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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九月的大学城,暑气未消,蝉鸣聒噪。

      林何秋骑着那辆伴随他多年的二手电动车,灵活地穿梭在午间拥挤的人流中。

      浅金色的瞳孔在鸭舌帽檐的阴影下专注地导航,额角沁出的细汗被他随手抹去。

      他刚刚结束上午的课程,现在正争分夺秒地赶往他今天的第二个打工地点——"快跑熊"外卖站。

      他同时打着三份工:便利店夜班、宠物医院助理和这份外卖骑手,还要保持学业,每一天都像上紧了发条的陀螺。

      手机响起新订单提示音,他瞥了一眼,取餐地址是学校附近那家颇受欢迎的港式茶餐厅,送餐地址是……校篮球馆?备注:尽快,饿死了!

      林何秋抿了抿唇,加快车速。篮球馆距离不远,但他需要绕开主干道的人流。

      当他提着打包好的叉烧饭和冰镇柠檬茶赶到篮球馆外时,比预计送达时间还早了五分钟。

      馆内人声鼎沸,似乎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比赛。

      他拨通收货人的电话:“您好,您的外卖到了,我在篮球馆门口。”

      “等着!马上出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亮却带着些许不耐烦的男声,背景音是篮球拍击地面的砰砰声和队友的哄笑。

      林何秋依言在门口树荫下等待,电动车支在一旁。

      几分钟过去,馆内的人陆续走出来,却不见有人来取餐。他又等了两分钟,再次拨通电话。

      “催什么催!说了马上!”电话被挂断。

      夏日的闷热和等待的焦躁让林何秋微微蹙眉,但他习惯了各种客户,只是沉默地继续等待。

      又过了五分钟,一个穿着红色篮球背心、满头大汗的高大男生才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漫不经心地晃悠出来。

      他有一头极其扎眼的粉红色寸头,在阳光下几乎晃眼,五官俊朗锋利,嘴角习惯性地上挑,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气。

      “我的饭呢?”粉毛男生——李盛励,视线扫过林何秋,落在他手中的外卖袋上。

      林何秋将外卖递过去,声音平静无波:“您好,您的外卖,一共38块,是扫码还是现金?”

      李盛励却没接,他盯着林何秋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和那双在帽檐阴影下显得格外清冷的浅金色眼睛,愣了一下,随即挑眉,语气带着点球场上下来的亢奋和惯有的嚣张:

      “哟,小哥长得挺标致啊!送外卖可惜了。”

      他身后的几个队友也跟着起哄吹口哨。

      林何秋眉头皱得更紧,重复道:“38块。”

      李盛励这才慢悠悠地去摸口袋,左掏右掏,表情逐渐变得尴尬——他发现自己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包。比赛打得热血上头,出来得急,全忘在更衣室了。

      “呃……那什么,”李盛励挠了挠他那头粉毛,试图展现自己迷人的笑容。

      “哥们儿,不好意思啊,钱落馆里了。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

      林何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近十分钟,严重影响了他接下里的行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耐,声音更冷了几分:

      “抱歉,我赶时间。如果您无法支付,我只能按规定处理这份餐品,并上报平台。”

      “别啊!”

      李盛励一听要上报,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李盛励在学校里什么时候为几十块钱丢过这人?他伸手想去拉林何秋的胳膊,

      “就两分钟!我跑着进去拿!”

      林何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就是这个后退的动作,让李盛励伸出的手落了空,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前倾,手肘不经意间碰到了林何秋支在一旁的电动车——

      “哐当!”

      电动车本就停得不太稳,被这一撞,直接向旁边歪倒。

      更糟糕的是,车把手上挂着的林何秋给自己准备的,刚在便利店买的打折桔子汽水,应声摔落在地!

      “砰!”

      玻璃瓶碎裂的清脆声响格外刺耳。

      橙黄色的汽水混着玻璃碴子,瞬间在滚烫的地面上洇开一大片黏腻的污渍,气泡嘶嘶地冒着,像是在无声地嘲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林何秋看着地上那片狼藉,和他原本打算用来补充糖分、节省午饭钱的汽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

      他抬起头,浅金色的瞳孔里像是凝结了一层薄冰,直直地射向罪魁祸首李盛励,那颗淡淡的泪痣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清晰。

      李盛励也傻眼了,他看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林何秋瞬间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以及那紧抿的、微微发白的嘴唇,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他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搞成这样。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盛励难得地有点结巴,

      “这汽水多少钱?我赔你!连外卖一起!”

      林何秋没说话,只是弯腰,默默地将歪倒的电动车扶正。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气。然后,他看也没看李盛励,从外卖袋里拿出那份叉烧饭和柠檬茶,放在旁边相对干净的花坛边缘。

      “您的餐。”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支付问题,请您自行联系平台客服处理。”

      说完,他跨上电动车,拧动钥匙,头也不回地驶入了车流,只留给李盛励一个决绝的、带着低气压的背影。

      李盛励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擦汗的毛巾,看着花坛边孤零零的外卖,又看看地上那摊刺眼的橙黄和玻璃碎片,再看看那个迅速消失的、清瘦挺拔的背影,心里头一次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像是懊恼,又像是被那双冰冷的浅金色眼睛瞥那一眼后,莫名的心虚。

      “喂!盛励!愣着干嘛呢?饭还吃不吃了?”队友在馆门口喊道。

      李盛励烦躁地揉了揉他那头粉毛,骂了句脏话,捡起一旁的叉烧饭和柠檬茶悻悻地转身回去。

      另一边,林何秋骑着车,感受着夏日的热风刮在脸上,心里的烦躁却挥之不去。

      那瓶打折汽水是他今天对自己的小小犒劳,现在没了。

      更重要的是,耽误的时间让他下一个打工差点迟到,被领班说了几句。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那个毛毛躁躁、嚣张跋扈的粉毛。

      晚上,在便利店值夜班时,林何秋登录外卖平台,看到了那条来自用户“L”的投诉:【骑手服务态度恶劣,延误送餐,还试图讹诈!】

      附带的“证据”,是一张地上汽水污渍和玻璃碎片的照片,以及李盛励单方面描述的“骑手自己不小心打翻东西还赖顾客”的经过。

      林何秋看着屏幕,气极反笑。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倒打一耙的人。

      他冷静地提交了申诉,附上自己手机里记录的送达时间截图和简单的说明,没有过多辩解,只是陈述事实。

      平台最终判定证据不足,投诉无效,但这件事像根小刺,扎在了林何秋心里。

      而李盛励那边,因为投诉没成功,反而被平台发消息提醒“请尊重骑手劳动”,更是觉得憋屈。

      他李家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两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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