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冬至》木驿

20、折磨（2）（修改）

　　夏立回到房间。没有换鞋，没有脱衣服，甚至都没有放包包，面无表情的躺在了床上。窗户走的时候没有关，现在还是开着的，有风吹动了窗帘，好冷。
　　夏立不想动。没有开灯，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自己写给阮斯冬的一条条短信开始提醒她，不要再思念那个叫阮斯冬的小男人。
　　可是，她突然就恨了自己，为什么要发那样的信息给他？也许他也真的爱自己呢？也许他也舍不得了？也许我们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来相处，为什么自己要选了这么极端的不再联络？怎么去笑着祝福？怎么去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怎么把心打开，自己还要工作，还要生活，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这样的难过和失落，该怎么去做其他的事情？夏立恨着自己，眼泪顺着发际线流过耳朵，流进头发，湿湿的……夏立嘤嘤的哭起来，接着是大哭，然后是更大声的痛哭起来。心里狠狠地恨着自己。
　　不知何时夏立醒过来，刚刚太激动的情绪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很冷，浑身冰凉。夏立想起了阮斯冬，使劲摇摇头。开了灯，去卫生间洗澡。
　　洗澡出来看了时间22点，决定去“7憩”，她想喝点酒，Black Label+柠檬水？换衣服，化了淡淡的妆，镜子里的自己依旧光鲜照人。
　　对着镜子嘴角上扬，很美。于是越发笑的深，真的很美，笑着笑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嘴角瘪了两下。最终，没有让眼泪再流下来，带着镜子里的笑，夏立去了“7憩”。
　　一进门悠扬的音乐《Just One Last Dance》，夏立想着这首曲子美丽而遗憾的演唱会版本。
　　季美在吧台和Joe笑说着什么，Joe专业的动作调着一款果汁，突然伸手去抓季美的肩膀，却被季美灵活的躲开了。
　　季美一转过身看到夏立，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夏立姐，你干嘛去了？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Joe随着季美的视线也看到了夏立，脸上的笑意更深。一个天天见面的人，突然的几天不见，真的会思念，几次想发了信息给她，却找不到理由。
　　夏立却是习惯了Joe默默的关心和一直在身边的安全感。所以，Joe知道自己不可以冒昧的做些什么，这样的默契在他们之间已经很久。
　　Joe看着夏立被季美拥抱，就发觉了夏立的不对劲，笑的倒是比平时淡定，但是自己却太轻易就能看出夏立的伪装。是的，眼睛会笑瞳孔不会笑的伪装。
　　Joe不是很清楚这几天夏立去了哪里，刚和任昊从老家回来就又请了3天假，而且是临时说起的，平时从没这样突然安排过自己的时间。更让Joe心里惴惴不安的还有一个原因，阮斯冬也有很久没有来过“7憩”。上次听陈赓说是去了上海培训，难道还没有回来吗？
　　Joe想着自己的心事，脸上却是一直看着夏立微笑着。夏立走过来跟平时一样看着自己，眼睛里却闪闪的在流动一些什么。夏立来到“7憩”，就觉得才真的回了家，心里的委屈和难过一下子又涌上心头。看到Joe，像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想抱着他哭。眼睛酸酸涩涩，虽然努力的保持了笑容。
　　季美也跟过来，站在夏立旁边说：“Joe。别光看这夏立姐发傻呆啊，客人要的果汁调好了没？”Joe递给季美：“臭丫头，一会儿收拾你。”季美得意的端着果汁走开了。
　　“你去了哪里？一脸的迷茫？”Joe端了开水夏立。
　　夏立看着他依旧笑的甜美：“迷茫？在哪儿呢？”夏立作无辜状，四下看看：“扶苏呢？”
　　Joe指指许愿池那边的一个卡座，夏立望过去，扶苏坐在最里面所以刚刚没见到。这会儿扶苏也看到了夏立，夸张的和她挥挥手，害的那一桌的客人都望过来。
　　夏立抬抬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和Joe说：“Black Label。”
　　Joe没有任何质疑，拿了酒按照夏立喜欢的方式调配好，递给她。
　　夏立接了酒习惯的先嗅了嗅，很满意也很满足。夏立示意Joe也拿了杯子，说：“客人也不多了，今天陪我喝点酒吧。”
　　Joe没有说话，给自己倒了酒又给夏立倒上，碰了夏立的杯，夏立喝得很干脆。Joe知道今天的夏立不同于上次阮斯冬没有在的那些日子的夏立，表面风平浪静，实质上……Joe有直觉，和阮斯冬依旧有关。
　　两个人聊着一些家常话。扶苏像一枝灿烂的桃花扭了过来，真是一个让人无限遐想的女人，走路都是这么的风生水起。
　　夏立不免打趣了扶苏：“扶苏，悠着点儿，小蛮腰啊。”
　　扶苏笑着拍了夏立的肩膀：“妞儿，这几天玩的爽吧？电话都没有一个，你够忙的啊。”
　　夏立的眼神一闪，很迅速的闪动，Joe尽收眼底。浅浅的笑着，用手指在杯口划着圈圈:“有酒喝，又有Joe大帅哥陪你一个，你还不够啊？自己不知道心都野到哪里去了，难得还记得我。切！”
　　Joe给扶苏拿了杯子，扶苏喝了酒由衷的感慨：“Black Label，我真的爱死它了，这辈子算是走不出它的魔力了。夏立，这样下去我要变酒鬼了。”
　　夏立笑着看着她：“你早就是酒鬼了，呵呵，还是个色色的酒鬼。”
　　扶苏被夏立的话噎到：“大小姐，说话要有依据啊？我色谁啦？像我扶苏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我每天都只照两遍镜子看自己，我还会看上谁？哼!”
　　夏立喜欢这样的扶苏，像自己，倔强的自己恋着自己，这种强大的自恋像是自己的武器，可以保护自己柔弱的心。可是为什么碰到阮斯冬那个小男人却丢掉了自己的盔甲？卸下了武器？忘记自己柔弱的心需要保护？夏立的思绪还是不自觉的跟了阮斯冬的影子。
　　Joe看着夏立变化的表情，笑盈盈的脸开始凝固了，开始渐变渐浅，开始消失：“扶苏，Joe今天打烊了我们出去宵夜吧。过年天天吃大鱼大肉，我想去喝粥，我们去喝粥吧。”
　　扶苏欣然同意，Joe伸出手做个ok的手势，说了句：“no problem.”
　　快到1点，客人已全部离场。夏立让扶苏交代了一个平时做事不错的男员工，然后和扶苏、Joe一起去了“甜蜜蜜粥吧”。
　　点了一些凉拌小菜，要了3碗粥，夏立提议要喝啤酒。
　　扶苏一听啤酒，睁大了眼睛：“啊？啤酒？没搞错吧，这么冷，Joe陪你喝。你今天怎么啦？就晓得喝酒？几天不在“7憩”。欠酒香啦”扶苏拿筷子夹了一块黄瓜，脆脆的嚼着。
　　夏立去吧台点了啤酒，服务员送过来半打，夏立说：“也不多。我确实想喝点酒了。”
　　三个人边吃边聊。Joe陪夏立喝着啤酒，彼此聊着过年的一些各自的趣事。
　　夏立告诉扶苏自己已经答应今年和任昊结婚，扶苏看着夏立幽幽的口气，看不出夏立脸上有一点即将要结婚的快乐，她也唯有轻轻摇摇头。气氛顿时变得有点怪异，大家心里似乎都有着心照不宣的共同秘密。
　　Joe借口去洗手间，却在洗手间给扶苏打了个电话，扶苏看到电话号码先是楞了一下，接起来：“喂？”
　　“你别奇怪，也别质疑，我说话你听着就好了。”Joe在那边小心翼翼的口气。
　　扶苏到底是聪明的：“嗯，你说。”
　　“夏立今天很奇怪，一进店我就觉得她不对劲，还记得上次阮斯冬的事吗？我有预感，他们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应该侧面的劝慰她一下？或者说我们作为朋友，该告诫她一下？”Joe语气急促的说着。
　　“嗯，我知道了，那就这样。”扶苏淡然的回应。
　　“你待会儿找个合适的机会，我来帮腔，记住不要弄的太尴尬。”Joe不放心的又稳了一句。
　　“我又不傻，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弄完了打给你。”扶苏故意掩饰了通话对象，挂了电话。
　　夏立在自顾自的喝酒，扶苏喝了口粥，抬头看着夏立：“夏立，这一年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也是不错的朋友，一般有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去刻意隐瞒什么。可是……最近，我觉得你很不对劲，其实过年前就想和你聊聊，但你突然去了任昊的老家，回来了就连续休了这几天。”
　　夏立的表情随着扶苏的话逐渐变得有点木讷，扶苏继续说：“你和曾sir公司的那个设计师，阿冬，你们是不是走得太近了？连店里的店员都知道阿冬是你夏立的特别顾客……夏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扶苏轻轻的询问让夏立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下来。
　　Joe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不知道是夏立主动提了，还是扶苏做了什么，反正夏立的眼泪让他知道，那个话题打开了。夏立默默的流着眼泪，扶苏递了纸巾给她，她接过去，拿纸巾悟了脸，开始哭的厉害起来。
　　Joe坐在夏立的旁边，拿手拍着夏立的肩膀，心里充满了无奈和心疼，认识夏立这么久没见她为了什么事这么伤心过。
　　夏立转过去把头埋在了Joe的胸前，肩膀一抖一抖的，Joe轻轻拍着夏立的后背：“不哭不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和扶苏都可以帮助你，我和扶苏也一直在你身边，不哭了。”
　　扶苏看着夏立的样子鼻子酸酸的：“夏立。你怎么回事啊？不许再哭了啊！”本来在“7憩”他们就喝了一瓶Black Label，除了Joe感觉还好，扶苏和夏立都是已经有些醉意了的。
　　夏立哭的更厉害，很委屈的抽泣着。扶苏眼泪也掉了下来，她觉得看到夏立这个样子，心里除了无助，做不了任何事情。她以为自己口齿伶俐，完全可以安慰夏立，可是当夏立这样哭着，自己想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除了眼泪滴滴答答掉下来。
　　“夏立。我从上海回来就告诉我自己，我扶苏的眼泪在上海就流光了，你今天非要把我也惹哭了，是不是？”说着说着，声音都变了，扶苏抹了一把眼泪，点了一根烟，极力的平和着自己的情绪。
　　Joe轻轻拍着夏立的后背，心疼极了，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夏立含糊的开始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我们理解你，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把眼泪擦擦，喝点粥，我们慢慢说，好不好？”Joe在夏立耳边轻轻地说。
　　扶苏抽着烟，夏立抬起头，眼睛已经肿了，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
　　Joe的外套都湿了一块，他用手摸着这块湿湿的衣服，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女人不该承受这么多，她该有多累啊？虽然从不过问，但他很清楚夏立和任昊之间的情况。
　　有时候夏立落寞的一个人坐在“7憩”，他心里就有一种冲动，想去接近她，给她温暖，让她快乐，可是……他清楚彼此的身份。所以，永远都是背后的关心和心疼。可是现在那个叫阮斯冬的小子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这样难过，没有了任何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