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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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D市。
秋声艳的目光扫过一排排货架，认真挑选零食，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要饿死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团建只有一星期而已，今天都第三天了，我很快就回去啦。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好不好？”秋声艳安抚着电话另一端的好友。
“我要吃小蛋糕，蓝莓口味的。”方岚恒瞬间接上话头。
“什么时候我们老大也能那么大方，带我们去团建啊，”方岚恒嘟囔，有气无力地抱怨着，“我都好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屁股都要和凳子合二为一了。”
“我们方大科学家，全心全意为人类的科学技术发展奉献身心，这么伟大的事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当然要多辛苦你了。”
秋声艳张口就来一堆官腔，手上的动作不停，把不同口味的薯片薅进购物车。
对面的方岚恒一哆嗦，搓了搓手臂，赶紧叫停：“行了行了，别吹捧我了，这个人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现在这个打工人要上班了，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打工人，再见打工人。”
“别忘了我的小蛋糕。”
“放心，不会的。”
耳机重新响起音乐，秋声艳瞅一眼购物车里，辣条、饼干、薯片还有饮料，心里估量，还得再买点解腻的。
她抬头环顾四周，看上了那一溜果干，径直推车过去。
“诶我跟你说，我今天又听到个八卦，那可真过瘾啊！八卦简直就是人生调味剂，我还能再听三十遍……”
耳边隐隐传来一道兴奋的嗓门，秋声艳放下最后一袋话梅干，偏头瞥了一眼，只看到层层叠叠的架子。
她收回目光，一边清点数目，一边在心里想：好久没听到这么吵的声音了，还一样喜欢八卦，嗯，想起了某个人。刚刚这个人要是和他见面，一定会相见恨晚，聊上个三天三夜。
确认完毕，秋声艳满意地点头，好了，这下差不多了，结账吧。
她推车去收银台，前面已经有三个人在排队了，她就接着队伍继续等。
嗡嗡。
衣服里的手机震了震，秋声艳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拿出手机解锁，同事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到。
「快到了」
她正要发出去，身后蓦地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
“小心！”
后背猛然受到冲击，秋声艳被撞得往前踉跄两步，手机当场就要原地起飞。
不好！
她下意识握紧，指腹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等她抓牢手机站稳身子定睛一看，聊天记录里就多了一条：
「看到了」
秋声艳：……
我真是遇得到。
撤回，重新编辑，改字，发送，秋声艳迅速补救，一气呵成。
呼，有惊无险。
幸好，她离前面的人还有一段距离，不然就要发生连环车祸了。
秋声艳面无表情在心里补了句。
做完这些，她才冷着脸扭头，想看看是哪个罪魁祸首。
于是她就对上了一个……巨大的等身毛绒玩偶。
秋声艳：？
什么玩意儿？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毛绒玩偶往下滑了滑，艰难地冒出一颗脑袋，持续发出动静：“真的抱歉，这个围巾掉了，我不小心踩上去才……”
脑袋总算露出正脸来，上面的眼睛在看到女人的那一瞬间猛地瞪大，声音戛然而止。
那人嘴巴张了半天，蹦出来一句：
“女魔头？”
秋声艳也很意外，不过听到这个称呼，她又缓缓扯出一个微笑，亲切问候道：“女魔头？莫奇，原来你们在背后还给我起了个这么别致的名字。”
莫奇浑身一僵，光速把手里的始作俑者往前一递，大声喊冤。
“姐！秋姐，大姐大，误会一场啊！撞到你是我不对，但这是熊先动的手啊！要不是它那围巾掉下来，我能踩着平地摔吗？请您明鉴啊！”
又来了，这浮夸的表演，从高中到大学就没变过，甚至还延续到现在。
秋声艳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的耳膜有被冒犯到。
倒也不必整这亖出，要不是超市现在人不多，他们都能上演一场看猴戏了。
她抽空看了一眼收银台——前面的人已经装袋子了，又看了看自己这一大堆东西，对着莫奇抬了抬下颌。
“停，别鬼哭狼嚎了，待会儿帮我把东西搬车上去，我就不计较了。”
说着就推过去扫码了。
莫奇瞬间收放自如，立正敬礼：“好的阿sir，遵命阿sir，感谢阿sir的宽宏大量。”
他腾出一只手臂勒着玩偶的脖子，用另一只手对着后面的人招了招：“哥们儿快来帮忙。”
那人默默上前跟着。
莫奇凑到秋声艳旁边一米处，跟她搭话。
“话说回来，秋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在A市吗？”
“是，不过这次单位组团出来玩，集体报销，就当是给我们放松放松。”秋声艳埋头把东西一个个塞进塑料口袋，将问题抛给他，“我记得你也不在D市工作，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提起这个，莫奇就郁闷：“还不是我那个果蔬公司让过来的。一毕业就被我爸踹进去，让我从底层好好做起再往上爬。”
“好歹你爸直接给你分配单位，没让你毕业就失业，你就知足吧。”秋声艳牵动下唇角，拍了拍两个大袋子，“好了，帮我提过来吧。”
“哦。”莫奇老老实实照做，正好那哥们也把大熊装好了，两个人就跟在秋声艳的尾巴后面。
等把东西放好，秋声艳也要开车走了。莫奇朝她挥挥手，说：“秋姐，慢走啊，有空再聊。”
秋声艳点了点头：“好，有空联系，再见。”
车子发动，将两人的身影甩在身后，秋声艳注视前方，心里想着：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感觉像莫奇的朋友或者同事，不过看着有点面熟，难不成在哪里见过？
嗯，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
秋声艳到露营地的时候，同事已经在等了。
“不好意思啊，耽搁了会儿，让你等那么久。”秋声艳把袋子递过去，问他：“我不会迟到了吧？”
“没有的事，你来得刚刚好，他们也才到。”同事接过袋子走在前面，声音从风中飘过来。
不远处的人群看到他们两个，七嘴八舌地喊：
“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了！”
“让我看看秋姐带了什么好吃的~”
“最后到的自罚一杯哦。”
“这儿，位置给你们留着呢，快过来坐。”
十几个人在支起的天幕下人手一个折叠椅坐着，把租来的几张小桌拼在一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大家嚼着吃食，喝着碳酸饮料，一起玩谁是卧底的游戏，吵吵嚷嚷，嘻嘻哈哈的，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过了好一会儿。
“诶？饮料好像没有了。”
“不是吧？这么快就喝完了？”
“我还想喝点水，辣条吃太多后劲儿上来了。”
“这附近应该有水卖吧？”
“有，”秋声艳开口接过话茬，回想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个奶茶店。你们想喝奶茶吗？”
“喝！”
“我要。”
“给我也来一杯。”
“+1。”
秋声艳了然，“那我就各种口味都点些，可以吗？”
“没问题。”
“秋姐我爱你。”
“好了叫我，我来拿。”
“我也去。”
“那好，”秋声艳起身，晃了晃手机，“我待会儿会发信息过来，你们等我。”
她走了一会儿，同事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
“感谢义父。”
“秋姐人真好。”
“虽然话不多，但做事一向妥当。”
“体贴，周到，能处。”
这边，秋声艳已经到那个小小的奶茶店了。
她四处望了望，没看见人，冲里面喊了句：“你好，有人吗？我想点单。”
“有有有！”
门帘晃动，伸出一只手来。
“客人你好，请问您想点……握艹！”
莫奇和秋声艳面面相觑。
莫奇干巴巴笑了笑：“呵，呵呵，那什么，真有缘啊，秋姐，又见面了。”
秋声艳盯着他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奶茶店，确认自己没眼花，一脸纳闷：“你不是说你在公司上班吗，怎么又跑来开奶茶店了？”
“没有没有，”莫奇连连摆手，“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店，他临时有事，让我帮他顶一下。”
秋声艳感叹：“那你的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好啦，不和你贫了。我要点13杯奶茶。”
“3杯双皮奶，蓝莓，芒果，巧克力各来一份。”
“2杯圣代，草莓和芒果味。”
“奶茶系列前6杯。”
“1杯芋泥波波。”
“最后……给我来杯柠檬水。”
莫奇听着挨个点过去，随口问了句：“买这么多，秋姐你提的完吗？”
“我同事就在附近，他们一会儿会过来拿的。”
“那行，”莫奇确认完订单，高声喊道，“兄弟你给我搭把手！”
秋声艳听到这话，抬眼去看，这才注意到帘子后面还出来个人。
“来了。”那人应声。
是先前和莫奇一起在超市里的那个人。
秋声艳瞅了两眼，在心里评价：嗯，确实有点眼熟。
她收回目光，埋头看着手机打发时间，时不时抬头看看进度。
5，8，11……快了，可以叫他们了。
秋声艳在群里艾特，刚刚发出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柠檬水。”
像玻璃杯里的冰块和冰糖，放了几片薄荷叶，一起搅拌在水里，沁人心脾。
好听。
这是秋声艳脑海里第一个念头。
等等，他在叫我是吧？
秋声艳慢半拍反应过来。
她的视线移过去，先看到那只握着杯子的手，顺着往上，手臂、肩膀、脖颈，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
那人眨了眨眼，手往前推了推，又重复了一遍：“你的柠檬水好了。”
“啊……谢谢。”
“秋姐？秋姐？你想什么呢？”
秋声艳回神，一旁的同事吸着奶茶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秋声艳微微笑一下，捧着那杯柠檬水，有些恍惚，“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年纪轻轻就犯老年痴呆了。”
同事认识思考一下，摇摇头，“应该不会，我们自己就是医疗中心，每年都会检查。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秋姐？”
冷气在杯壁凝结成水珠，透着凉意染上指尖，秋声艳低着头不置可否：“或许吧。”
她就这个姿势发了好一会儿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搜索“莫奇”。
但没有显示。
秋声艳皱起眉，不信自己连好友都没加，于是慢慢划拉那一溜头像。
最终，她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叫“八卦仙人”的号上。
秋声艳：……
差点忘了自己有爱给熟人乱备注这毛病。
她点进去，编辑对话框：
「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我感觉像见过他呢」
莫奇那边秒回。
「姐你不记得了？」
「他是我大学室友啊，不过他是另一个专业的，你记不清也正常」
大学室友？
秋声艳回忆了一下，好像莫奇那时候确实有一个人经常在他身边。
不过……
凭那个人的长相，她不应该——
——
她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印象啊。
秋声艳看着眼前的许伊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