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月光谢幕了》半颗橘星

1、月光落处是归处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书房的旧木桌上，尘埃在光线里飞舞。刘砚之坐在桌前，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文件上划动，心思却全然不在工作上。
　　一旁的相框里，叶云舒的笑容依旧灿烂，那是他们大学时代的合照。她偏着头，俏皮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而自己则有些拘谨，却也难掩嘴角的笑意。刘砚之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笔，拿起相框，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叶云舒的脸。
　　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过去的回忆藏得足够深，深到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偶尔冒出来，像针一样轻轻刺痛心脏。可每当看到这张照片，那些被刻意压制的情感就如潮水般涌来。
　　思绪飘回到了校园时代。那时候的他们，是校园里让人羡慕的一对。每天放学后，他们会一起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叶云舒喜欢在夕阳下读书，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刘砚之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觉得那是世间最美的画面。
　　后来，他们一起步入职场。尽管生活的压力逐渐增大，但只要回到彼此身边，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刘砚之努力打拼着，想要给叶云舒一个安稳的未来，他无数次幻想过，在一个洒满阳光的日子里，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然而，命运却如此残酷。那天，叶云舒颤抖着双手拿着诊断书，看着上面“癌症晚期”的字样，只觉得天都塌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纸，眼神里满是绝望。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而唯一能为刘砚之做的，就是离开他。
　　在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叶云舒约刘砚之来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公园。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冷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强装镇定。当刘砚之满怀期待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说出了那句无比残忍的话：“我们分手吧，我累了。”
　　刘砚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冲上前，想要抓住叶云舒的手，却被她躲开了。“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吗？”刘砚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叶云舒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狠心地说：“我受够了这样平淡的生活，我想要更好的未来，而你给不了。”说完，她转身就跑，任凭刘砚之在身后呼喊，也没有回头。
　　从那以后，刘砚之就像变了一个人。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可每当夜深人静，叶云舒的身影就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不明白，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再后来，刘砚之在商场上渐渐崭露头角，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商业精英。他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在一个行业聚会上遇到了林慧。林慧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和叶云舒相似的气质，温柔且坚韧。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们结婚了，还有了女儿刘念安。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念安慢慢长大，眉眼间带着几分幼时叶云舒的灵动。刘砚之偶尔会在女儿的笑容里，恍惚间看到曾经那个在阳光下明媚笑着的女孩。
　　这天傍晚，刘砚之早早结束了工作。作为如今业内赫赫有名的企业总裁，他的办公室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繁华的夜景，但他心中始终有一块地方，被阴霾笼罩。
　　回到家时，刘念安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画画。看到父亲回来，她兴奋地举着一幅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过来：“爸爸，你看我画的！”
　　刘砚之接过画，画上是一个大大的房子，房子旁边站着三个人，一个是刘念安自己，一个是林慧，还有一个是他。在他们头顶上方，有两个手牵手的小人儿，飘在云朵里。
　　“这两个小人儿是谁呀？”刘砚之轻声问道，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
　　“是爸爸以前很爱的那个阿姨，还有她自己。我听妈妈说，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刘念安歪着脑袋，认真地回答。
　　刘砚之的手微微一颤，他没想到女儿会画这样的画。他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刘念安的头：“那你为什么要画他们在天上呀？”
　　“因为阿姨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肯定也很想爸爸。我希望她能开心。”刘念安的声音清脆，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刘砚之的心上。
　　晚上，哄刘念安睡下后，刘砚之回到书房。他打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本旧日记，那是叶云舒的。每一页都记录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从初次见面的心动，到恋爱中的甜蜜，再到后来她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对未来的迷茫。
　　翻到最后几页，字迹明显变得潦草，满是泪痕的印记。“我该怎么告诉他？我不想离开他，可命运却如此残酷。我只能选择放手，希望没有我的日子，他能好好的，拥有他应有的一切。”刘砚之看着这些文字，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这些年，他从一个怀揣梦想的青年，一路摸爬滚打成为公司总裁，积累了巨额财富。事业上的成功让他站在了众人仰望的高度，可每当深夜独处，内心深处对叶清浅的思念就如潮水般无法抵挡。他以为自己已经把过去的回忆藏得足够深，深到只有在无人的角落，才会偶尔冒出来，刺痛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第二天，刘砚之早早出门。他来到了叶云舒曾经住过的地方，那是一个老旧的小区。周围的建筑虽然有些破败，但对刘砚之来说，这里承载了他和叶云深最珍贵的回忆。
　　他缓缓走上楼，站在那间熟悉的屋子前，伸手轻轻抚摸着斑驳的门。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叶云舒的笑声从门内传出来，那笑声如同利刃，一下下割着他的心。
　　“云舒，我好想你，这些年我拼命努力，拥有了财富和地位，可这一切没有你，又有什么意义。”刘砚之轻声说道，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却再也得不到那个熟悉的回应。
　　从那以后，刘砚之开始频繁地去寻找关于叶云舒的一切痕迹。他利用自己的财富和人脉，走访了叶云舒的亲朋好友，想要拼凑出她生命最后时光的模样。每多了解一点，他心中的愧疚和悔恨就如藤蔓般疯长。
　　有一次，他在叶云舒闺蜜沈若那里，终于撬开了尘封多年的真相。
　　那天的咖啡馆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却暖不透空气里的沉重。沈若看着眼前西装革履、周身带着成功人士气场的刘砚之，忽然红了眼眶：“你现在倒是成了人人羡慕的刘总，可云舒呢？她到死都在为你着想。”
　　刘砚之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年她拿到诊断书，是胃癌晚期。”沈若的声音带着颤抖，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刘砚之的心里，“医生说要立刻化疗，可那时候你刚创业，手里连启动资金都是东拼西凑借来的。她看着你每天熬夜改方案、跑客户，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怎么忍心告诉你？”
　　刘砚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那段时间，叶云舒总是说自己累，胃口也差，瘦得越来越快，可他只当是她跟着自己吃苦，还笑着说“等公司稳定了，就带你吃遍全世界”。原来那些他没放在心上的细节，全是她在独自对抗病魔的证据。
　　“她怕你为了给她治病，把刚起步的事业毁了，怕你一辈子被她拖累。”沈若抹了把眼泪，从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这是她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说如果有一天你过得很好，就不必看了；可如果……她猜你总会找到我的。”
　　刘砚之颤抖着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仿佛还能感受到叶云舒残留的温度。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娟秀的小字：“给砚之，若你见此信，我已不在。”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页薄薄的信纸，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却依旧工整：“砚之，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会怪我狠心。可我多想陪你走到最后，看你创业成功，看你穿上西装站在领奖台上，看我们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命运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我提分手那天，看着你在雨里红着眼问我为什么，我差点就撑不住了。可我不能，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停下脚步。你那么优秀，值得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守着一个快要死的人，耗尽所有。”
　　“我听说你创业成功，成了大老板，我真的好开心。你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安稳的生活，这就够了。别找我，别想我，好好过你的日子，就是对我最好的交代。”
　　“最后想对你说，砚之，我爱你，从青梅竹马到并肩职场，从未变过。若有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好不好？”
　　信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可刘砚之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字迹。他伏在桌上，肩膀剧烈地颤抖，压抑了多年的痛苦、悔恨、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终于知道，当年叶云舒那句“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不是嫌弃，而是深爱。他终于明白，自己创业路上的每一步成功，背后都藏着她怎样的牺牲与成全。
　　他如今坐拥亿万家产，是别人口中的“刘总”，可他最想要的，不过是当年那个在出租屋里，陪他吃泡面、看星星的叶云舒。那些他以为的“成功”，在失去她的遗憾面前，一文不值。
　　从咖啡馆出来，刘砚之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荡。路过曾经和叶云舒一起走过的林荫道，路过他们一起吃过的小吃摊，路过他们共同打拼过的旧办公室，每一个地方都满是回忆，每一处都让他心如刀绞。
　　他去了叶云舒的墓地。那是一块很普通的墓碑，上面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叶云深笑着，和记忆里一样明媚。
　　刘砚之蹲在墓碑前，轻轻抚摸着照片：“云舒，我来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怪你，不该让你一个人走。”
　　“我现在有很多钱，能给你最好的治疗，能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可你为什么不等我？”
　　“你说让我好好过日子，可没有你，我怎么好好过？”
　　他在墓碑前坐了整整一夜，从黄昏到黎明。直到天快亮时，他才缓缓起身，声音沙哑地说：“云舒，等我，我很快就来陪你。”
　　从那天起，刘砚之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工作，常常把公司的事交给副手，自己则会带着刘念安去叶云舒的墓地看看，给她讲自己的近况，讲刘念安的趣事。
　　林慧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从不多问。她知道，刘砚之的心，永远停在了叶云舒离开的那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砚之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说，是长期抑郁和思念导致的器官衰竭，已经无力回天。
　　弥留之际，刘砚之拉着林慧的手，虚弱地说：“阿慧，对不起，这辈子委屈你了。我已经将所有的财产都转到了你的名下，我死后，把我葬在云舒身边，好不好？”
　　林慧含泪点头：“我知道，我会的。”
　　他又看向床边的刘念安，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念念，爸爸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了。以后要好好听话，照顾妈妈。”
　　刘念安似懂非懂地点头，眼泪掉在刘砚之的手背上。
　　刘砚之笑了笑，眼神望向窗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正站在阳光下，笑着朝他招手。
　　“云舒，我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后来，林慧遵照刘砚之的遗愿，将他葬在了叶云深的身侧。两座墓碑并排立着，像是一对并肩的恋人，终于在死后，永远地在了一起。
　　刘念安常常会带着鲜花来看他们，她会蹲在墓碑前，轻声说：“爸爸，云舒阿姨，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你们在天上，一定要幸福呀。”
　　阳光洒在墓碑上，微风拂过，像是他们在回应着这个懂事的孩子。
　　那些未说出口的误会，那些迟来的真相，那些跨越生死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最好的归宿。月光落处，是他们相守的归期，也是这场遗憾爱情，最后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