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篝火×蝙蝠×圣诞前夕 ...
-
这是梦。
戴比特在意识模糊时便知晓。
若不是，他的记忆不会如此漫长。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明亮的篝火前，僵硬的手拿著些许乾柴。
散发泥土气味的褐色大地、如牛乳流淌在四周的白雾，及面前劈啪燃烧的温暖赤色篝火。
除此之外，戴比特超越常人、已臻怪物的感官没有感测到任何生物，也没有接收到任何异常。
他抬眼望去，如牛奶般的微凉白雾笼罩黑褐的大地，湿润的泥土气味钻入鼻中，在更远处有些模糊的灰色影子，与缓慢流动的雾不同，它们一动也不动。
宁静的景色陌生，却令他感到些许熟悉，无论往哪里走，皆是一成不变的景色。
死后的世界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没有一丝多余的色彩，也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然而，内心却不可思议的感到很充实。
但就在他如此确认之时--
起风了。
暧昧的薄雾逐渐散开，他面前出现一簇金红的篝火，伴随木柴烧裂的劈啪声，热烈焰色旁坐著一个背对他的、拥有金色长发的男人。
男人头也不回，却语气熟稔的开口。
“喂，你该醒了。”
他的态度自然而闲适，仿佛戴比特是他许久未见的老友或搭档，但戴比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等戴比特开口，男人又道。
他丢了根乾柴到火焰中，零零散散的火星落在脚旁，接著转过身用那双锐利的冰蓝眼眸望向戴比特。
“这边的你还没有通过试炼，想要预支奖励什么的门都没有，我可是讲求公平的神。”
柔顺的铂金长发，与猎豹般流畅而精健的肉.体，以及老练战士特有的沉静姿态。
这样长相的，拥有三项其一者不多，两者稀少，三者皆符合的无疑只有眼前的男人。
他瞥了戴比特一眼：“何况现在，你也没东西可以和我交易……”
交易？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戴比特的疑惑，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以后你会知道的。总之，你还是先搞定你的事吧。”
“来来，坐这边坐这边。”
男人指指对面的空位，散漫的开口，“反正不久之后就会见面，那个时候再来一场正式的自我介绍也不迟…和潜在顾客先打好关系可没有坏处，对吧？”
戴比特依言坐下，橘红焰光照著两人的面孔，平和且宁静。
劈啪、劈啪、劈啪。
木柴快要烧完了。跃动的金红逐渐模糊、扭曲、拉长，覆盖戴比特的视野，乳白的薄雾缓慢的渗进毛孔及血管，意识也被逐渐抽离。
“可别让我等太久啊，戴比特。”
“我可是很期待这次你可以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乐趣呢。”
声音、篝火、白雾、大地迅速远去，宁静的世界与漫长的记忆坍缩成纯粹的一点，沉入灵魂的深处，一同回归肉.体。
然后意识浮上大脑的表层，游过凹凸不平的褶皱，沿著皮层扩张，将小脑与脑干一并纳入。顺著脊椎向下节节滑入、缠绕，最后随著蠕动蔓延至四肢末梢，沉淀、盘踞在瘫软的□□各处。
一切正常，戴比特收回意识，真正清醒过来，他捏了捏紧皱的眉心，将眼前遮挡视线的深金色浏海拨开，活动有些酸痛的肩颈。
现在，他正坐在安全屋里打满补丁的硬沙发上。
滋拉、滋拉。
约三尺远的破旧的黑白电视发出断断续续的杂音，继续播放下一则广告。
画面中没有色彩的男人表情浮夸、瞪大双眼，黑色瞳孔如虫翼不断振动。
他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紧贴在萤幕上，唇边的胡须不断颤动，不禁令人联想到昆虫的触须。男人细长的嘴角向上拉出一个快乐又谄媚的弧度：“圣诞节即将来临！嘿，还在为圣诞礼物烦恼吗？别担心！在瑟卢百货圣诞专区，您绝对可以找到、”
啪嚓。
吵闹的老旧电视被覆盖著淡红纹路的手关掉，荒诞的男人似乎有些不甘的噤声消失。
有著深金色头发的青年站起身，忽略自灵魂深处传来的隐约熟悉感，因为这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也不值得深究。
突然，灼热从右手背的感觉神经传来，自手腕处一路燃烧，直指小指，沿著淡化的痕迹重新刻下神秘的鲜红纹路。
神秘的纹章如蜂鸟之翼、天使之羽，静静覆盖在手背上，毫无危险性，只用鲜红血色彰显自己的存在。
于是戴比特决定放著不管。毕竟比起花大把时间和精力在研究一个无法消去又似乎无害的纹路上，眼前的事更为重要、更为紧急。
没错，那最紧急、最重要的就是----
Christmas is coming！
*
戴比特正在检查并保养惯用的装备和武器，因为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工作”很快就会找上门了。
果不其然，耳中的微型通讯器传来一阵熟悉震动，是蝙蝠侠。
“隐匿者（Crypter），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蝙蝠侠的沙哑嗓音依然严肃，但其中混杂著些许疲惫： “这次应该是你的专长领域，我没有办法插手。”
“可以。我现在有空。”
蝙蝠侠无法踏足的领域，会需要戴比特，也只能找他帮忙的话，必然是关于‘天外’的事件了。
‘天外’专指‘天使与恶魔’，这里的‘天使与恶魔’并非神话中的善良或邪恶的存在，而是任何神话、传说都未提及的未知法则，独立于魔法与科学之外，也就是来自地球外（天外）的威胁。
戴比特的职责便是将这些事物发现、调查、并隔绝在人类之外。由于自身的特殊性，在这方面他可是首选专家，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处理这类事件了。
蝙蝠侠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这次在费城，资料已经传给你了。”
费城？
戴比特皱了皱眉：“我马上出发。”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蝙蝠侠少见的有些踌躇不定，所以戴比特并没有忽视，而是稍作等待。
但在蝙蝠侠开口前，收音极佳的通讯器传来细微的响动：“布鲁斯老爷，或许我们该开始决定圣诞节餐桌上的菜谱了，您觉得呢？”
蝙蝠侠叹了口气：“呃、阿福，我...”
“想必您不会让家庭中的任何成员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吧，布鲁斯少爷？” 管家温和的看著布鲁斯韦恩。即使他年事已高，他在这座庄园的地位仍处于食物链的顶端。
“好、好，阿福，我会的……” 布鲁斯没办法拒绝阿尔弗雷德，更何况阿尔弗雷德作为一位将后半生都献给这座庄园的老人，希望家族成员能够团聚是个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请求。
戴比特了然。
“你该休息了，布鲁斯。” 戴比特声调平稳，“结束后我会去布鲁德海文一趟，不用谢。祝你们一切顺利。”
替布鲁斯解围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他也很久没与迪克格雷森-布鲁斯韦恩的第一个养子-见面了，此外，还可以顺便检查布鲁德海文是否有任何‘天外’降临的迹象出现。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时间不够了。
*
“等、”
咔哒。通讯被乾脆的中断，蝙蝠侠只能摇头苦笑：“好吧，还真是他的作风……”
冒著热气的马克杯从阿尔弗雷德手中递来，年迈的面孔露出满意的笑容：“看来戴比特少爷会与迪克少爷一同回来庄园，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情。”
“那么，布鲁斯少爷，请把这杯热牛奶喝完，然后与您柔软的棉被度过一段美妙的时间。我想现在应该没有任何任务需要让您熬过第四个夜晚？”
蝙蝠侠放下马克杯，再次盯著蝙蝠电脑的萤幕：“不，阿福、”
管家轻柔又坚定的制止了蝙蝠侠的动作：“如果是阿卡姆的监视画面，我刚刚已经替您确认过了。” 他放缓语气，“而且，您明天下午不是还要去杰森少爷的学校吗？”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开口 “你说的对，但我…”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语：“布鲁斯老爷，利用间隙累计睡了三、四个小时可不算是休息。请不要再拒绝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和鲜少表露关心的少爷的请求。”
戴比特很少关怀认识的人，也几乎不交朋友，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个性冷漠。其原因主要有三个。
一、他很忙，拥有的时间几乎皆用于履行义务（实践原则），与人将时间用于增进感情对他来说是一种相当浪费（奢侈）的行为。
二、他认为他认可的人可以负担自己的选择，无须他置喙。如非特殊状况，他一般是不会开口的。
三、单纯的不善交际。
但连这样的戴比特都对他提出了休息的建议，看来自己的状况实在很不乐观，蝙蝠侠想。
每当节日前夕，哥谭的各方人马便蠢蠢欲动，麻烦层出不穷，以往夜翼都会处理好自己城市后前来支援，但最近蝙蝠侠与夜翼之间又爆发了一次争吵，令夜翼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剩蝙蝠侠一人独自处理哥谭夜晚的‘小麻烦’。
也就是说，他忙得要死。
现在坐在椅子上的蝙蝠侠也才刚处理完五个持枪抢劫案、三个绑架勒索案，并把一票逃狱犯人关回阿卡姆而已。
他揉了揉眉心：“……好吧，我会的，阿福。”
“我为您感到骄傲，布鲁斯老爷。我相信戴比特少爷也会相当高兴的。” 老管家欣慰的微笑，哼著小调端走了空荡荡的马克杯。
“是时候休息了。” 布鲁斯看著阿尔弗雷德的背影摇头失笑，看来圣诞节时戴比特会得到一点老管家私房的特别小点心了。
*
距离12月25日还有6天，戴比特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中午12：35。这意味著他最晚要在圣诞节前一天的中午赶回韦恩庄园，也就是说，扣除今日（前往宾夕法尼亚州），他必须在三天内处理掉费城的异常，接著赶到纽约皇后区后，再去布鲁德海文与迪克一同回到哥谭。
时间非常紧凑，但对已经习惯高强度工作的戴比特来说稀松平常。
他看了眼镜子，少见的检视自己的著装仪容。
镜中的青年有著一头微翘的深金色短发，及混浊的暗紫色眼珠。上身是抚平的黑色衬衫搭配同色领带，外罩粉色V领横纹背心。
下身穿著缝有多个口袋的陆军黑色长裤，裤脚扎入擦过的黑皮革军靴中，最外面则套著一件与军靴质感、颜色都相似的俐落皮革大衣。
没什么问题，是他一贯的外出衣著。
手表和暗袋内的辅助装备主要由蝙蝠出品，枪、匕首等武器则由戴比特自己准备。装备已全部配备完成，手背上鲜红的羽翼痕迹也陪伴著他。
但与以往装备固定的出行不同，这次青年小心的抱起茶几上的一个纸袋，乾脆利落的离开了安全屋，前往目的地。
想必这次的任务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美解决，毕竟他可是戴比特·泽姆·沃伊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篝火×蝙蝠×圣诞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