此刻都通过这简单的话语传递给了苏安。她上前摸着神树雕像那粗粝的枝干，仿佛看到了数百年前那位满怀期盼的母亲，也看到了圣克莱尔长长久久的坚守。
苏安弯腰，拿起地上的王冠，轻轻戴在头上，王冠的重量恰到好处。
随后，她又拿起那柄法杖。法杖入手冰凉，这丝冰凉顺着她的手掌游走在全身，像是从前感受到神力在她身体里流淌那样，为她赋予了更加醇厚的力量。
她身上的法袍是上一次收集齐碎片时，系统奖励的仙品级装备。洁白的袍身绣着银色的藤蔓花纹，此刻搭配着王冠与法杖，大气十足，尽显王者风范。
将一切装备好，她抬起头，望着神树雕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教堂外传来一阵高亢的欢呼声，象征着召唤阵法的绘制工作全部结束。
“当然，我会做到的。圣克莱尔，现在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启动阵法。”
“带着我的枝叶，到阵法的最中心去吧。”金属雕刻的神树雕像抖了抖，竟落下一支翠绿的树枝，那是藏在雕像内部数千年，真正属于神树的枝干。
“在那里，我会告诉你，应该怎样做。”
苏安闻言，不再停留。她上前拾起那支树枝，像教堂的壁画上每一任神殿教皇那样，一手握着神树的枝干，一手握着象征权力的法杖，她转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魔法师们早已按照计划撤离到了数百米之外，他们被编为不同的小队，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苏安的眼前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巨大阵法，金色流光在每一根线条上流转，仅是远远看着，就已经感受到了这阵法的不凡。
她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径直走向阵法的最中央。
就在她站定的瞬间，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熟悉的提示音。
【叮——】
【检测到召唤阵已就绪，是否立即安装阵眼？】
“安装。”苏安沉着回答，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犹豫。她的心跳速度并没有加快多少，但每一次跳动的力度都格外明显，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甚至能清晰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两声，三声……
【正在为您安装，当前安装进度（0/3）】
三枚散发着乳白色光晕的源光碎片突然从她的体内冲出。碎片在空中盘旋一圈，随后迅速扩大，它们缓缓飘向阵法的三个阵眼方向。
【当前安装进度（1/3）】
【当前安装进度（2/3）】
【当前安装进度（3/3）】
随着最后一枚源光碎片落入阵眼之中，大阵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这时，苏安手中的神树枝丫挣脱了她的手掌，跃到半空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绿光，那光芒穿透了屏障、穿越了海水、贯穿了黑雾，像一个鲜明的信号。
“孩子们，子民们。”神树圣克莱尔的声音在苏安的耳边响起，又不止在苏安一人的耳边响起。
“圣国的阴霾就要散去了！太阳会重新照耀大地！光明！终将回归！”
数不清的绿色光点被狂风裹挟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渐渐凝聚成一个大树的形状。强劲的大风逼退苏安好几步，她抓紧头上的王冠，只能半遮着眼睛看这壮观的一幕。
不过是瞬间，绿色的巨树散去了，熟悉的神树神力化作绿色的溪流，蜿蜒在阵法的每一条线路上，那溪流每前进一步，都会将阵法点亮一部分。
终于，这座庞大到容纳了整座圣城的召唤阵法，被纯粹的神力唤醒了。
“……圣克莱尔？”苏安颤着声询问，却没有得到那古老又慈爱的声音的回应。
【叮——】
【系统解锁进度已达到100%，限制解除，面板数值已更新】
【宿主姓名：苏安（照片）
等级：Lv10（已提升至最高级）
可装备卡牌数量：无限制（临时）
体力值：无限制（临时）
血量值：10/10
防御值：100，000，000，000（已显化）
神力值：0（您已献出您的信仰）
现有卡牌库：[紫薇星卡][塔罗牌][扑克牌][十二星座牌][六十四卦象牌][狼人杀牌（部分）]
系统功能：当您直面可攻击敌对单位时，可主动开启回合制战斗系统，每日开启次数不限。
战斗开启条件：体力值≥15，体力值-10。
宿主优势：您将永远保持攻击优先权，并100%破除对方防御，造成攻击效果。】
耀眼的乳白色光核从紧密串联的阵法中缓缓升起，霎时间，所有的圣光球都变得黯然失色。
然而，纯粹的光明过后，便是极致的黑暗。
浓墨般的黯质突然从法阵下方喷涌而出，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圣城。
光芒一点点被吞噬，这座城市很快就被无边的黑暗笼罩。
整座城市地动山摇，街道两侧的建筑开始倒塌，砖墙破碎，钢筋断裂，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蒸汽机车被掀翻在地，铁轨扭曲变形，断裂的管道在空中飞舞，整个圣城都在进行一场迟滞的灭亡。
就在这毁灭般的景象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降临。
黑暗的中心，一团巨大的黯质缓缓凝聚，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翻滚的乌云，时而如扭曲的触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暗气息。
它所到之处，形成了一片“绝对黑暗领域”，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此刻，它攀附在世界之核的身上，如同最初强盗般盗取了世界之核的力量那样，也偷走了世界之核的光明。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召唤让这头渊黯级黯兽有些茫然，它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苏安见状没有犹豫，迅速开启了战斗。
【叮——】
【宿主苏安当前体力值满足战斗开启条件。】
【请选择你的战斗对象，倒计时10S…9S…8S……】
【已选择[源黯兽神]进入战斗，正在随机抽取作战卡牌中——卡牌已获取。】
【正在释放[塔罗牌]中……】
【正在释放[扑克牌]中……】
随着各式各样的卡牌被释放，每张卡面上精心描绘的角色被注入生命，它们挣脱卡牌向黑暗最深处涌去。
源黯兽神被这种陌生又强势的力量逼退，下一瞬，几百张卡牌层层叠叠将悬浮的世界之核严密地包裹起来。
各式各样的攻击如暴雨倾泻，可所有的攻击没入黑暗中，宛如被吞噬一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苏安也是第一次知道系统完全解锁后战斗形态是这般壮观，她不敢眨眼，紧张地紧盯战场，发现世界之核与源黯兽神之间竟然还有一条细细的丝线连接。
这条丝线正不断牵扯着，时而拉紧时而松弛，是世界之核在努力挣脱源黯兽神的束缚。而那三块碎片也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引力牵引着，回到了世界之核的缺口处。
胸口忽然发烫，苏安浑身僵硬，一张又一张紫薇卡牌从她胸口破体而出。
太阳、太阴、紫薇，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文昌……
七星连珠，众星拱月，在黯质黑雾中铺展开一幅浩瀚天图。
日月经天，星辰浩瀚，宇宙的磅礴能量与自然的生息之力顺着天际流淌，尽数浇筑进世界之核。它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与源黯兽神的连接也应声断裂。
这头源黯级黯兽顿时沸腾起来，苏安只感到从灵魂处传来一阵抽空感，下一秒，系统就已经失去了对源黯兽神的控制权。
足以遮天蔽日的黑暗阴影在咆哮中掀起数公里宽的黑暗能量，以肉眼追不上的速度冲击向那几百张卡牌防线。
最外围的卡牌应声碎裂，化作点点荧光融入世界之核，可下一秒，下一排的卡牌又重新筑起屏障，继续进行或许微不足道的反击。
苏安站在风暴的中心，她艰难地站立着，系统提示音叮叮咚咚不绝于耳,时而是防御力降低，时而是卡牌技能生效，防御力增加。
守在结界边缘的魔法师们纷纷攥紧了武器，见苏安的身形踉跄，莉娜和艾拉不约而同地向前迈步，却被塞缪尔伸手拦下。
他周身神力流转，正全力稳固结界。那隔绝了海水的透明结界上已经遍布裂痕，有腥咸的海水渗透进来。
“那是我们无法插足的战场。”塞缪尔平淡的语气似是没有一丝波动，但他蓝灰色的眼眸沉重到泛起黑色：“尘世间最后一位神明已经献祭了她全部的力量，此后世间再无神明。”
“如今，只有我们才能维持这个结界，为那替我们承受一切风波的救世主，减轻压力。”
内城是呼天啸地的剧烈战斗，结界的边缘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不知是谁哽咽了一声，魔法师们齐齐转身，将全部魔法注入结界，那泛着金光的透明屏障在各种力量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却始终未曾破碎。
当最后一块世界之核碎片也彻底融入核心，这颗璀璨的光球顿时爆发出万丈霞光。
凡人眼中望之生畏的源黯级黯兽，在重新掌握了权柄的绝对力量面前，也只能撕扯着嗓子不甘又恐惧地大叫，很快便被炽热的高温融化成一滩澧粉。
天图缓缓升空，在上升中不断放大，星辰划过之处，黑雾如潮水般退去，黯质化作青烟消散，留下一道道璀璨光线。
终于，太阳升顶，炙热的光芒横扫天地，将最后一丝黑暗彻底涤荡，随后它缓缓沉入太阴身后。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与漫天星辰交织，为新世界铺就了一条光明之路。世界各地的小岛上，居民们踉踉跄跄地走出屋子，看着夜空中的圆月与繁星，自数百年前就已积压的泪水夺眶而出，哭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天地。
而圣城结界消散的瞬间，塞缪尔看到结界上方的海水正在迅速褪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踉跄着跪倒在地。
最后，他望着苏安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双目紧闭，再度陷入沉睡。
“塞缪尔！”
“塞缪尔！”
紧张的呐喊从四面八方传来，将苏安从怔忡中惊醒，她快步上前，挤进人群中，小心翼翼地将他半抱进怀里：“塞缪尔，你怎么样？”
怀中的人身体冰凉，呼吸微弱，胸口的位置渐渐扁了下去。
“马修！你快来给他治疗！”苏安焦急地大喊：“还有谁会治疗，都来帮帮忙吧！”
数道温和的光效落在塞缪尔的身上，但仿佛落入了一个破了洞的容器，所有的治疗在他身上仅仅是路过，并没有带来任何效果。
周围已经响起沉闷的低泣声，苏安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僵硬，她擦了把眼泪，让自己冷静下来：“有没有绵绵果啊，兴许有用呢？”
但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周围沉寂到仿佛没有任何生气。
苏安抬起头，就见莉娜的一滴眼泪正停在半空，不知不觉间，整个世界陷入静止。
刺眼夺目的世界之核重新回归地底，残留的力量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影，正悬浮在苏安面前。
“神明的宠儿、异世的来客，是你拯救了这个世界，为此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请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哪怕成为新的神明，我也可以做到。”
苏安低头看着塞缪尔苍白的脸庞，轻声说：“他还活着对吗？我想把他的心脏还回去，让他重新醒过来。”
光影沉默片刻，用冰冷的嗓音尽可能轻柔地回答：“那颗心脏已炼成法器，无法再度变回器官。我可以将它与他的身体重新连接，让他暂时恢复生机，但至多不过三年，三年过后，他还会死亡。”
“当然，这不能算作奖励，”世界之核补充道，“你可以再提一个愿望。”
苏安想起不久前，塞缪尔还在跟她保证，会想办法送她回家，不由得眼眶微红：“那我要在三年后，回到我的世界。”
光影闪烁了一下，应允道：“可以。”
世界重新活跃，各种各样的声音瞬间在苏安耳边炸开，塞缪尔苍白的双唇开始恢复血色，莉娜激动地又蹦又跳：“有用！有用！”
只有苏安能感受到一股奇异地牵引出现在她和塞缪尔之间，她的胸口从此也将跳动着塞缪尔的心跳。
苏安终于落下两行热泪，她拾起了塞缪尔胸口处出现的那粒深褐色的种子。
神树圣克莱尔献祭自身开启了召唤阵，塞缪尔心口处的神果失去了神力的补给来源，在神力用尽那刻化作一粒小小的种子。
苏安将它种在神庭教堂的庭院里，希望有朝一日，她还能重新成长为世人的母亲。
侵占了地面数百年的海水也终于褪去了，但海水对土壤的危害却并没有消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圣国子民依旧要居住在那些山头上，种植粮食。
从前的绵绵岛如今只能叫做绵绵山，苏安也没有想到她人生当中第一次爬山是这种时候，明明以前回家很简单啊？
苏安越想越郁闷，呼吸声就变得更重了，塞缪尔有所察觉地转身：“还有力气吗？我背你。”
“没事，这回家的路我要一步一步走！”苏安把那根已经没用了的法杖掏了出来当拐杖用。
她的回合制卡牌战斗系统金手指已经在那次战役中被回收了，信仰水土不服的苏安变成了一个纯粹的麻瓜，任何与魔法相关的装备她都无法再使用。
那二百来张卡牌以及技能倒是都给她留了下来，只不过变成了一次性的，用一张少一张，卡牌的技能效果也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比如十二星座白羊座卡的技能[燎原冲锋]，如今的技能效果是：可破除土壤板结，提升后续种植作物的生长速度20%。
苏安直接把所有卡牌发给了那些魔法师们，如今他们正徒步走遍天下，利用魔法净化被海水浸泡了几百年的土地。
“苏安！苏安！苏安！”西里尔远远就看到了苏安和塞缪尔的身影，许久没有和他们见面，思念催促着西里尔飞快地冲下山向她们跑来。
曾经营养不良的小男孩已经渐渐长成一个少年模样，他的五官变得成熟不少，个头也即将蹿到和苏安一样高。
苏安回忆起她最初来到这里时的场景，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与飞奔而来的西里尔紧紧拥抱：“我来接你了，西里尔。”
“啊？你们还要走吗？”西里尔一脸惊讶地松开她：“甚至还要带我走吗？”
“不光是你，所有的孩子我都要带走，带到新圣城上学。”苏安冲他挤了挤眼睛：“不仅绵绵岛，每个海岛的孩子我都不会放过，恭喜你，你要当学长了。”
想了想，苏安又说：“还有一件事，西里尔·汤姆·苏，恭喜你。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跟我姓的人，你被大臣们一致指认为我的直系继承人，也就是——皇储。”
西里尔嘴角僵硬的抽搐了几下：“……诶？”
苏安抱着胳膊又是撇嘴又是摇头，怪不得人家叫汤姆苏呢，她辛辛苦苦拿命搏出来的皇位只能坐三年，这臭小子只需要提供一下情绪价值就能继承朕的万里河山。
此后三年，圣国进入紧锣密鼓的重建期。
苏安建立起新的皇室，利用另一个世界的先进理念建立制度、国家机器、法律；而塞缪尔则以圣子之名重建神庭，向久经黑暗的人们传播光明与仁爱。
那颗枯萎的神果留下的种子如已渐渐抽出嫩绿的枝芽，像是象征着这个世界已经重新走向正规。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当塞缪尔的心脏最后一次跳动时，苏安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是在一个平静的早晨，苏安将头顶的皇冠摘下，放到王座上。随后她陷入一阵昏厥。
等意识再度回笼时，苏安发现自己重重跌倒在水中，冰凉的溪水浸透了她的衣服，迅速将她的记忆带回当下。
“安安！你没事吧？”不远处的室友们急忙冲过来，将她拉上岸。
她们只是出来踏青，并未带多余的衣物和毛巾，有眼尖的室友看到不远处还有其他游客，急忙跑去求助。
有风吹过，苏安冷得发抖，却不知为何一直傻笑，留下照顾她的室友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怯生生问了句：“安安，你真的没事吧？”
苏安正要摇头，忽然，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她眼前。那手中握着一块绿色的毛巾，毛巾上画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大树简笔画。
苏安抬头望去，来人眉眼温和精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带着一丝似曾相识的温柔。
她微微红了眼眶。世界终不曾辜负我们。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山河赴新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