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忆》猫梦梧桐

6、第一卷

　　灾难来的没有任何征兆。

　　这十天，皇宫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龙箫音跪坐在龙床旁，全然不顾帝王的尊严，憔悴不堪，50岁的他却是仿佛已经垂暮。在这片大陆上，魔法越高深，活的年岁越长，龙箫音是剑圣，按理说至少应该有500多年的寿命。如今，确是这般模样。

　　龙床之上的离歌，面无血色，苍白地就像是下一刻就会失去生命。倾世的容颜恍若昙花一现，究竟如何才能留住？

　　“•••陛下，这深渊之毒是•••唉，请陛下恕罪，老臣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陛下节哀，我相信国师大人也不希望看见陛下这般模样。”

　　老太医痛心疾首地劝慰，然而他的话龙箫音只听进去了“无能为力”。若是离歌死了，他又怎会独活于世。三十三年的相依相伴，十五年的相爱相恋，他该怎么活在没有离歌的漫长岁月里。

　　“你们全部下去吧，谁也不许进来。歌儿呀，最讨厌吵闹了。”

　　龙箫音痴迷的用手抚摸这离歌的脸，温柔得近似情人间的低喃。

　　老太医叹气，看龙箫音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什么也听不下去。可惜的是，皇宫里唯一能劝陛下的龙夜玄与龙夜倾去了魔兽森林处理魔兽暴乱，还未赶回。皇宫里，陛下最疼龙夜玄，现在，也只有等龙夜玄回来•••唉，真是乱世之秋！

　　所有人退出养心殿，寂静的房间里，龙箫音满足地抱着离歌，听着那微弱的呼吸，笑得很开心，确是足以令人心碎的哀伤。

　　“小主子，国师大人真的会死吗？”

　　听荷虽然足不出户，我却在后院的池塘施法，只要听荷愿意，她可以在池塘里，看见帝都的任何地方任何情况。

　　“也许吧。”

　　我手一挥，池塘恢复原样，龙箫音与离歌相拥的画面消失。听荷是善良的，不过确是更加忠心的。

　　这局身体的母亲是龙箫音十五年前最后宠幸的妃子，那以后，他和离歌互诉衷肠，龙箫音也再没有宠幸过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如果没有离歌，那么当初母妃被冤枉下毒的事情，龙箫音一定会好好查查。可惜，那时候，他一门心思放在离歌身上，巴不得母妃肚子里的孩子消失。最后，还是离歌不忍心，龙箫音才只将母妃打入冷宫，母妃的家人也大多一蹶不振，没有人再想起冷宫里有一位怀了孕的妃子。

　　“小主子•••”

　　“你想救他。”

　　“嗯，虽然国师大人间接害死了小姐，可是也多亏了他，小主子才得以存活下来。爱上一个人后，自私是难免的。国师大人很善良的，听荷，听荷想救他，求小主子成全。”

　　说罢，竟准备跪下来。

　　我心下叹息着用元素托起她。听荷的善良一如既往，她很懂得人心，看的很透，起码我没有她那么厉害的眼里，可以直接看进一个人的灵魂。

　　最初母妃生下我，听荷上报时说是难产，孩子也没有活下来。她一个没有任何经验，没有任何地位的小宫女，在我不能施法时的幸苦，我自然知道，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的身子彻底差了下来。

　　对于她的要求，我觉得，就算是要我毁天灭地，我也不会拒绝。善良如她，也绝对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的。

　　“用不着跪，你知道，你的要求，我一向不会拒绝。不过，这一次是一个契机，马上，就可以为母妃平反了。”

　　“那小主子你•••”

　　听荷知道我早就想离开皇宫，却因为她而滞留，扯上龙箫音，我的身份曝光，麻烦会有，却也不大。反正，龙夜倾已经是内定的皇帝，太子和皇后也该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事情结束，我就会离开。相信龙箫音会好好照顾听荷，直至百年。

　　“无事，你觉得这种麻烦会难得住我吗？”

　　“不会。”

　　听荷微笑，很骄傲，我知道她以我为荣。

　　“那么，等龙夜玄回来，就等他们来找我吧。”

　　“那太子他们那边•••”

　　“离歌刚中毒，龙箫音会下令严查，最近他们不敢有大动作，就是要逼宫，也必须是在杀死或者拖住龙夜倾之后。”

　　“那玄儿他们会遇到危险吗？”

　　“会，不过也会平安回来。黑蝙蝠那群人最大的失败就是在魔兽森林制造混乱，那里有精灵，他们会平安的。”

　　“呼——那就好，听荷还担心了老半天——主子，听荷先去准备晚饭了，主子还吃螃蟹吗？”

　　“不了，吃肉，猪肉。”

　　“呵呵，好。”

　　听荷一向知足常乐，很适合她的个性。

　　我看着池塘，手一挥，正是魔兽森林里。战乱在诺亚的协助下已经结束，龙夜玄受了轻伤，正接到了帝都急信，温文尔雅的国师继承人一下子跳起来。

　　我面无表情的去掉画面，看着一如既往晴朗的天空。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欢庆。

　　没有多长时间里，马上，自己就可以还清债，如此，天高任鸟飞，海深凭鱼跃。

　　“什么，师傅病重？”

　　龙夜玄刚刚经过战斗，一身血迹十分不舒服，刚到的消息却令他忘记自己的不适，难以置信的询问士兵，平时的冷静完全看不见，若不是龙夜倾在一旁拉着，恐怕龙夜玄会暴走吧！

　　“夜玄，先冷静下来，有父皇在，国师大人不会有事的。”

　　龙夜倾安抚下龙夜玄，吩咐近卫传令下去准备拔营。等人都退出营帐后，龙夜倾才坐到龙夜玄面前，看着好友焦急的脸色，终于开口。

　　“既然这么担心，就先回去吧。其实，我也挺担心的，大哥他们毕竟不会坐以待毙，所以，我们和精灵王商量一下，靠着他和你的魔力，一定可以赶回帝都的。”

　　龙夜玄看着手心里的魔法石，离歌送给他的17岁生日礼物，也是这次出行时的幸运石。想起师傅，龙夜玄握紧拳头。

　　“我去找精灵王。”

　　龙夜玄站起来，丢下一句话，匆匆出账，连衣服也忘记了换，或者说是洁净一下。

　　“夜玄•••”

　　龙夜倾看着因为急速被掀起的帐帘摇动着，龙夜玄早已召唤飞骑离开了，忍不住叹气。龙夜玄这般莽撞的个性仍然没有变，关心则乱，真不知道他日后会是什么模样。不过，这一次，皇后一群人算是活腻了，竟然敢伤害国师，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细细思量，龙夜倾坐到案前，疾笔写下后续安排，这一次就全部解决吧，已经没有拖下去的必要。

　　诺亚刚刚才从军营离开，对于国师病重的消息，自是瞒不过他的耳朵。只不过，十年前的恶魔之水，十年后的深渊之毒，再加上正是神魔大战即将来临之际，诺亚并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精灵族对神魔之间的战争，在一定程度上和人类一样束手无策，避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深渊之毒比恶魔之水还厉害，对精灵没有用，但是确是人类的致命毒药。那么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国师就这么丧命，实在是可惜。

　　诺亚对着精灵王国的生命之树，叹息着。

　　“王，东龙国龙夜玄求见。”

　　精灵国的唯一一个善战的女将军，也是十年前陪同诺亚去往帝都的金发金某女精灵——爱丽丝•风斯，恭敬地在结界外禀告。

　　“说我有事•••”

　　“不，接见他。”

　　诺亚正准备发话下去拒绝接见时，结界内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打断他的话。

　　诺亚一愕，这个声音，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年，即使声音的主人已经长大，但诺亚依旧可以肯定，声音的主人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孩子——莫忆。

　　我站在池边，直接用传音打断精灵王的话。看着精灵王面不改色的表情，我忍不住扬起嘴角，上位者，即使再怎么吃惊，面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莫忆。”

　　“是的。”

　　“你要我帮龙夜玄？”

　　“不，我要你回报当年的救命之恩。”

　　说到这里，我倒是觉得命运有时候很奇妙，原本以为这救命之恩会是作为进入精灵森林的借口，想不到今日竟用在这种时候。我本可以直接召回龙夜玄等，可是，我总是有一种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偶然。这种仿佛被人掌控在手里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所以不管是不是错觉，我都不想在插手过多的事情。

　　诺亚没哟过多的思考，只是沉思一下，便答应了。

　　果然，我没有看错精灵王，他是一个极重情义的男人。虽然他活了近万年，这一品行还是没变，倒也十分值得结交，很多事情，他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突破口。

　　“不过，我要见你。”

　　诺亚提出条件，正是我乐意的，我也有事情想请教这位精灵王。

　　“等你到帝都，来找我。”

　　诺亚满意的点头，离开结界去接见龙夜玄。我并没有转移画面，龙夜玄与诺亚的谈话没有什么可看性，倒是看着那颗生命之树，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棵树的来历，不知会是什么，应该超过了一万年吧，总的说来，这整个世界给我的感觉就特别奇怪。

　　不过，秘密总有被揭穿的一天，我期待着，否则人生就真的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