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失格》悲寂缘

5、第一卷：冰封的时针

　　第四章：初遇·时空嘲讽

　　时空坐标：古罗马时期，第173届角斗士大赛，科洛西姆竞技场地下通道。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人群的狂啸，汗水与恐惧在石壁上凝结成水珠。季辰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快速操作着腕部的便携式时空扫描仪。他的动作比三年前更加利落，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饱经风霜的锐利。

　　"还有两分钟，"他喃喃自语，目光紧盯着全息投影中那个被标记为"狄托"的角斗士数据，"必须在那之前......"

　　就在这时，扫描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代表时空稳定性的曲线急剧波动，一个熟悉的能量特征正在快速接近。

　　季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么快就找来了吗，教官......"

　　他迅速收起设备，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中。

　　与此同时，在竞技场上空百米处，一道淡蓝色的光门悄然开启。陆时砚的身影从中迈出，悬浮在喧嚣的角斗场上空。他俯视着下方血腥的表演，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

　　时序调节器的探测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很快锁定了地下通道中那个熟悉的能量特征。

　　"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冰冷如常，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向目标所在。

　　地下通道内，季辰正在与一名监工打扮的男子对峙。那监工手持长鞭，正要抽打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年轻角斗士。

　　"让开！"季辰低喝道，"他今天不该死在这里！"

　　监工狞笑着挥鞭："又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长鞭带着破空声袭来，却在距离季辰半米处诡异地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监工惊恐地发现，不仅长鞭，连他自己的身体也无法动弹了。

　　季辰没有理会僵在原地的监工，快步走向那个年轻的角斗士。他蹲下身，快速检查着对方的伤势。

　　"狄托，听着，"他用流利的拉丁语说道，"你今天不会死。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年轻的角斗士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通道尽头传来：

　　"你又在做这种无谓的事。"

　　季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缓缓起身，转向声音的来源。

　　陆时砚站在通道入口处，身后的光门正在缓缓闭合。他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作战服，脸上的表情如同冻结的湖面。

　　"教官，"季辰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或者说，现在该叫你'首席大人'了？"

　　陆时砚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目光扫过被定格的监工和蜷缩的角斗士。

　　"编号GR-284时空碎片，角斗士狄托，按照既定历史，将在今日的战斗中阵亡。"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你的干预已经导致该时空的偏差率上升至0.8%。"

　　"0.8%？"季辰冷笑一声，"就为了一个数字，你就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死？"

　　"这不是数字，"陆时砚向前迈出一步，"这是维持时间秩序的必要代价。"

　　随着他的靠近，季辰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凝滞。那是时序调节器开始运作的征兆，陆时砚正在逐步封锁这个区域的时间流。

　　"必要代价？"季辰的声音突然拔高，"就像三年前那个'时空气泡'里的孩子们一样？那也是'必要代价'？"

　　陆时砚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滞。这是季辰第一次在他面前直接提及那个事件。

　　"那是一次意外。"陆时砚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紧绷，"而且，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季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明知道那些孩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陆时砚已经出手了。

　　时序调节器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束，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冻结。石壁上的水珠停滞在半空，远处观众的呐喊声也变得扭曲而遥远。

　　季辰的反应极快，在光束及体的前一刻侧身闪避。他腕部的装置同时亮起，一道扭曲的时空屏障在他面前展开，将陆时砚的攻击偏转开来。

　　被偏转的光束击中一侧的石壁，那片区域的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转眼间就化作一堆粉末。

　　"看来你这三年没有荒废。"陆时砚平静地评价道，手中再次凝聚起能量。

　　"总不能辜负了教官的教导。"季辰咬牙回应，同时快速计算着逃脱的路线。

　　两人的身影在狭窄的通道中快速交错。陆时砚的攻击精准而高效，每一招都旨在限制季辰的行动能力。而季辰则灵活地利用环境周旋，时不时制造出小范围的时空扭曲来干扰对方的判断。

　　在一次近距离的交锋中，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季辰在那双熟悉的眼眸中看到了某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那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一种近乎痛苦的克制。

　　"为什么？"季辰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陆时砚没有回答，但手中的动作却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

　　就在这时，上方竞技场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道阳光从通风□□入，正好照在季辰脸上。在那光芒中，陆时砚清晰地看到了季辰眼中的情绪——不仅仅是恨意，还有某种更深沉的、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趁着陆时砚分神的刹那，季辰猛地向后跃开，同时启动了某个装置。

　　"再见了，首席大人。"他的声音在扭曲的时空中变得飘忽不定，"你还是这么......精准无误。"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陆时砚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等他回过神来，季辰已经消失在另一道时空门中。

　　通道内只剩下那个依旧被定格的监工，和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一切的年轻角斗士。

　　陆时砚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季辰最后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与三年前那个阳光下的笑容形成了讽刺的对比。

　　他抬起手，看着时序调节器上显示的数据。偏差率已经上升到1.2%，这意味着他必须立即进行修正。

　　目光转向那个年轻的角斗士，陆时砚的指尖在调节器的控制界面上轻轻滑动。只需要一个指令，他就能让一切回归"正轨"。

　　但就在他准备按下确认键时，季辰临走前那个复杂的眼神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最终，陆时砚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决定。他修改了指令，转而清除了监工和角斗士的相关记忆，并制造了一个角斗士侥幸获胜的假象。

　　当淡蓝色的光芒散去，通道内只剩下他一个人。远处传来角斗士被宣布胜利的欢呼声，与既定的历史出现了微妙的不同。

　　偏差率：0.000%。

　　他做到了绝对的精准，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

　　转身开启时空门，陆时砚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时空。在门闭合的前一刻，他仿佛又听到了季辰带着嘲讽的声音：

　　"精准无误......"

　　这一次，他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一种讽刺，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