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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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潭中闹成一片，那群地龙正在嚼食死尸，一时不再向岩上攻来。林咬月见状便道：“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快走吧。”
马双燕摇头道：“我走不了了，我右腿已经骨折。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林咬月自是不忍将她丢在这里，便道：“我背着你。不过我们可说好了，等回到你家，我就不管你了。”说完也不管对方是否同意，竟将马双燕背了起来，马双燕本想挣扎，但又害怕引来地龙，只能乖乖任由林咬月摆布。
林咬月虽年纪比马双燕小，但自小力气就大，加上练成心法，因此背起人来十分轻松。她三步并作一步，从岩石上跳了下来，因害怕被地龙们发现，一步也不敢停留，背着马双燕一路小跑，这才离开这片水潭。
虽已无危险，但二人事先有怨，因此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马双燕今此一难，心中自愧不已，便道：“林……妹妹，今天你救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林咬月笑道：“我没什么需要你报答的，你乖乖跟着青牛婆婆回去就好了。”
然而不提到青牛婆婆还好，一提到青牛婆婆，那马双燕又气愤起来，道：“你怎么也爱多管闲事？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林咬月道：“不知道。”
马双燕却突然问道：“你爹怎么样？对你好吗？”这话倒是难住了林咬月，她自小对爹就没有印象，妈妈只要提到爹，左不过就是一句“他早死掉了”，于是便回道：“我爹早死了。”
马双燕笑道：“若是你爹是一个江洋大盗？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是一个卑贱无比的人？你也能这样坦然回答我吗？”
林咬月只觉得她奇怪，答道：“我管谁是我爹，我爹是张三也好，李四也好。我只知道，我娘是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她说的这些的确是真心所悟，小时候在村子里的时候，所有人见了她都要笑嘻嘻的问她，她的爹在哪里？然而她即使没有爹，也健康快乐的长大了。
马双燕见她如此答话，心中更觉她异于常人，又继续说道：“你不懂，若是你有一个傻子爹你就知道了。小时候，大家因为我爹的事情嘲笑我。还编了一首儿歌笑话我，那首歌到底怎么唱的……对了，是‘大傻子，大傻子，后面跟着小傻子；小傻子，小傻子，整天就会哭啼啼……’我爹对我再好又什么用？没人喜欢我。所以，我要求我爹不要在外面跟着我，我要爹在外面当做不认识我，为此我总是骂他，打他，只为了让他离我远远的。”
“你肯定会觉得我欺负人，明明我爹是个傻子，我为什么要对傻子这么过分？可是，我就是要这样。父母总是将自以为是的爱给孩子，有谁问过孩子到底想不想要？我娘呢？就更过分了……她在我小时候的确爱我，可是我越长越大，我就觉得她越恨我，一点也不想见我。”
林咬月奇道：“她恨你？她可在四处找你。”
马双燕道：“那是她心里有鬼！我越长越大，和爹娘的样貌就越发不一样，附近发人都说我娘偷人才生下来了我。我娘看了我这一张脸，总是莫名发火。后来我终于知道了，那天，我娘出远门了。我要找针线便去了她的房内，翻找之中，让我找到一幅从未见过的画。画上画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上面的男子样貌英俊，器宇不凡，看上去就是一个贵公子。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含羞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我娘。”
“我不肯相信，我娘怎么会和别的男人好？她总是叫我对爹好，难道是她心里有愧？我仔细打量着这幅画，才发现上面原来还写着一首诗，我到现在还记得那首诗，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想好。生男与育女，所期在偕老。’这首诗刚念完，我娘就出现了，她过来打了我一巴掌，喝道：‘谁叫你动这些东西的？’我不服气，当然顶嘴道：‘我不小心翻到的！’她又说起那年冬天的事情，骂道：‘你少在给我狡辩，那年冬天，不是你要新衣服，怎么会差点害死你爹？’”
“我娘完全不讲理，老天要下雪，管我什么事？我们两吵着吵着，开始动起手来，娘抓住我的头发，非要我和她认错。可是我那天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就是不肯低头。我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大概是动静太大了。爹也赶了过来，他拦在我们中间，只知道一个劲的求我娘原谅，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看他可怜，便向我娘认错。我娘却骂道：‘我看你跟你爹一样，都是一个白眼狼！’”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原来画上的男人才是我爹，原来我爹不是傻子，我要去找我爹，不，就算找不到我爹也没关系，总之我不要待在家里了。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走，我傻子爹就死了。”马双燕说到这里，暗自垂泪。
林咬月听过青牛婆婆说过这事，便开口安慰道：“我妈妈说生死有命，这不关你的事。”
那马双燕又继续道：“难得你这样体谅我。我爹死后，我和娘去了外地，辗转之下在蒋家村安顿下来。这蒋家村有一个大地主，这个地主姓蒋，有一个独子叫蒋宝根，也不知道他家人是怎么知道我的。那天我在房内刺绣，突然来了一个媒人，那媒人和我娘说说笑笑的，眼睛珠子却不住的往我这儿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我借口说：‘娘我身体不舒服，我先回房了。’我走后，我娘和那媒人聊了好久，直到很晚我才听到那媒人离开的声音。”
“不久之后，两大箱的彩礼送了过来。我娘打开让我看，里面装的都是珠宝首饰，锦衣华服，都是我喜欢的东西，我的气消了一半。我娘向我展示送来的婚服，笑道：‘我们双燕真是好命。’我可没有同意，于是追问道：‘我到底要嫁给谁？’娘说道：‘还记得上次的媒人吗？她说我们家双燕是这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这里的大地主蒋老爷有一个独子，叫蒋宝根，生的细皮嫩肉，知书达理。你要嫁的就是他，到时候过去做大少奶奶。’娘把那蒋宝根说得天花乱坠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骗我。”
“当晚我就偷跑去蒋家，终于在书房里看到了那少爷，长得白白净净的，捧着一本书在看着。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了好感。我正要走，却被家丁发现了，还好我蒙面，他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那家丁提起棍来想打我，被我一鞭子勾住了右脚，栽倒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我正得意，那少爷也因为听到动静冲了出来，见到我便大叫救命。我当时有点泄气，原来也是个怂包。我悄悄回去，没想到娘坐在屋内等我。她见了我一身装束，猛地一拍桌子，喝到：‘双燕，你怎么答应我的？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我叫你安分守己，以后不要舞刀弄枪，是为了你好。你马上就要嫁给蒋少爷了，到时候蒋家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娘说得对，我其实也不想过苦日子了。嫁给蒋少爷，我会武功，怎么也不会吃亏。”
林咬月听到这里，急道：“你可不能这样想！”
“唉，当时我大概昏了头罢。就这样很快就到了出嫁的日子。我开开心心的进入了婚房，蒋少爷他在外面陪酒，我一个人在婚房坐不住，便将盖头扔到一边，先是摸摸那铺着一层层被子柔软的床，然后又坐在桌子旁摆起来少奶奶的架子，好奇心过去了，我便盯着一对花烛发呆。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我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唤人来送吃的也没有人理我。我一不做二不休，便翻上了屋头，倒真让我找到后厨。厨房里忙着一直在炒菜，我没办法下去，要是被谁看到了我，定是说不清楚。我只能等着谁端着菜出去，找个机会偷偷跟上。”
“等了一会儿，我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盒饭菜独自走了。她越走我越熟悉，这路不是我刚来的路？那小丫鬟果然来到我刚才所待的屋前，敲着门喊道：‘少奶奶，饭菜送来了。’我不在屋内，自然没人回答。但此时已后悔不已，早知道便不出来了。那小丫鬟待了一会儿，正准备进来，又来了一位丫鬟，阻止道：‘她不吃就算了，你别管闲事。还有什么少奶奶，不过是少爷的小妾罢了。夫人说不要对她客气。’”
“什么？小妾？我不是过来做少奶奶的吗？我不相信，从屋顶跳了下来，吓了那丫鬟一头栽在地上，我抓住那丫鬟的衣领追问道：‘你什么意思？谁是小妾？’那丫鬟见了支支吾吾道：‘不……关我的事。是……是老爷夫人说的。’我不肯放走她，吓唬道：‘他们还说了什么？不肯说的话我打你脸。’那丫鬟脸都吓白了，只是说：‘我不知道了，娘子你可以问老爷和夫人。他们在那边招呼客人。’”
“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去做小妾？当下我便押着丫鬟去了酒席，那众人本来都是欢天喜地的，见了我竟然都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新娘子怎么跑出来了，成何体统！”我只感觉头上窜出了一团火，便甩出了鞭子，狠狠打了他的脸。我这么一做，大家都四散而去，不过也有胆大的人，从人群里出来一个壮汉，喝道：“看我不打死你！”我觉得可笑，甩出鞭子勾住了他的脚，给他拖在地上，碰的他鼻青眼肿。大家见我这样，也不敢上前了，我见他们要跑，便拦住了大门，逼迫那家丁将门锁死。”
“唉，你别害怕。我可不杀人。那蒋夫人哭天喊地说道：“真是家门不幸，怎么娶了个这个泼妇。我就说那寡妇带着个女儿，定不是个好人。”我气极了，用鞭子锁住蒋夫人，将她拉了过来，举起手就给了她几巴掌，她只能跪在地上求情。那蒋老爷和儿子呢？不过是两个怂包，竟丢下妻子和母亲，从后门开溜。不过，他们又如何跑得掉？我抓住他们，将他们剥光上衣绑在树上，他们两吓得痛哭流涕，说道：“女侠，你行行好。我家里还有值钱的东西，我全都给你好不好？”我不乐意了，谁叫他们不把我当人，谁叫他们要让我做小妾，我便用鞭子狠狠抽了他们，直到他们皮开肉绽。”
马双燕说到这里，目露凶光，双手也加把劲，把林咬月的肩膀捏的生疼。林咬月暗自心道：“这个马姐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还是加快步子快快将她送回去为妙。”
马双燕继续道：“做完这些，我便回去了。才走到半路，我娘便背着个行囊拦住了我。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我连夜逃跑，就这样我们又回到了牯牛降。你觉得我做得对不对？”
林咬月自小就听母亲说过，所谓的地主没有一个好人，哪一个不是欺男霸女？要不就是剥削乡亲？所以她回道：“我觉得对。”马双燕见林咬月赞同自己，也越发得意起来，笑道：“我从前真是小看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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