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玉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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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翡翠制的镯子略显平庸，并不衬小姐，不如换成白玉或者和田玉制的如何？”
男人的声音很轻，低沉却悦耳，但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他微微上挑的尾调像是藏了一把小钩子非要往别人的心里勾去，好像不答应他的请求便是犯下了什么大罪。
于是——
江月溪面无表情的摁住了他正要收回去的手。
“这位公子，上来便不问自取，难不成您是贼吗？”
男人愣了一下，江月溪趁机把玉镯重新夺回在手，缓缓道：“不过公子多虑了，这镯子是我要送予长辈的，衬不衬我倒是不重要。”
“这样啊。”男人收回手，点了点站在一旁的万掌柜道，“去，拿一支最好的翡翠玉镯出来。”
万掌柜连忙称是，唤来几个侍从跟着再去挑支更珍贵的翡翠玉镯过来。
江月溪看这人不像是想再争抢的意思，留下银子便要带着婢女离开。
这时，男人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侍卫突然举起刀挡在门口拦住了她们。
江月溪还未来得及动作，栖梧已经上前一步迅速护住江月溪：“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
侍卫横眉一竖冷声道：“放肆！你怎么和主子说话的！”
栖梧瞪大双眼，她还没见过这般不讲理的人：“拜托！这是你主子又不是我主子，你管我怎么说话的！”
江月溪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男人则淡淡道：“连槿。”
侍卫放下刀再次退到了男人身后。
两方人员皆对持不语。
恰好万掌柜带着新挑好的玉镯匆匆赶回，他身后的侍从端上了一支帝王绿的翡翠玉镯，晶莹剔透，是绝对的上乘品。
不等万掌柜开口介绍，男人先一步拿起玉镯递给江月溪：“送长辈的，次品倒是不美了，这支镯子还算勉强配得上，如何？做个交换？”
按理来说旁人得了如此便宜，应该兴高采烈的满口答应才是。可江月溪面上却并不显得多高兴的样子，她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轻声道：“你看起来，挺不怀好意的。”
男人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他微微一笑：“哦？怎么会？小姐你多心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能蛊惑人心。
“是吗？”江月溪伸出手，玉镯就安静的呆在她的掌心里，“这样吧，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就答应你。”
男人垂眸看向她的掌心，接着将手上拿着的帝王绿玉镯放到冰种的玉镯上，伴着“叮”地一声脆响，男人拿走了那支冰种的玉镯，留在江月溪手中的就只余一支帝王绿。
“这支玉镯实则是我家长辈遗失的东西，辗转多次，最后传出的消息便是被留在了这珍宝阁之中。”
“那你是怎么确定这支玉镯就是你们家遗失的？”
男人俯下身，将玉镯凑到她眼前，他指了指那条被刻在翡翠之中的鲤鱼；“这里，你看清楚了。”说完，他抽出一把匕首往指腹上一划，一滴血落在了玉镯上。
江月溪发现那条鲤鱼竟然开始涣散，慢慢变成了一个字，一个“安”字。
男人直起身，侍卫立马上前将匕首收好，又拿出一段丝绸制的手帕抹掉了他手指上的血滴。
他起身的太快，江月溪静静的看着他手中的玉镯，鼻间残余着那滞留一瞬的气息。
豆花、兰香。
是龙井。
而那未曾带走的一丝属于杏仁的温苦，则是自己的檀香。
江月溪看到锦鲤变换的那刻就知晓男人并未说谎，沉然道；“既如此，那玉镯便归于公子，但这支帝王绿的玉镯我要带走。”
男人将玉镯收好，含笑着与江月溪对视：“自然，本就是我夺人所爱，此物权当赔礼。”
江月溪将玉镯递给栖梧收好，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带着婢女离开。
栖梧恶狠狠地盯着侍卫，亦步亦随的跟着小姐，好像如果这侍卫再不放她们离开，她就要誓死护在小姐身前不惜来个你死我活。
男人亦回了一礼，看着江月溪一行人远去。
玲珑白玉，倒是比翡翠更剔透。
他转过身，先是看向侍卫似笑非笑：“你回去让柳白到书房等着我，他竟然敢出这种主意，应该也是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侍卫摸摸脑袋，不解道：“可是主子，您来之前不是说不会听柳先生的计策，还说他出的尽是些馊主意，一点用没有吗？”
“你听他的还是我的？”
侍卫恭敬行礼：“是，主子，回去后属下立马把柳白押到您的书房。”
然后男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万掌柜，他收起笑容，一脸漠然：“走吧，你们东家不是着急要见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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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小姐，那位公子……”
“栖梧。”江月溪看着手里泛光的名贵玉镯，缓声道：“不必说了。”
一身名贵，风姿卓绝，他的气势、眼神、乃至那不经意的触碰，都在告诉她——
这个人，绝对不能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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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渐升，夜幕垂临。
街上行走的更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手中的铜锣，喊出悠长而熟悉的话语。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结果一抬头，看到一道黑影从江家的屋顶飞过，更夫立马吓得哽住了喉咙，猛地发不出声，他手足无措的挥了两下锣梆，结果再一看，那里早就没了任何影子。
“嘿呀！真是见了鬼了。”
在奉京，夜半三更还张灯结彩，花团锦簇，亮丽如同白天的场所，恐怕也只有那全奉京最著名的烟花之地，泉香街。
这条街上到处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娘，她们使尽自己的全身力气招揽着恩客，每次几乎要耗费大把心血才能往上攀爬，最好的结局或许是攀上个富贵老爷当上姨娘，差一些便是一卷草席的下场。
一间花楼最引人瞩目的必然是花楼魁首，而泉香街又以霜雨楼最为著名，近来因为新晋花魁渺渺姑娘的倾世亮相，这名声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叫霜雨楼的主人红娘赚的是盆满钵满。
今日霜雨楼有贵客包场，红娘便放了姑娘们好好去热闹一番，她自己则待在顶楼的房间细细算着银两。
“往常不见你来，今日倒是稀客上门。”红娘头也不回，一手拨动算盘一手抄写账目，她穿着一袭红衣，远远看去不像个精明的花楼老鸨，倒像是个要去索命的女鬼。
一道黑影靠在屏风后，身姿修长，开口是个女子的声音：“那日花船宴，你是故意派渺渺去引诱他们二人的。”
红娘算账的手一顿，随后红唇一勾：“这么久不见，哪有你这样上来就诬蔑人家的，渺渺是被林三亲自请过去的，若不是这样，她一介花娘，哪里能随意进入那些贵族公子的花船呢？”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道；“红娘，我虽然不清楚你的计划，但我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点，我没别的想法，只希望你不要因为一己私欲搭进那么多人的性命。”
红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己私欲？这霜雨楼所有的姑娘要不就是我捡来的，要不就是被卖来的，我给过她们机会，愿意离开的就直接走，不愿意离开的我可以提供她们庇护之地，但反之，她们亦要付出她们的一切，并且生死不论。”
黑影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以为你的好心就一定是为他人好吗？我告诉你最好不要用你的想法去影响小姐，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你且记住了。”红娘的声音瞬间变得森冷，她语气中的威胁几乎要化为实质。
黑影缓缓道：“我什么也没做，但有时候不做也是一种做法，红娘，或许事情会被我们推向另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而我担心的是，那个结果真的会是我们想要的吗？真的会是主子，是小姐想要的吗？”
红娘冷漠道：“你不必再说了，此时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先把手上的事做好，近日朝堂争锋严重，林家和卢家已经是势不两立，我们的人在暗中监视卢家，但是却发现了另一拨人，他们隐藏的很好，我至今也没查到他们是谁的人。”
黑影暗自蹙眉：“连你也查不到，难道是皇家的人？”
红娘摇头：“不知道，如果是皇帝派人去保护卢家，那我们就会很难下手，所以不管是谁的人，只要我们目的一致就可以不管，但我想皇帝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去派人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银月，月光洒在她脸一侧，显得苍白而无力：“昌州的暴乱已经加剧，朝廷却迟迟拿不出赈灾的物资，我们的人传来消息，昌州已经暗自组成了一支民兵，组织者叫王金，他家曾在昌州开过武馆，暴动一加剧，他立马就开始拉拢各路人马，下一步怕是就要抢占官府。”
黑影心里暗惊，她当然猜想到昌州是暴乱会加大，因为朝廷迟迟不下赈灾，昌州的百姓已经是民不聊生，却不想竟已逼到自发成军的程度，若是从普通雪灾引发为百姓起义，只怕天和帝如今已是焦头烂额，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凑齐物资，有可能是赈灾，也有可能是出兵。
红娘再次轻拨起算盘，她低着头，眼中带着冷意：“最近裴家少主进京，你要收敛一些，还不知道他是哪方的人，别到时候给小姐添麻烦。”
黑影已经消失在了屏风后，窗边传来女人的寥寥余音：“你也是，别到时候还要我来给你收尸。”
红娘冷了一晚上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妩媚俏丽：“那还真是，有劳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玉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