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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野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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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野蝴蝶
宁绘是落荒而逃。
她从未这么狼狈过,就连当初要赔付两个亿解约违约金时,都不想此刻让她这般心惊肉跳。
她关上门,步步后退,退到墙角跟,退无可退,后背靠着墙,心脏在胸腔里缓缓回落,心神才算稳定下来。
白清婉推开阳台门,看宁绘背靠着墙站着,头微微低下,长发落在肩头,她的脸也遮住了大半。
“宁老师。”她走过去唤了一声。
宁绘反应迟钝了几秒,才缓而慢地抬头,笑容也延迟了片刻,才想到说话,“清婉,我走了。”
宁绘说完,就拉开门,竟就直接离开了。
白清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要走,好像真的只是上来使用卫生间的。她送到门口,看着宁绘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神色晦暗不明。
关上门,白清婉径直往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走去。
房间内,男人的身体已经回正,收紧的腰腹青筋隐隐约约浮显,绑在身后的手交错着垂落在后脚跟处,绳子压迫着血管,那一段的皮肤失去了红润色泽,变得苍白。
白清婉走到他的身前,垂眉看着他,低声道:“译祈,时间到了。”
男人听到,身体微微颤抖。
白清婉为他松开捆绑着的红绳,在绳子的表面摩擦过皮肤,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染上几分殷红,颤得更剧烈。
整根绳子从他身上取下来的瞬间,他猛地一抖,接着就像只失了线的风筝垂直落下,匍匐在地,嘴里发出几声极低的吸气。
白清婉瞳孔收缩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
无论多少次,她还是接受不了男人用这种方式来达到高潮。
红绳被丢在地上,白清婉抱起手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译祈,我晚上约了和朋友吃饭,晚饭你能自己解决吗?”
季译祈似乎还在回味,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坐起来,盘腿坐,黑色西□□部则蔓延开深色的污渍。
解开的双手手腕还浮着一圈红肿,他扭动着关节,黑色的头发有几绺垂落在断眉上,睫毛懒散掀起,看向白清婉,心不在焉道:“晚上还回来吗?”
“应该不回来。”白清婉说完往外走。
季译祈坐在原地,拿起地上的绳子,放在脸颊旁,皮肤擦着绳体表面,轻轻磨蹭。
宁绘走进电梯,隔了很久,门都没开。
她看向电梯上放显示数字的屏幕,眨动双眼,不禁“哧”的笑出声。她没有按楼层,手指立即按下负一楼。
电梯一层层往下,畅通无阻到了地下停车场。
宁绘往保时捷走去,绕过那辆黑色摩托车时,脚步微微停顿,多看了两眼。
那个就是白清婉的男朋友?
那张脸的确与照片上模糊的轮廓有些相似,可……这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季译祈,从祖辈就富起来的三代,家族所经营的主要生意有地产、港口物流以及创新药研发。季家人丁稀薄,他是整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含着金汤匙,如今在北科大学大三,据说明年会前往剑桥大学深造。”葛声声说这些的时候,素日平板沉闷的脸上多了些许宁绘不曾看到过的神情。
似井中蛙,望着遥遥无期的天空。
宁绘对这个无感,她更关心,白清婉是怎么和这个季译祈扯上关系的。
如今,结合刚才看到的情况,她觉得自己应该能想明白了。
荆岫之玉,必含纤瑕,骊龙之珠,亦有微隙。
她脑袋混混沌沌,跟着导航开车,车子开到家里的车位上,车子熄火,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到家了。
因为是打算重新演戏,演员上镜看着通常会比实际胖10%-15%,她在进组拍摄前,需要比现在的体重降低八斤。
宁绘打算节食,这虽然不健康,但对宁绘来说却是最方便且有效的。
她洗了澡,直接回房间。
晚上高志杰发来信息,说要陪几个制片吃饭。
宁绘没回,而后大概十点,高志杰说还有第二场,晚上回来怕动静太大,就在外面酒店住一晚。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已经睡觉,高志杰知道她过了睡觉点,手机就会关机。
他给她报备,不是寻求她的同意,而是留下报备的痕迹。
依照她原本的妻子人设,就算她还没睡,她也不会回复。
可这天晚上,她恰好失眠,失眠的对象是一只被捆绑住的蓝色蝴蝶,翅膀在震颤,身体被钉着的蓝色蝴蝶。
那破碎的翅膀微微一颤,上面的鳞粉扑簌簌落下。红色细长的绳子一圈又一圈缠绕,蝴蝶的翅膀变成了男人苍白无血的手臂,从红肿的手腕到被薄薄肌肉覆盖的躯干再到修长的脖颈。
那玉色的脖子,清透的皮肤下,似乎还能看到血液在青色的血管里流淌。
如果用手掐住,脖子上凸起的喉结会不会因为窒息他收缩。
喉结上方的轮廓分明的下颌会瞬间绷紧吗?
下颌以上的嘴唇会不会咬紧?
鼻翼是否会因为透不过气而翕动?
瞳孔会不会放大涣散?
宁绘的思绪像沙盘上的沙粒,散漫无限制幻想着。
等回过神来后,她发现自己湿了。
她去换了条内裤,重新躺回床上。
高志杰的信息恰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不合时宜刺激着她此刻敏感的神经。
她回复了高志杰,却不是文字,而是一个视频电话。
高志杰先是挂掉,隔了几分钟,他回拨。
宁绘看着他的脸,双眼微微眯起,“你刚刚为什么挂断?”
她从未在他面前这么说过话,像一幅放在美术馆角落里的修女画像,专制又冷肃。
高志杰怔住,足足有数十秒,他才好像找回了声音,沙哑道:“宁宁,我刚没听见,怎么了嘛?”
宁绘把手机架在边桌上,她则倚靠在床头,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是暖黄,由上往下落在她的脸上以及肩头。
她今晚穿了一条白色蕾丝吊带睡裙,裸露在空气里的肩膀细腻白皙。
高志杰的视线无法自控地落在她的肩膀上,身体则比刚才更往前,整张脸几乎都要埋在手机里。
宁绘猜他身边有人,而他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
“我想你了。”宁绘只说了四个字,就挂断了视讯。
高志杰后来连打了两次,宁绘没接。
大概半小时后,楼下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和开门的声响。
宁绘起身,赤着脚到门口,“咔擦”一声,落下了锁。
躺回床上,她戴上耳机,高分贝的音乐掩住了门外的呼喊和敲门声,她什么都听不见,沉沉浮浮的思绪里,只有那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