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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病榻醒：这毒汤，赏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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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空气仿佛凝固。
沈清辞那句冰冷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张嬷嬷耳边，震得她魂飞魄散。
“大小姐！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张嬷嬷尖声叫道，脸色由白转青，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后襟，“夫人一片慈心，天地可鉴！您怎能如此污蔑！这、这药若是有问题，老奴天打五雷轰！”
她试图用尖锐的声音和高亢的姿态掩盖内心的恐慌，眼神却不受控制地瞟向门口，仿佛期待着苏氏能立刻出现解救她于水火。
沈清辞靠坐在床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张嬷嬷色厉内荏的表演，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拙劣戏码。
“哦？”她轻轻吐出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压迫感，“既然嬷嬷信誓旦旦，尝一口，以证清白，岂不更好？”
她不再多言，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那碗依旧冒着微弱热气的汤药。
绿翘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她虽单纯，却不傻，联想到往日苏氏母女对小姐的刻薄，以及张嬷嬷此刻异常的反应，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下意识地挡在床前，虽然害怕得身体微颤，却还是鼓起勇气道：“嬷嬷，小姐既然让你尝，你、你尝一口便是了！”
“你个小贱蹄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张嬷嬷恼羞成怒，抬手就想打绿翘。
“嬷嬷。”沈清辞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张嬷嬷扬起的手僵在半空，“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张嬷嬷带来的那两个噤若寒蝉的小丫鬟，最后重新落回张嬷嬷身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今日，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清辞藏在锦被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一动。一缕细微到极致的混沌之气，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张嬷嬷的脚踝。
张嬷嬷只觉得脚腕处猛地一麻，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软感传来，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
“哎哟！”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扑去！不偏不倚，正扑向床头放着药碗的矮几！
“哐当！”
药碗被撞翻，漆黑腥苦的药汁泼洒出来，大半都淋在了张嬷嬷自己的脸上、身上，更有不少溅入了她因惊呼而张开的嘴里。
“咳咳！呸！呸！”张嬷嬷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呛得连连咳嗽，拼命想吐出嘴里的药汁，那苦涩中带着一丝诡异甜腥的味道让她魂飞魄散。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张嬷嬷惊恐的咳嗽和干呕声。
绿翘和那两个小丫鬟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这简直是天谴！是报应！张嬷嬷自己遭了报应！
沈清辞冷眼看着张嬷嬷在地上挣扎，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混沌灵根，虽刚刚觉醒，威力万不存一，但操控一丝气息，让一个心神大乱的凡人“意外”绊倒，还是轻而易举。
“看来，”沈清辞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病弱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她目光转向那两个吓傻了的小丫鬟：“还不快把张嬷嬷‘扶’回去？她年纪大了，怕是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几日。”
那两个丫鬟如梦初醒，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搀扶起浑身药汁、狼狈不堪还在试图抠喉催吐的张嬷嬷。
张嬷嬷此刻已是面无人色，看向沈清辞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不是傻子，刚才那一下摔倒太过诡异，再加上沈清辞醒来后判若两人的气势和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这位大小姐，邪门！太邪门了！
她再不敢有片刻停留，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被两个丫鬟架出了房间。
闹剧收场，房间里只剩下沈清辞和惊魂未定的绿翘。
“小、小姐……”绿翘看着沈清辞，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一丝陌生的敬畏，“那药……真的有问题？”
“嗯。”沈清辞淡淡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解释。她感受了一□□内那微弱的混沌之气，仅仅是刚才那一点操控，就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感到一阵疲惫。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一些自保之力。
“绿翘，”她吩咐道，“我有些饿了，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清淡的粥品，另外，帮我找几本……府里常见的医药杂书来。”
她需要了解这个凡俗世界的药材，才能更好地利用混沌灵根的特性，以及……为自己调配一些强身健体、甚至辅助修炼的药物。前世的知识虽在，但两个世界的药材名称、习性未必完全相同。
“是，小姐！”绿翘连忙应下，经过刚才一事，她对小姐的话再无半点疑虑，只觉得醒来的小姐虽然让人有些害怕，但更加让人安心。
绿翘匆匆离去。
沈清辞靠在床头，闭上双眼，开始尝试按照前世最基础的引气法门，感应并引导体内那丝混沌之气。虽然混沌灵根与寻常灵根迥异，但大道至简，最基本的能量运行法则总有相通之处。
一丝微弱的气流，如同初生的溪涧，开始在她近乎枯竭的经脉中极其缓慢地游走，所过之处，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滋养着这具破败的身体。
就在她沉浸于内息调理之时，院外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比之前张嬷嬷来时更加嘈杂，还伴随着环佩叮当的脆响。
一个带着哭腔，无比哀戚的女声由远及近：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清辞！你终于醒了！可担心死母亲了！”
沈清辞倏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正主来了。
继母，苏氏。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迅速恢复了那种病弱的苍白，眼神也重新变得“柔弱”起来，只是眼底深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
演戏？谁不会呢。
前世能在勾心斗角的仙门中立足，她见过的魑魅魍魉，可比这后宅妇人手段高明多了。
房门被再次推开，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率先涌入。
只见一个穿着绛紫色缠枝莲纹褙子、头戴赤金头面，妆容精致，风韵犹存的妇人，拿着帕子，一边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快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丫鬟婆子，阵仗十足。
正是沈清辞的继母，苏晴，苏氏。
苏氏一进来，目光便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看到地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药渍时，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哭得更凶了，直接扑到床前，就想握住沈清辞的手。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病了这一场，瘦了这许多！都是母亲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沈清辞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被子里，避开了她的触碰，只用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苏氏，声音细弱：“劳……劳母亲挂心，女儿……女儿只是有些乏力。”
苏氏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被哀戚覆盖：“傻孩子，跟母亲还客气什么？听说你醒了，母亲这心才算落回肚子里。方才张嬷嬷那个蠢货，毛手毛脚惊扰了你，母亲已经重重罚她了！”
她绝口不提药有问题的事，直接将事情定性为“毛手毛脚惊扰”。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不、不怪张嬷嬷，是女儿自己……自己没拿稳。”她说着，还轻轻咳嗽了两声，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苏氏看着她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疑虑和轻蔑。张嬷嬷回去后语无伦次，只说大小姐邪门，可眼下看来，不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病秧子？莫非真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丫头，留不得了！这次算她命大，下次……
心中杀意翻涌，苏氏脸上却堆满了慈爱：“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刚醒，要好生将养。母亲给你带了些上好的血燕和灵芝，回头就让厨房炖了给你送来。”
她亲昵地替沈清辞掖了掖被角，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父亲远征在外，祖母年事已高，府里一切有母亲为你做主，你什么都不用怕，安心养病便是。”
好一个“一切有母亲为你做主”！
沈清辞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讽，细声细气地应道：“是，多谢母亲。”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通报声：“老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来了。”
苏氏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
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的老嬷嬷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食盒。
赵嬷嬷先是对苏氏行了一礼：“夫人。”然后转向床上的沈清辞，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大小姐，老夫人听说您醒了，很是挂念。只是她老人家这几日身子也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您，特意让老奴送来些清淡的膳食和一碗安神汤，嘱咐您务必好好休息。”
说着，让丫鬟将食盒放在桌上。
沈清辞心中微动。祖母……记忆里，这位老夫人因为苏氏的挑唆和原主自身怯懦不讨喜的缘故，对原主并不亲近，但也谈不上苛待。如今她刚醒，老夫人就派人送来东西，这其中意味，值得深思。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行礼：“有劳祖母挂念，有劳赵嬷嬷。”
赵嬷嬷连忙上前虚扶了一下：“大小姐快别多礼，躺着就好。”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地上的药渍，又看了看站在一旁、脸色不太自然的苏氏，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但什么也没多说。
“东西送到，老奴就不打扰大小姐休息了。”赵嬷嬷行礼后，便带着人告辞离去，全程并未与苏氏有过多交流。
赵嬷嬷的到来和离开，像是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苏氏营造的“慈母”氛围。
苏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又敷衍着关心了沈清辞几句，便也带着人离开了，只是临走前那深深的一瞥，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闲杂人等都退去，房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绿翘端着熬好的清粥和小菜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小姐，老夫人派人来看您了呢！”
沈清辞接过粥碗，小口吃着，心中却在快速盘算。
苏氏杀心已露，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借张嬷嬷之事，算是小胜一场，暂时立了威，也引起了祖母的注意。
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需要尽快恢复实力，需要摸清这府中的人心向背，需要……一个破局的契机。
她想起记忆里，过几日便是府中每月向祠堂供奉绣品的日子。原主因为女红不佳，没少被苏氏和沈玉娇嘲讽，并以此为借口，剥夺了她不少应得的份例。
沈清辞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碗沿，眼神渐冷。
绣品么……
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一个，既能打脸立威，又能……接近那位看似置身事外，实则心思难测的祖母的机会。
她记得大纲中，祠堂绣“孝”字，正是她获得老夫人撑腰，乃至拿到掌家权的关键一步。
想到这里，沈清辞放下粥碗，对绿翘吩咐道：“绿翘，去找些绣线和布料来。”
绿翘一愣：“小姐，您要做什么？您病还没好……”
沈清辞抬起眼，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自信无比的弧度。
“病中无聊，绣个‘孝’字，给祖母聊表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