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马大哥

9、迟来的歉意

　　张沐阳看着李赫紧张的眼神，心里莫名的一根弦动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做父亲的自觉，只知道看着孩子那双无辜又怯生生的眼神，他心里泛起了懊恼，他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也不想让孩子的眼神里带着不安，那些不安不应该在这双眼睛上，他看了心有些酸楚，这是和爱情截然不同的爱意，是心疼。
　　李木生看见儿子这个样子，也有些气恼张沐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然而事已至此，他不想在儿子的面前和这个人吵架。
　　“对不起，赫赫，不过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有些人喜欢拿明星的私生活博取关注，有些人看不惯我们，总之所有的错都和你没关系，你不要，以后也不要这么想，我很开心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是的，张沐阳本来喜欢孩子，血脉之亲的魔力他以前不了解，如今自己体会到了，那层属于自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分离的关系只有血脉之亲了，这个孩子是这世上唯一的，只属于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认知使他有了强烈的责任感，因为孩子小，更有了一层关爱感，虽然不曾从小照顾，不想李木生一样从小照顾他长大，然而对孩子的爱已经发芽，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只要和孩子好好相处，总有一天他对孩子的爱意也会像李木生一样，不，他还是比不过，不过总比现在好。

　　李赫看张沐阳不怪他，心里轻松了许多，张沐阳将手机静音后反扣在桌上，小小的餐桌上，他们像是一家三口一样，吃着家常菜，听着孩子说这说那，大人也偶尔交流几声，万家灯火，属于这一家的灯火带着温馨的黄色灯光笼罩着这个小小的屋子，屋外的知了吱吱叫，路上的车水马龙声，商店的叫卖声，形成一张叫做生活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吃了饭，张沐阳参观了李赫的小屋子后就离开了，李木生看儿子今天开心的样子，知道他今天和张沐阳相处的很好，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叫张沐阳父亲，这事，他看了看正在看书的儿子，算了，让张沐阳自己去努力吧，他作为爸爸，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爸爸，我今天好开心啊！”
　　李赫在李木生跟前，黏糊糊的和两三岁没区别。
　　“赫赫，你很喜欢你父亲是吧？”
　　李赫尽管口头上张不开嘴，但心里已经默认了，他点点头。
　　“今天我们去的地方人超级多，有个我喜欢的九尾狐展区人好多，我看不到，他把我放在肩膀上，爸爸，他好厉害啊，一下子就把我举到他的头顶了。”
　　李赫在同龄中身高属于很高的小朋友，一米六几，体重六十几斤快七十斤了，举这么高的小朋友他可做不到，张沐阳一把举起来，李木生有些惊讶，怪不得儿子这么开心呢，原来这是他给不了的另一种力量，小家伙很崇拜这么大力气的父亲，李木生为孩子感到开心。
　　“还有啊，他也认识《白灵大帝》中的术士，武士这些呢，今天还帮我抢到了《白灵大帝》原作大大的亲笔签名，另外……”他靠近李木生“今天有好多人围着他转，他明明今天乔装打扮了，但好多人都认出来了，好多女孩子见到他就尖叫，还有男孩子呢，爸爸，他好受欢迎。”
　　“他毕竟是个大明星啊！”

　　大明星这会儿在微书上发了一份声明:
　　“本人有孩子，但并没有对许歌女士隐瞒过任何过往，另外我们已经分开，分开原因和我的孩子无关，分开前我不曾亏待过她，分开后我们各走各路，请大家不要无端猜测，以后也不要将我二人捆绑。另外，请某些朋友不要打扰孩子的生活。”
　　之前张沐阳曾经说过自己有孩子，大家惊讶了一番，但并没有实感，这次大家看到了他和孩子的图片，晚上的时候又看到他的申明，如此快速的响应让大家对他有孩子这件事有了更加真实的感官，社媒上已经讨论的铺天盖地，对这事猜测最多的是，影帝大人的孩子竟然这么大了，那得多小的时候有了孩子，大家伙又开始猜测孩子的母亲是谁，和这么小的影帝就发生关系有了孩子，有些粉丝甚至已经开始扒影帝的过去了。

　　张沐阳晚上的时候，给李木生打来电话:
　　“抱歉，因为孩子的事，可能最近要把你拖进水了。”
　　李木生有些不解。
　　“怎么了？”
　　“有些极端的人，可能会扒过去的事，我怕到时候你我的事情被扒出来……”
　　李木生听到这里，后背有些发凉，天旋地转，手指有些发抖:“怎么办？张沐阳，不能让他们找出来，赫赫以为咱俩是相爱才生的他，而且……”李木生的声音开始颤抖:“张沐阳，那段过去，我不想再次看到。”
　　张沐阳隔着电话，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李木生，你别害怕，我去找人，这事我一定压下来，另外，如果真的被扒出来，这次，我会在你身边，你不要怕，有什么事冲我来。”
　　李木生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脑海里全是那天他被信息素控制，像个没有理智的动物，不知疲倦的纠缠张沐阳，一次又一次，不知羞耻，张沐阳也像是失去了理智的动物，在他身上驰骋，等到老师发现时，他们已经不知道完成了几轮标记，他清醒后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被无关的人看到他和动物发情一样，羞耻感让他当场晕倒，再次醒来他就在家里，奶奶抱着他哭。
　　醒来后，他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天会发烧了，他以为自己生病了，没想到自己是二次分化了，那天分化的时候，他请假在宿舍里休息，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蔓延，普通人闻不出来，只有同为alpha的张沐阳闻到，那天他下午有体育课，从教学楼出发去体育场正好经过宿舍，经过宿舍时，他被李木生的信息素吸引，那会儿正好宿舍管理员出去上洗手间，门口没人值班，第一次被omega信息素引导的年轻人没有经验，就这么被身体支配着到了李木生的门口，推开门看到满脸通红的李木生，之后就是两个被信息素支配的年轻人，在没有理智的情况按照原始本能去做的事，后来如果不是路过的宿管发现，两个人的事就要被下课的同学围观了。
　　宿管通知了教学主任，班主任，班主任通知了家长，李木生被奶奶接回去，在家休息到高考，因为这事，他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但为了摆脱那个小城和村子，向大学申请休学一年，生了李赫后的第二年他毅然的离开老家，去了外地后再也没回来。
　　那天张沐阳被家长带回去后，尽管张沐阳一直给家长说给那个受害的同学道歉，补偿，但他的父母认为他太小了，那件事和他们的儿子无关，都是那个发热期的omega自己主动招惹的，为了不让儿子的前途被这件事阻挡，他们牢牢看管好儿子，等他高考结束，一家人搬到外地去，以后张沐阳与父母决裂，大学专业从金融转到戏剧，自己打工给自己赚学费，不用家里一分钱。那时候，他不知道那天的那个受害者是谁，只知道对方一直在哭着让他快点，后来的梦里都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在问他，为什么留下他一个人。一直到他大学毕业，那个梦境在慢慢没了。

　　张沐阳快速走到到地库，启动车子，导航定位到李木生家，然后手机连上车载蓝牙，给那个好多年都没拨打过的电话打过去，那头很快接通，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声音响起:
　　“喂？”
　　“是我，妈……”
　　那头的女人听到对面的声音，有些哽咽:“阳阳，你终于给妈打电话了。”
　　“妈，我问下，我高中时，发生的那件事，都有谁知情？”
　　那边的女人不在像他高中时那样强势，可能是这么多年的分离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儿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而不是他们打着为对方好就剥夺了对方做决断权力的人，所以在儿子问出这件事后，她停顿了一下，才开口给儿子说了答案:“你和他的班主任，还有年级主任，宿管，他的家长。”
　　“你有他们的电话吗？”
　　“你稍等，我找找，过去的时间太久了，估计有些电话都换了。”
　　这么说着，她还是把手机号发过来，张沐阳挂了电话，看到母亲发的电话，等明天一早就去那个小县城一趟，他要赶在有心之人之前，将这件事压下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为了他更为了那两父子，他一个alpha，社会舆论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但这个社会，就是欺软怕硬，对omega和女性总是揣着最恶毒的恶意，以圣人的标准要求他们，却用对下等的评判羞辱她们。

　　黑漆漆的房间里，李木生躺在床上，那天的细节他忘了，但那天留下来的羞耻感却刻在了他的身体上，他一想起来，骨头里都是一种对自己的厌弃，这种厌弃不仅仅是厌弃，它是一种自己仿佛等人一等，仿佛动物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在面对alpha时，他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一道光线打断了李木生的自我羞辱，是手机，有人打电话过来，李木生拿起电话，是张沐阳。
　　“你开下门，我在你门口，我怕敲门把孩子吵醒。”
　　李木生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挂了电话动静很小的出了卧室，到客厅门口小声的开了门，门口是困扰着他十八岁时的alpha,李木生看到他心情很不好，他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他过来干什么。
　　张沐阳直接往房间里走，进来后小心的关上门，这才往李木生的房间走去，李木生跟在后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张沐阳进来后，让李木生开灯，李木生开了等后，看他站在床边盯着自己。
　　“李木生，我知道我这句道歉，有些晚，但还是要说，对不起。”
　　眼前的人不是十八岁时青涩的高中生，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李木生在一瞬间，又仿佛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的张沐阳，那个看到别人欺负他时，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高中生。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此时的情绪，有怀念，也有埋怨，还有他不知道的恨，恨他无情，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个烂摊子，也恨他为什么那天要经过自己的宿舍，明明他是个很保守的人，在那一天却被信息素支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动物，一个被求偶繁育本能支配的动物，同样是十八岁，他拍拍屁股就离开了，为什么他要留在原地面临着高考失利，怀孕，生子的烂摊子。

　　“张沐阳，我不稀罕你的道歉，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吗？如果是，那你回去，我已经不需要这句道歉了。”

　　李木生脸上的表情带着恨意，张沐阳知道他需要自己的歉意，只是自己来的晚了。
　　“不是，除了这个，我想说的是，那天的事，我明天就去找知情人，不会让他们说出去，你放心，这次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你和赫赫，好好的生活，不要被影响心情。”
　　李木生转过头去，指着房门:“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他不想让张沐阳看到自己的表情，因为此刻的张沐阳仿佛又是那天那个维护自己的高中生了，他不想见到这个张沐阳，张沐阳要在他心里死的实实的，只有他死了，自己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生活的一切。

　　张沐阳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颤抖的身子，那单薄的身子左右颤栗，让他在这个房间无地自容，他顺从的走出去，出去前，他又留下一句话:“别怕，李木生，我如今是个成年人，当年没给你做的，如今我有能力去做了，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说完他离开李木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