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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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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姆先骂他,又骂了大卫,再骂回他,像某种轮回。
“见鬼的卡特怀特一家子!”
瑞弗不敢吱声——大卫以为那块被精心伪装的新翻过的土地埋了地雷,或许正如兰姆所说,见了鬼了,倒了霉了,大卫给土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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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何眼看着一滴油漆从摇晃的漆桶中飞出来,落在他价值420磅的裤子上,而这场景已经重复了三次,在一天内。
“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他忍无可忍。
雪莉放下装修手册和瓷砖花样,懒散地说,
“找到威利?既然他的尸体已经被全英国人找见,我们没什么可做的。”。
“我是说,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这该死的施工队小心一点!”
“混蛋!”施工队员饱含激情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穿工装连体裤的垃圾!”罗迪何喊到。
斯坦迪什有些受不了油漆的味道,尽管他们说这是无毒环保漆。她收拾东西,
“我们去鸡多多快餐如何?起码那里的空气成分诚实。”
“别想耍你何大爷第二次。”
“这次是真的,只有我们。”
“你们出钱。”
……
鸡多多快餐店弥漫着廉价香料与脂肪的味道。罗迪何点了一份“地狱火焰”辣度的炸鸡桶,试图报复其他人。
雪莉出神地盯着墙上的西装鸡图案,“它会有名字吗,有的话,叫什么?”
“艾丽莎。”科手里捏了根薯条说到。
“谁?”
“艾丽莎。”
科用下巴示意众人,
“那是艾丽莎。”
雪莉不太懂科是怎么看出那个穿着长大衣、裹围巾,全身上下只露一双眼睛的的女人是“艾丽莎”的——毕竟科只跟她通过信。
但是,
雪莉看见有个棕色皮衣秃头男在跟踪那位女士,而他长得和艾丽莎那群倒霉亲戚中的某位一个样。
“艾丽莎。”她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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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莎很久没回家,在她的兄弟炸了一整栋大楼后。
MI5信誓旦旦地承诺保护她,他们签了好些份文件。多亏了那些复杂的法律术语和官僚措辞,让她记不清其中是否有“保护其免遭其他势力威胁”这一条,或者是她看漏了什么奇怪的备注,
因为MI5在她兄弟找上来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有。
艾丽莎加快脚步,试图借助拥挤的人潮迅速脱身。她毫不怀疑他们会开枪,即使在闹市。毕竟虱子多了不怕咬,连一栋楼都炸了,还有什么他们干不出来?
艾丽莎越走越急,最后顾不得隐藏,几乎是一路小跑。她甚至不敢回头看,那些拳头太多次落到她的身上,以至于回头都成了恐惧。阴影处伸出一双手把她拉进了昏暗的小楼道,死死捂住她的嘴,
“完蛋了,完蛋了。”
雪莉的食指感受到一滴温凉的湿意,起初以为是天花板漏水,直到听见一声呜咽才反应过来,艾丽莎被吓哭了,被她。
“我是MI5的特工。”她贴在艾丽莎耳边说,“别出声。”
她们两人躲了很久,外头乒乒乓乓一阵骚乱。
科探出身,雪莉不想知道他用什么收拾的那家伙,
“好了”,科说。
雪莉松开手,艾丽莎的下半张脸被面纱与她的手压得通红。艾丽莎大口喘气,相当狼狈。雪莉有些心虚——她可能,或许,让面纱不小心遮住了艾丽莎的鼻子,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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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克尼斯有些忧伤,不是季节性抑郁。
新雇主,“秃鹫”,足够恶心的名字,但有钱。
有钱舍不得花。
哈克尼斯清点了自己的新队员,留下其中三个,赶走里头四个。不是种族歧视,尽管他们是唯四的非白人,他要强调,这单纯依照能力。
他们要追查一个匿名账户,冷战遗产什么的。
有些人死了,但钱还在。“秃鹫”搜集这些信息,想办法搞到密码——或者利用其他一些“小手段”。账户里头有真金白银,也有些“资源”,总之,秃鹫不放过一点腐肉。他们开出一个不坏的价钱,却舍不得给他配些好点的队员,
“就这些人,爱用不用。”
那四个人炸商场时,他们三个白人正和一个网络骇客交流情报。摄像头滴溜溜一转,哈克尼斯就知道大事不妙。那四个人带着一身硝烟味回到车里,“快走!”
走他个锤子。
他们废了老大劲儿才从市中心跑出来。哈克尼斯立马找了个地方把他“突突突突”击毙了,看看,伦敦警察、MI5,看看,
他就说他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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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姆受够了卡特怀特,老卡特怀特和小卡特怀特都是。
老卡特怀特得了老年痴呆,拍拍屁股给他留下一摊子烂事儿,当然,还有他那个宝贝孙子。
兰姆从大卫和萝丝这儿深深感受到了遗传的不稳定性,谢天谢地,他想,如果他有这么个后代早就找条河跳进去了。
他看着大卫·卡特怀特那张衰老的脸,问到,
“神灯,魔毯,你还记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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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从管理员那儿得知男人叫大卫·卡特怀特,得了阿尔茨海默,有个孙子常来看他。
“多好啊!”菲利普抱着胸口感慨。
“不过,”管理员犹豫了下,看在是高级客户的份上,神神秘秘地对他说,
“他是个退休特工!”
会心一击。
他年轻时,也替情报机构出了不少力,看看他的专业,声学!那些特工来去匆匆,有些人一辈子只见一面,宴会上、教室里,直到菲利普晚年研究一个又一个公开出来的解密文件,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些人的身份。
大卫让菲利普怀念起年轻的日子。曾经他们为自己的信仰斗争,他们谈论哲学、经济、战争,讨论原子、种子、猴子。真情假意,菲利普甚至秘密地和一个男人交往过,嘘——
真正的地下恋情。
可惜没有结局,那年头就这样。
连大卫的胡话都叫菲利普迷恋。大卫有时候会把他当外交官,有时候把他当秘书,有时候说,“您请,教授。”
大卫常常忘记自己上一秒在做什么。大卫把掰了一口的面包放在茶杯上,伸手去拿下一个,
“你不喜欢这个吗?”菲利普问。
“哦,”大卫说,“谁把它放在杯子上的?”
菲利普依旧热爱教学。他搞了个“声学俱乐部”,只有大卫,改成“教你如何使用变声器与滤镜”,多了两个老太太和三个老头。
菲利普喜欢散步,但是种地?算了。
大卫喜欢侍弄花草,菲利普硬着头皮一起干。他孙子帮他把家里的盆栽都移了过来,种在米尔乌斯的花园里,他孙子还帮他接了根水管,方便浇水——“多好啊”,他感叹。
菲利普在米尔乌斯很受欢迎,他的无聊讲座除外。在菲利普的动员下,米尔乌斯甚至成立了个射击俱乐部。他们在后院竖了一排靶子——后院的小型羊驼动物园被动保组织认定是“虐待动物”,羊驼们被送去了更大的动物园,现在后院空起来了。
菲利普几乎爱上米尔乌斯了,他觉得这真不错(当然他们意外挖出的那具莫名其妙的尸体除外),直到他听见有人问大卫,
“神灯?魔毯,你记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