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不落》林屿道末

2、我

　　张科靖和宋晨风的尸体被发现在F组团地下车库一个堆料地里。
　　他们身上穿着情侣夹克。
　　尸体依偎在一起，血迹染透了两个人的底衫。
　　四处脏污的环境里，他们的表情异常的安详。

　　“很奇怪，如果是意外的，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实习生小书拍着桌面，显然对自杀这个性质不太认同。
　　“身上会有挣扎伤，但除了致命性的伤和粉碎性骨折外，没有其余的伤痕。周围没有任何的脚印，而这里，和车库入口的监控都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甲方谢凯和张科靖见了面之后就离开了。”
　　“人应该是后仰状失重的，都是脑部着地。”

　　小书疑问，“可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会约在这个地方。”
　　“但监控正好在宋晨风进来的时候坏了，他难道是飞过来的吗？为什么那么巧？”
　　“行了，”我打断他们的讨论，“这个案子定性就是意外坠亡。”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另外一边的审讯室。
　　里面的人状态截然不同。

　　“他还是不说话吗？”
　　“嗯！”邢红面色沉重，“心理专家也进去了，这个人也是滴水不漏，也不是不说话，只是他更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
　　“艺术？”显然这些东西更多的都是借口，我把邢红再次叫出去，把手里的一叠东西放到了桌上。

　　“宋东然，你是宋晨风的养父？”
　　宋东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从我的手指下面抽走照片，看着上面穿着背带裤，带着蝴蝶领结的9岁的宋晨风。

　　照片里的宋晨风面带笑容，开朗精致。
　　让人无法直视他死亡时候的惨状。

　　“是。”宋东然的手在他面颊上面点了点。
　　是满意，不是痴迷。

　　“你囚禁宋晨风，在知道他要和张科靖一起逃跑的时候，杀了他。”
　　外面有人朝我使眼色，我没有理，依旧直直地看着宋东然。

　　“那我为什么不在他在家的时候就杀了他呢？”宋东然甚至有些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审问了十几个小时，但他的穿着依旧一丝不苟。
　　他看向我，眼神非常的平静，“要追究，是张科靖要拐走我儿子吧。”
　　“现在已经是2045年，你儿子已经成年了，他有选择一切的权利。”

　　我把手里的照片翻过来，推到了他的面前。我试图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一丝愧疚。

　　充满了暗格的房间，油画上一丝.不挂的少年。
　　少年的面容很冷，画被放在窗边，少年看着外面。
　　那一刻，他的眼神是亮的。

　　而照片里的男孩儿，已经和美丽沾不上边儿了。

　　宋东然的脸上出现的表情让我略微一顿，他在嫌弃。
　　他把照片推向了我。

　　“我想每个家庭父亲和儿子的相处方式都不同，这个东西也用不着别人来指挥吧。”
　　“你喜欢你儿子？”
　　“你不觉得你说的太荒谬了吗？”
　　“希望是。”

　　“我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昨天我一整天都在东郊闺苑，相信这些你们早就调查到了，不然也不至于来这么审问我，是吧。”

　　我拿着宋晨风的日记。
　　里面的字体无一不向往着自由。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我往后靠，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姿势，以他的状态看着他。
　　直到他皱了眉，提醒我，“你的裤脚上有泥巴，回去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