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卿安》浮丘辞

25、第 25 章

　　十几岁的年纪，我们总是会抱怨时间过得太慢，总想着睡一觉起来，自己就长大了，大人的世界对于小孩子来说好像总有种巨大的吸引力。
　　可是这个世界似乎总是在遵循一个规律，你越是在期待得到什么，什么就越是难以得到，对于许寒来说，更是如此。
　　高考成绩出来的夜晚，因为太过紧张，她一个人偷偷溜到了何遇家门口，在这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生时刻，他唯一能够想到可以分享的人就只有何遇了，她在门口徘徊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陆清，她看到许寒，心里已经大概猜出她来这里的原因。
　　“小寒呀，你来找阿遇吗？他吃完晚饭就出门了，说是和同学去书店买书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要不进来等他。”陆清热情的招呼她。
　　听到这话的许寒浑身冰冷，手不自觉的颤抖着，陆清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不用了，阿姨，阿遇不在，我就先回了。”她机械般的向陆清告别后，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那个她和何遇的“秘密基地”走去。
　　没有人知道那间小小的书店对于许寒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她窒息生活里唯一的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无论她有多少悲伤，只要踏进那里，只要看到角落里微笑向她打招呼的少年，她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值得留恋的地方。
　　可现在她却是那么的害怕，害怕在这个只属于她俩的地方出现第三个人，这巨大的恐惧感让她在书店门口徘徊许久而不敢进去。
　　终于，一种近乎自虐的心理推着她推门而入，店里还是放着熟悉的班得瑞的音乐，整个书店都充斥着淡淡的小苍兰味，她习惯性的朝着书店角落望去，那里空无一人，刚刚所有的恐慌、担忧此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何遇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许寒惊喜的转过头去，笑容在见到何遇身后的祝卿安的瞬间僵在了脸上。
　　“许寒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何遇接过祝卿安手里的书，连同自己手里的书一齐放在柜台上。
　　许寒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巨大的悲伤将她淹没，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张的换上笑脸，但是何遇还是看出她的不对劲，“许寒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没事，就是想起来有些东西落在了这里，过来取。”对于许寒来说，她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此刻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再也找不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她怕被发现赶紧转过头去。
　　“学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寒的动作还是被祝卿安看在了眼里，她关心的询问。
　　“我没事，你们不用管我，东西怕是找不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许寒这会儿只想从这里赶快离开，她趁着何遇结账的空挡，赶紧推开门跑了出去，与夏日的晚风撞个满怀，原本她是最喜欢夏天的风的，可是，今天风送来的只有酸涩的心事和伤心的眼泪。
　　书店里，店员将打包好的书递给何遇，“何遇，我觉得学姐好像不太对劲，你要不去看看。”何遇和祝卿安聊过许寒的事情，对于这个坚强、善良的学姐，祝卿安一直都非常敬佩，刚刚，看她破碎的样子，同样生为女生，她似乎觉察到了一点异样。
　　“好，我去看看，那你自己可以回去吗？”
　　“不用担心我，我待会打车一会时间就到家了。”祝卿安将自己的书从何遇手里拿过来，就将何遇从书店推了出去。
　　“那你回到家给我发信息。”何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站在书店台阶下叮嘱祝卿安。
　　“知道了，你赶紧去吧。”
　　许寒逃跑似的从书店出来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福安巷里走着，泪水在脸上肆意的横流，她也顾不得去擦，终于，在她和何遇经常见面这个路灯记录下了她和何遇很多的温暖时刻，可是此刻的路灯下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的影子，她蹲在地上，手臂环抱住自己，刚刚酸胀难受到极点的感觉似乎缓解了一点点。
　　突然，一道阴影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出现在她的头顶，她慢慢抬起头，发现是何遇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颤栗起来，她不可置信的慢慢站起来，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扑进了何遇的怀里。
　　何遇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许寒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二婶又为难你了？”何遇担心的问道。
　　可是许寒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低声的啜泣着，泪水打湿了何遇的衬衫，过了好久，许寒终于停止了哭泣，她将头在何遇怀里埋的更深了。
　　“阿遇，我喜欢你。”声音是颤抖的，但却无比郑重而坚定。
　　何遇的身体一下僵住了，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握紧，他缓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这句话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许寒对他竟会产生这样的情感。
　　“许寒姐，你先松开我好不好？”何遇试着拉了下扑在怀里的许寒。
　　“不行，我怕我看着你就没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了，让我说完好不好？”许寒抱着何遇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阿遇，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其实我没有想着将这件事告诉你，我想着等你高中毕业后再告诉你的，可是，今天当我看到你带着别的女孩子，去了那个有着我们共同回忆的书店的时候，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好嫉妒，我好难过，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不想再隐藏自己对你的感情了，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许寒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寒姐，你听我说。”何遇使了使劲将许寒从自己怀里拉开，看着许寒满脸的泪痕，他心里有一丝不忍。
　　“谢谢你将这一切告诉我，也谢谢你喜欢我，但是...”何遇将手搭在许寒的肩上，微微弯着腰认真的对她说道。
　　许寒看着何遇的眼睛，她似乎意识到何遇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害怕极了，赶紧打断了何遇接下来的话。
　　“你不用再说下去了，我明白了。”她垂下眼眸，胸口那种酸胀难受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你是不是喜欢祝卿安？”许寒抬起头盯着何遇，她的眼神开始变的冰冷，她的声音也变大了很多，她还是没有死心，像是在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里寻求着第二个可能。
　　何遇被她突然的提问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沉思了片刻，说道：“是的，我喜欢她，但是我还没有向她坦白我的情感，我不想欺骗你，但是，我也没有想着要怎么样，高中这个阶段我是不会去打扰她的。”何遇的坦荡让许寒有些无措，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完全没有要考虑她的心情的直接，许寒的心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
　　“阿遇，那你对我呢？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丝的其他的情感吗？”许寒还怀着一丝希望，追问道。
　　“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一般，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姐姐产生什么超出姐弟情以外的情感呢？”还是直接的让人心痛的回应，许寒最后的一点点期待也没有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先回去了”许寒苦笑了一声，缓缓的转过身，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拖着虚软的脚走回家的。
　　只知道到家后她难看的脸色把于娜都吓了一跳，她看到许寒这个样子，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她晚回家骂她一通，只是没好气的通知她：“高考成绩马上出来了，记得查。”
　　许寒听到这话，飘忽的思绪才勉强回来一点，一看时间，距离高考成绩公布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像是在窒息的大海中终于找到一块浮木一般，许寒紧紧的握住手机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十二点钟声敲响，许寒握着手机的手已经满是汗水，她紧张的盯着查询界面，一遍遍检查着自己的准考证号和验证码，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手脚发麻，终于当蓝色的成绩界面上，“578”分的成绩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这是她从模考开始考得最好的一次，她激动的想要叫出来，想立刻找人分享此刻的喜悦，可是回应她的只有这破败的小屋里的黑暗和寂静。
　　她想到，如果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何遇一定是第一个知道这个喜讯的人，他一定会比任何人都为她开心，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被她搞砸了。她知道，从今晚开始，从她将暗恋的心事告诉他的那一刻开始，两个人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想到这里，她痛苦的蜷缩在床脚，努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窗外的月亮格外明亮，可她的心却是一片晦暗，属于许寒的酸涩的青春心事以一种非常直白刺痛的方式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