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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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终端的冷光映在阿德里安·沃尔夫轮廓分明的脸上，冰蓝色的眼眸快速扫过光屏上滚动的信息流。
舆论正在发酵，#兰疏上将掌掴议员# 高居热搜榜首，紧随其后的是 #军方傲慢# 与 #霍普金斯惨#。
他饶有兴致地点开了某位事件核心人物的官方账号。
【联邦上将-兰疏 V：对于今日在议会大厅发生的肢体冲突事件，本人深表遗憾。情绪失控并非借口，我已深刻认识到行为不当，将闭门反省。在此期间，暂不接受任何采访。】
“深表遗憾？”他低声自语，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这声明……措辞标准，姿态到位，却毫无诚意，通篇写着——我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他关掉喧嚣的公众界面，调出了经过多重加密的私人通讯频道。
浴室内，氤氲的雾气尚未完全消散。
兰疏随意地系上丝质浴袍的腰带，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走到镜前。几缕未完全擦干的乌黑发丝黏在他线条优美的颈侧，发梢末端还缀着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光。
【接收到一条未标记来源的加密信息，通讯协议层级为高级，已进行深度安全扫描，未发现风险。】AI泣露平铺直叙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随着一道琵琶拨弦声，镜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涟漪，一行文字浮现出来：
「漫长的夜晚似乎值得更好的陪伴。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在流觞苑小酌一杯？我相信，我们会有许多共同话题。」
没有署名，措辞暧昧，带着政客特有的，在危险边缘试探的意味。
兰疏的目光在那句“共同话题”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眼瞳深处闪过一丝了然。
他眼前几乎立刻浮现出那位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永远挂着无可挑剔微笑的首席检察官——阿德里安·沃尔夫。
对方换了个更私密的方式，再次递来了橄榄枝，或者说，抛出了诱饵。
兰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抬手，指尖在弥漫着水汽的镜面上轻轻一划，那行文字便如同被抹去的水痕般消失无踪。
【信息源已加入永久屏蔽列表。】
流觞苑最深处的包间，绘着山水图的移门无声的滑开。
阿德里安应声抬眸。
兰疏正站在门口，并未穿着那身象征权力与秩序的文武袖军装，而是换了一身剪裁极佳，面料垂顺的绯红色中式常服。这抹浓烈色彩与他微湿的乌黑长发形成鲜明对比，少了几分战场杀伐的凛冽，却愈发衬得他肤色白皙，姿容盛极，宛如利刃归鞘，于慵懒不羁中透出惊心动魄的锋芒。
“检察官阁下将时间安排得如此仓促，”兰疏步入室内，声音里带着一丝沐浴后特有的松散，并不热情，却也谈不上冒犯，“恕我来不及整理仪容，失礼了。”
阿德里安眼底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味，随即这兴味便化为了更深沉，更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优雅的站起身，执起面前温着的紫砂茶壶，为一个空杯注入清澈的金黄色茶汤，动作行云流水——他竟然特意学习过东方礼仪。
“是我的疏忽，考虑不周。”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目光却依旧坦然地在兰疏身上停留，从那浸润着水汽的英挺眉骨，到线条流畅利落的下颌，最终落回那双神秘而迷人的紫瞳，“这完全是我的私人邀约，您能拨冗前来，已让我倍感荣幸。”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语气里掺入一丝真诚的赞叹，巧妙地化解了可能存在的冒犯：“何况……此时此刻，比起您平日的威严，这般的随性自在，反而更令人赏心悦目。”
兰疏对这番隐含调笑的恭维不置可否，甚至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他坦然在阿德里安对面的位置坐下，目光平静地落在对方身上，直接切入了正题：“检察官阁下日理万机，时间宝贵，我们不妨开门见山。”
阿德里安从善如流地放下茶壶，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姿态依旧放松，眼神却锐利了几分：“霍普金斯议员近年来不遗余力推动的几个所谓‘民生’项目，经过初步了解，其资金流向……颇为耐人寻味。”
他微微前倾身体，压低了声音，营造出密谈的氛围，“我想，这或许能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他为何突然对军方，尤其是对军费开支，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切’。”
“哦？”兰疏微微向后靠向椅背，执起面前那杯未曾动过的清茶，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紫瞳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幽深难测，“议员先生的个人兴趣，与我和军部，有何关联？”
“如果这些庞大资金的最终去向，经过层层伪装，与边境星域那些不太安分的，甚至与军方有过摩擦的武装势力产生了某种微妙关联呢？”阿德里安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我可以提供确凿的证据链，确保那份针对你的弹劾动议，在议会委员会阶段就陷入泥潭，无限期搁置。”
“条件？”兰疏放下茶杯，杯底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响。
“在下一次关于‘深境航行法案’的全体表决中，”阿德里安迎着他的目光，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我希望军部，至少能保持善意的中立。”
兰疏闻言，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很淡，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意味。
“检察官先生，”他眼眸微眯，目光精准地刺向阿德里安，“你似乎犯了一个非常基础的认知错误。”
他身体微微前倾，虽然姿态未变，却瞬间带来了无形的压迫感。两人之间的距离措不及防被拉近，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你此刻提供的，是帮助我个人化解眼前政治麻烦的筹码。这或许能让我免于一些口舌之争，但本质上，它解决的只是我兰疏个人的‘小麻烦’。而你所要求的回报——”
他的语气平稳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却是要整个军部，在关乎其核心战略利益与独立性的‘深境航行法案’上做出原则性让步。你用解决我个人困境的代价，来换取损害一个庞大军事组织根本利益的回报。”
“这个交易，并不公平。”
兰疏的指尖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对方提议的伪装：“霍普金斯倒台，最大的直接受益者是谁？是你，沃尔夫检察官。你不仅能兵不血刃地清除一个在议会中与你缠斗多年的政敌，更能顺势接管并吸收他在多个关键委员会中经营多年的人脉与政治资源。本质上，你是想借我军方之手，或者至少是借我这次事件引发的风波，来为你自己扫清通往权力更高处的障碍。”
他微微停顿，留给对方消化这段话的时间，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总结，语气中的疏离感显而易见：“军部，没有义务，更没有必要，为你个人的政治野心去‘火中取栗’。你掌握的黑料，大可以按照你自己的节奏和方式去公之于众，那是你的政绩，与我无关。”
“至于那份弹劾动议，”兰疏轻轻嗤笑一声，紫眸中流转着绝对的自信与睥睨，银色蝴蝶耳坠微微摇晃，在暖黄的烛光下熠熠生辉，衬得他容色更盛。“我既然敢在议会厅堂里动手，自然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这点风浪，我还扛得住。”
阿德里安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包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全息投影模拟出的竹叶摩挲声和假山溪流的潺潺水音在空气中流淌，反而更衬得此刻氛围的凝滞。
他发现自己之前对这位年轻上将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这绝非一个仅凭战功和一时血气之勇行事的武夫，其对于政治权力博弈中利益归属的切割之精准，对局势洞察之深刻，远超他的预料。
阿德里安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微凉的茶杯壁上来回摩挲，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各种复杂的情绪飞快闪过——惊讶、审视、重新评估，以及一丝被戳穿算计后的微妙尴尬，但最终，所有这些都沉淀为一种更加浓厚的，带着强烈探究欲的兴趣。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姿态放松却锋芒内蕴的对手，仿佛在重新校准一副复杂的星图。
过了好几秒，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与沉稳，但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属于老练猎人的居高临下感，已然消散无踪：“那么，以您之见，怎样的条件才堪称对等？”
兰疏从容不迫的站起身，垂眸看着阿德里安，唇边那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那要看这‘合作’背后真正的价码，以及，最终由谁来定义，这究竟是一场怎样的‘合作’。”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绯红色的衣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移门在他身后无声地闭合，隔绝了那道潇洒张扬的身影。
阿德里安独自留在原处，目光落在对面那杯自始至终都未曾被碰过，此刻已然完全凉透的茶水上，冰蓝色的眼底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浓厚的好奇与兴奋。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将微凉的茶汤一饮而尽，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发现新猎物般的愉悦：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