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垂涎》碳十四说

47、彼此利用

　　“那现在呢，这个威胁依然存在，你仍然没有办法参加飞升仪式。”

　　“不存在，我的母亲已经自杀去世了。”

　　“什么时候？”

　　“昨天。”

　　希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点想要安慰谢尔盖，可是他的眼神里又没有流露出多大的悲伤。

　　“不用这么看着我。”谢尔盖道，“死了就死了，现在她和我两不相欠。”

　　谢尔盖和家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但这对希明来说也许是好事。这意味着，在她拉拢谢尔盖的同时，谢尔盖也在拉拢她。

　　他们彼此与各自的家族都没有多深的感情。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和时间等你成为伊万诺夫家族的家主。”希明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想要合作，我需要你在三个月之内找到答案，为什么伊万诺夫家族人人具备皓能力。”

　　谢尔盖道：“我正在计划。你是其中关键的一环。明天晚上是我母亲的祭奠仪式，我邀请你与我一起参加。”

　　“与你一起参加，以什么身份呢？”

　　“以准家庭成员的身份。”谢尔盖道，“随后我会将你引荐给家主。”

　　希明再一次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伊万诺夫家族在科研和教育领域颇有建树，在二十八区的权利极大，如果他们擅自对自己进行人体实验怎么办？

　　且不说谢尔盖是不是与他的家人沆瀣一气、诱捕自己，即便他是真心与自己合作，他又有什么能力在一众皓能力者面前保护自己？

　　希明道：“我需要带上我的姐姐和弟弟一起。”

　　“好。”谢尔盖丝毫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在希明看来，虽然白蔷薇和白栀远都代表各自的阵营或威胁或拉拢自己，但是明面上他们是一致对外的，应该能够暂时保护她不受伤害。三姐弟一起出现，至少能起到制衡和震慑伊万诺夫家族的作用。

　　“邀请函随后会发给他们，你要和我一起出席。”谢尔盖强调。

　　希明答应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终于谈完了正事。

　　希明感到腹中很饥饿，二人这才开始点餐。

　　不谈事、不说话、安静坐着的谢尔盖气质冷若冰霜，和先前阳光下搬行李的力工形象相差甚远。

　　为了缓解若有若无的暧昧或尴尬的气氛，希明只好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她顺手打开窗户向外开，好巧不巧，瞥见了楼下不远处的白栀远。

　　白栀远也恰好抬头，他眯起眼，看到了餐桌另一边的谢尔盖。

　　希明收回视线，做贼心虚似的向后靠了靠，企图离开白栀远的视线范围。

　　“嗡~”她的手环响了。

　　她瞄了一眼，是白栀远的信息，上面只有一行字：“在玻璃城里你对谢尔盖进行了短暂标记。”

　　这是一个陈述句。

　　他怎么知道！

　　希明后背发凉，明明这个手环里不可能被白栀远安装监听设备。昨天夜里在白蔷薇的房间，她故意在洗澡前摘下手环留在了卧室的桌上。如果手环具有监听功能，白蔷薇不可能不做任何排查，也更不可能在睡觉时与她说那么多秘密。

　　“谢尔盖，你将我短暂标记的事情告诉白栀远了？”她质问。

　　“怎么可能。”谢尔盖蹙眉，“我与白栀远没有深交。”

　　谢尔盖的神情不似作假，那白栀远是怎么知道的呢？

　　白栀远的手没有那么长，伸不进玻璃城，不可能直接从玻璃城里知道真相。难道是白祥？他曾经作为贵族代表进入玻璃城参加飞升仪式直播并讲话。但是如果是白祥，不可能等到现在再让白栀远来质问她，大可以在昨天二人见面时就引导希明回忆任何有关谢尔盖的事。

　　那么，会是谁呢？

　　“你被监视了。”谢尔盖得出结论，“明目神学院里是不会允许有任何电子设备或皓能力监视存在的，所以，你被人为监视了。”

　　他严肃道：“今天上午，你还跟什么人提过短暂标记。”

　　“新室友。”希明回忆，她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人，“路任？”

　　“这是谁？”

　　“我们宿舍一共有两个祈能力者，路任是除了我以外的另一个。她来自二百四十区，是平民。”

　　谢尔盖对于贵族与平民之间的交易套路一清二楚，他道：“她应该是从小受白家资助，所以，你的一举一动被她汇报给白栀远也并不奇怪。”

　　虽然谢尔盖并不知道白栀远为什么要监视希明，但是贵族中手足残杀的事情从来都不令人意外。

　　希明立刻决断：“你知道在哪里购买手环吗？我要绝对干净的那一种。”

　　既然身边被人监视，她至少要确保手环是安全的。

　　“放心，不需要更换。你现在应该防备的是人。”谢尔盖对于明目神学院内的东西很了解，“当你插入祈学院芯片卡的那一刻，你的手环就已经被强力杀毒了。无论之前有任何病毒，现在都不复存在。”

　　明目神学院对于学生的保护是最高级别。

　　“你如果另行购买，反而不能保证是否安全。”谢尔盖也看了一眼窗外，道，“白栀远好像有事找你，如果你需要与他共进午餐，你可以先行离开，不用担心失礼。”

　　“不必了。”希明拒绝。她反应过来自己对名义上的弟弟态度过于冷漠，补充道，“我出来就是要交朋友的，怎么能总是和白家人在一起。”

　　她用手环回复白栀远：“对。”

　　言简意赅，也看不出情绪。

　　楼下的白栀远收到消息后挑眉，他果然猜对了，胡希明和谢尔盖在玻璃城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果然，路任那个平民就是好用，廉价还听话。不像胡希明，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他对胡希明与谢尔盖这么快就共进午餐很满意，平民就应该兢兢业业地为他打工，干好自己的分内事。

　　很快，他的手环收到了另一则消息，竟然是伊万诺夫家族的后勤部门发来的：

　　尊敬的白栀远先生，我们谨代表伊万诺夫家族邀请您参加安娜·伊万诺夫的祭奠仪式，祭奠仪式将于神启138年9月2日晚上19:00（28时区）举行。

　　随后还跟着一段简短的悼词。

　　白栀远有些诧异，他知道安娜·伊万诺夫是谢尔盖的母亲，她也是伊万诺夫家主利昂·伊万诺夫的小女儿，她性格内向，从来不参加任何社交场合，怎么会在谢尔盖飞升失败重回家族的关键时间点去世了呢？

　　看起来，祭奠仪式会办的很隆重，竟然连白家小辈都邀请了。

　　白栀远直接拨通了希明的通讯：“茉莉，明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参加安娜·伊万诺夫的葬礼。”

　　希明接起通讯，看了一眼对面的谢尔盖，对白栀远道：“明天晚上我会去，谢尔盖邀请我与他同行。”

　　“很好。”白栀远挂断通讯。

　　白栀远再向上看去，窗户已经被关上。

　　这不对劲，事情发展的太快了。谢尔盖怎么会忽然邀请胡希明参加他母亲的葬礼，这代表了他在向外界宣布，白家二小姐是谢尔盖自己选的未婚妻，伊万诺夫家族会同意么？

　　白栀远看不透谢尔盖，虽然曾经他们也是中央一区的同学，但是并没有多好的关系。相比之下，白栀远与今年已经顺利飞升的史蒂芬的关系更好一些，毕竟对方也是能力较强的理能力者，与白栀远一样。

　　而谢尔盖平日里对谁都不冷不热，工能力者又向来喜欢用拳头说话，与理能力者不太能处得来。所以虽然白栀远有心想要结交谢尔盖，却也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白栀远现在最担心的是，胡希明会站在谢尔盖那边为他所用。

　　白栀远下午还有其他事情，于是他又给胡希明发了消息：“明天祭奠仪式先跟我见一面。地点稍后发给你。”

　　希明无法再推脱，只好答应下来。白栀远能够很容易从路任口中知道任何有关祈学院和宿舍的活动安排，她很难找到不与白栀远见面的理由。

　　她看向前面的谢尔盖，道：“你知道你妹妹达莉娅与我在一间宿舍吗？”

　　谢尔盖神情坦率：“达莉娅？她是我舅舅的女儿。”

　　希明觉得达莉娅不一定谢尔盖安插在她身边的间谍，但很有可能是伊万诺夫家族安插在她身边的间谍。

　　“她看起来挺爽快的，你们工能力者都是这样的么，没什么心眼。”希明假装不经意地评价。

　　“你在侮辱我吗？”谢尔盖的气质变得危险起来，“没有心眼的人，死的最快。”

　　他已经吃好，站起身来，一步就走到希明身边，将她提起来，完全看不出刚刚的贵族公子的模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也请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我不会。”

　　“你已经将短暂标记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我不是故意的。”希明没什么底气，她已经很小心了，谁能料到路任会是白栀远的人呢。

　　谢尔盖又道：“交叉升级的第一个搭档，你选我。我们要尽快熟悉彼此的能力。”

　　希明有些尴尬，她尚且没有什么能力……

　　刚才吃饭时，她偷偷尝试精神控制谢尔盖点一款饮料，但结果失败了，谢尔盖点了另一款。

　　目前她的祈能力只成功作用于两个人，一个是白祥，一个是白蔷薇，前者是因为她太迫切想要成为白茉莉，所以在谈判时超常发挥；后者则是因为白蔷薇是个没有皓能力的人，比较容易控制。

　　“你不要妄想在这里精神控制我。”谢尔盖看穿了希明的心思，“明目神学院内有一些人员密集的场所设置了皓能力禁用仪，这个餐厅就是。”

　　希明反而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控制不了谢尔盖不是因为自己太菜。

　　“那明天见了。”希明与谢尔盖走出餐厅，向相反的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