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寻故 ...
-
“走走走!小叫花子!”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包子铺老板甩着手上的白布巾,不耐烦的驱赶着身形单薄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名叫安隅,长相周正,大大的眼眸透着一股于年纪不相符的沧桑。
身着浆洗得几乎发白的蓝布袍子,上面清晰可见几处缝补的痕迹,又背着破布包裹,不怪别人会将他错认小叫花子。
他这些年奔波在外,衣食住行能省则省。在数次与市侩之人打交道中,已被磨平了棱角,对此并不计较。
拿出几个铜板,一说话两颊酒窝先深陷下去,道:“老板,我是来买包子的。”
包子铺老板看他真拿出几个铜板,眼神略带尴尬的闪躲,对刚才的行为不做任何解释。
不问具体要什么馅的,随意抓起两个包子塞给他,连油纸也不裹。转身背对着他小声道:“穿成这样,谁知道钱怎么来的?”
不知这包子铺老板有意还是无意,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傲慢,安隅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不由无奈到失笑。
尽管他一向好脾气,但没理由被人污蔑还能维持气度。
他压着不快,慢条斯理道:“老板这么说可不厚道,无凭无据的事情,不要随便说出口,若污蔑了好人,你该怎么办呢?”
一个小叫花子还敢教训他?老板怒从心起,一把将他推个踉跄,道:“臭叫花子,不报官抓你都是爷爷心软!再纠缠下去,休怪我动手打人!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唉……你人怎么这样?”
纵使他多年奔波在外,也少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
推推搡搡间,安隅挂在脖子上的绳子被老板无意扯断,用力过猛,绳子上的东西猛然崩到地上,又弹跳几下,被过路的行人或推或踩,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安隅脸色大变,慌乱推开不依不饶的包子铺老板,眼神朝无数人脚下扫过。
眼见找不到,男儿膝下黄金这千古名训被他抛在脑后,双膝落地,跪行趴着扫过被交错踩过的地面。
一枚镶嵌着似血的宝石戒指赫然入目,不顾众人的眼光,连忙爬去捡起戒指捧于胸间。
手心里微凉冷硬的触感让他心安,失而复得的情绪浮上心头,不由眼眶微热。
这是那人给他的信物,也是他能够历尽千帆,长久寻找那人的信念支撑。
如果连这唯一信物都丢失了,他真不知道慢慢长途,又该如何走下去。
包子铺老板见那男子狼狈坐在地上,也没了心思与他纠缠,哼了一声,把布巾往肩上一甩,想要继续招呼过往的客人。
谁知还未张开嘴,就看到一个黑色残影从眼前掠过,半人多高的蒸笼和炉子被一脚踹翻,包子和燃得通红的炭火滚落的到处都是!
老板还算激灵,退得及时,没被炭火波及。
动静过大,一瞬间吸引过往的行人促足观望。安隅也不例外,将戒指小心放入胸口内兜,起身张望着。
待那黑影站稳,一个清朗的呵斥声响起:“狗东西,本大爷最讨厌的便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今天算你不走运,撞在我的枪口上!”
来人是个少年,年龄十七八上下,身着玄衣,吊梢眼,看人时目光总是微微乜斜,极富心高气傲的模样。
老板在这开店多年,见多识广,认清此少年绝非善类,怕是哪家修仙氏族。
抱手求饶道:“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回吧!”
“哼!”少年轻哼一声,想到此行的目的道:“我来问你,你可知霄逸殿怎么走?”
老板以为他也是慕名前来求道的修仙弟子,立马狗腿似的道:“霄逸殿向来只闻其名,难寻踪迹,本来不知,最近才知了。城中往南的半山腰处,有一处洞府,听说府内极为气派,里面各种奇珍异宝堆砌,有不少慕名前来的弟子都去那里拜师,呃……学什么腾云驾雾、长生不老之术?!”
少年听此言脸上未露出激动之色,反而若有所思,直犯嘀咕:“听说霄逸殿是声名显赫的仙门大家,不说琼楼玉宇,也该是雕梁画栋,怎么会用山洞这种地方作为修仙之地?听上去不像是修仙的,更像是……”
言语未尽,转念道:“不管了,去看看再说!”
正待转身出发之时,一直停驻观望的安隅叫住了他,“少侠留步!”
“少侠请留步!”
见那人继续往前走,以为他没听清,安隅再次叫住了他。
小跑到他跟前,道:“刚才的事,多谢少侠了!敢问少侠贵姓名谁?”
少侠略一挑眉,抱臂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石楠!”
安隅学着仙门弟子的礼数,抱拳道:“原来是石少侠。”
不等安隅自我介绍,石楠自顾自道:“我瞧你面相老实,看着就好欺负,以后出门在外最好装凶一点,省得谁都可以把你挡软柿子捏一把!”
安隅不置可否,道:“石少侠教训的是。少侠是去仙门拜师的吗?”
“怎么?”石楠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神里说不清的意味,“你也去?”
安隅道:“非如此,我是为了找人的,如果少侠不嫌弃,请让我与你同行吧。”
“那行。”他就好人做到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可不要拖我后腿,跟不上我,我不会等你的。”
安隅展颜一笑,脸上的酒窝愈发深了,道:“多谢少侠了!”
两人来到山脚下,向上一望,云雾环绕山腰,竟不知山顶在何处,边缘在何处。
但谁也没有说一句退缩的话,闷头前行。
莫约两个多时辰之后,石楠向后瞧,安隅依旧不紧不慢跟在他后头,心底不由起了钦佩之意。
他是修仙之人,身体不说经过千锤百炼,也远胜于常人的筋骨,走这么长远的路不在话下。
但安隅一个普通人,不吃不喝跟着他这么长时间也不抱怨,毅力确实非常人能比。
看到就近一处三两成排的石墩,慢慢走上前,拂掉上面的灰尘与杂草。
安隅到了近处,他道:“坐。”自己先坐了下去。
安隅依言坐下,眼露疑惑,道:“不继续赶路吗?”
石楠道:“先歇息再说。”
安隅略一点头,这一歇下便感到喉中饥渴,解下腰间悬挂的葫芦,打开木塞仰头喝了几口就见了底,不死心地晃动几下,仅有水滴滴在唇上。
安隅将葫芦抱于胸前,手指拘谨的在葫芦肚子上反复摩擦。
似乎感受到他的窘迫,石楠将手上的牛皮水袋递给他,道:“给。”
安隅一笑,也不扭捏,爽快接下,咕噜咕噜喝了个半饱,活像这辈子没喝过水似的。
喝饱后将还剩半袋的水还给石楠,脸上略有些羞赧,道:“抱歉,我太渴了,喝的有点多,不过没关系,我是山民,这里植物长得很好,水汽充足,附近定有溪流。”
石楠重新将水袋挂在腰上,道:“没关系,我能问你一下你要找什么人吗?”
他奇怪的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怎么会认识仙门的人。
这种问题在这几年里,已被过路人问了上百次,他也回答了上百次,内容与以往并无区别,道:“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只想知道,他是否还活在这世上。”
石楠道:“很重要的人……她是你的亲人,爱人?”
石楠试探性的说着,说到亲人神色如常,再说到爱人之后安隅眉头动了一下。
石楠了然,继续问道:“你找她多久了?”
安隅老实答道:“三年有余。”
石楠被唬了一下,拔高嗓音道:“你找了她三年?你这模样不过二十,这样说你是从十六七岁就离家找人去了吗?勇气可嘉啊兄弟!”
“……我二十七八了。”安隅无奈道。
“额,”石楠略略吃惊,不由感叹:“那兄弟瞧着可真显年轻啊。”
按说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大多比寻常人显老,但安隅脸上,并没有饱经风霜的岁月痕迹,大概天赋异禀吧。
“不过,”石楠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不说你找的人是生是死,她既是修仙之人,修仙人驻颜有术,活个几百上千年不成问题。等你再过十年,或者二十年、三十年,你都成了一个落魄老头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年轻貌美,你觉得那人还会待你一如往日吗?”
“这……”安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竟从来没有想过,若那人真的在这世上,他的到来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
安隅因为他的话,脸色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石楠似有所察觉,良心发现的安慰道:“那什么,我就只是猜测,你别乱想,那人什么品行你比我清楚,或许她不是那种贪图年轻貌美的人呢!”
“不过,”石楠又道:“你真的非找不可吗?不能放下吗?”
他本就是仙门弟子,明白仙门弟子与凡人因为寿命之事往往无疾而终,凡人亦是大多贪图仙门中人的庇佑与法宝。
但安隅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不像是那些贪利的小人,他在此更多是好心劝导,让他及时止损。
谁知安隅断然摇头,难过的哽咽:“我无法放下……也难以放下,一辈子,都放不下。”
短短三句放不下,像是在腹中咀嚼无数遍,铿锵的语气里难掩经年未改的执着。
见安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石楠不再多言,拽起他的胳膊道:“走走走!本大爷也歇息够了,出发吧!”
安隅沉默无言,照旧跟在他后头。
两人歇歇停停,山路时而陡峭的近乎贴身而行,时而如履平地。没过一会果有安隅所说的山泉,两人各自灌满了水,又在风寒露重的山上休息一夜,第二日行至中午之时,才遥遥看到果有雄阔的洞府落座于半山腰处。
洞府门面由自然岩石堆砌而成,正中上书“霄逸殿”,出口极大,犹如一个巨大的不知名的猛兽口,令人望之胆寒。
洞府之下,一排层层叠叠的阶梯,少说也有一千阶,两人认命拾阶而上。
石楠有些兴奋,指着洞顶一处道:“这地方果然是修仙圣地,你看,洞里的灵气充沛到外溢,我看到有蓝色的灵气浮在上面了。”
安隅看不到他说的什么灵气,只感觉有隐隐阴森之气萦绕山腰,甚至令他汗毛直立。
但哪怕一丝希望能找到那人,他也不愿放弃,便没有表达自己不安的想法。
两人花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走入洞内。
一入洞内,洞里空旷,数丈之上无数留钟乳悬在两人头顶,高高低低,或粗或细。
两旁放着不知名的尊像,形象各异。但无一例外,石像上的头发仔细一看,雕刻的密密麻麻全是细长的蛇身,瞧着与一般道观放的三清像迥然不同,透着极致的古怪。
石楠心里一咯噔,首先反应过来,向后一退,把剑横在安隅胸前,道:“不好,这里怕是妖魔的洞府,快走!”
仿佛应验他的话一般,前面本是一堵石墙的地方,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方斜坡向下,足有千丈余凹凸不平的地面,一座座数不清的石柱拔地而起,上面个个体型硕大的蟒蛇盘踞在上!身上的鳞片散发着凛凛寒光。
一见到他们,如同猛兽见了肉,竖立的瞳仁溢出森森寒气,一条条巨蟒争先恐后飞到他们跟前,一时间如同狂风骤卷,空中飞起无数颜色各异的绸缎!
安隅一时目瞪口呆,几乎不会动!
“跑!”
石楠拽起他的胳膊转身便逃,可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巨物坠落的声音,地面抖动几下,本是出口的地方石门应声落地,彻底与外面隔绝!
石楠举剑直劈,石门纹丝不动,眼见巨蟒来临,只好调转方向劈向蟒群。
一道道剑气向巨蟒袭去,剑气略胜一筹,如铠甲一般的鳞片碰到剑气,瞬间皮开肉绽,在地上扭动翻滚,带起层层尘埃。
俩人被困洞内,犹如困兽之斗,无数巨蟒包围住他们,将他们吞进肚里不过是早晚的事。
忽然,一声“桀桀”的笑声而至,使安隅他们泛起脑髓拔凉的森冷。
一条足有木桶粗的黑蟒悠悠向他们游来,黑蟒下腹鼓起四个鼓包,渐渐变长,形成人的四肢,露出的皮肤如凝脂,仿佛吹弹可破。双腿细长,交叠在一起,在变化的层层黑纱之间若隐若现,透露艳绝的诱惑。
视线向上,一张可媲美倾国倾城的脸赫然入目。
妖女双眼细长上挑,眼尾浓抹红晕,望之心旌摇曳。瞧着与常人无异,唯有竖立的瞳仁可知她是异类。
看到她来,众蟒停止攻击,一个个全部变作俊男美女向两旁站开,神态恭谨的叫道:“蛇神大人万安!”
被叫做蛇神大人的女人,淡淡“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石楠得了空隙,一瞬间便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上当了。
对那所谓的蛇神咬牙切齿道:“妖女,这便是你的诡计!你利用修士迫切来霄逸殿修仙的心理,制作出一个假的仙府出来,再利用世人传播,引人前来,就为了那些修士一点点的修为,将他们吞入肚中,增长自己的妖力,好歹毒的心肠啊,你个妖妇!”
蛇神听了石楠的谩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讥笑几声:“哈哈哈,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吓得哭爹喊娘了,你还是第一个能冷静分析事实真相的人,真是勇气可嘉啊,小子。”
石楠不是个任人宰割的性子,快速至乾坤袋中召唤灭魂法器。
灭魂法器顾名思义,可使万物魂飞魄散,外观是个铜制圆盘,仅有手掌大小。
他口中捻决,以指代笔快速画符,抬腕猛然把灭魂法器向众妖一照,一时间近处几只蛇妖霎那间化成齑粉,叫都来不及叫!
蛇神机敏的化出黑纹满布的圆形防护罩,由一人大小增长数十倍,将灭魂法器照过来的黄色光芒挡的严严实实!
石楠到底只是练气期,强使用这种高出他许多阶的上古神器的后果,便是丹田处的真气瞬间被抽空,内里正传出一阵一阵的抽疼。
石楠微微低头忍痛,仅这微毫的分神,手中的灭魂法器眨眼被夺走!
蛇神将灭魂法器举在眼前,艳丽的眼眸露出贪婪,道:“好可怕的法器,好在你修为不到家,不然,我们只怕会全军覆没!”
手上唯一依仗的法器被夺走,这下彻底没戏唱了!
石楠孤傲,哪里忍受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提剑暴起,直冲蛇神面门!
蛇神这次不再轻敌,谨慎许多,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攻击她的机会。
拂袖打落直刺过来的剑,细长的手指一把掐住石楠的脖子,石楠太阳穴处青筋暴起,脸憋的通红!
“石少侠!”
安隅急的大叫,不加思考冲上前去,被蛇神一指,细长如蛇身的红色妖气缠绕住他的小腹,使他动也不能动。
蛇神竖立的瞳孔望过来,令安隅瞬间汗毛倒竖,道:“差点忘了,还有你!”
安隅说到底,不过一介农夫,被蛇神眼神盯过来时,身体已经抖如筛糠了。
蛇神又来回在他们脸上扫视,妖娆的声音带着蛊惑:“你们一个是灵力低微的修士,一个是无用的肉体凡胎,刚刚好。”
又转而盯着石楠道:“小子,算你命好,虽然你修为低微,但聊胜于无,吃了你,可助我修为增长。至于另一位嘛,”蛇神不屑将眼神分给安隅,对众蛇妖道:“与小的们,分吃了罢!”
众蛇大喝,一阵叫好。
好嘛,她说的刚刚好竟是这种刚刚好!把他们比作吃食,珍馐独享,糟糠分给下面的人撕碎!
好一个利己主义的蛇妖头头!
“不对!”
就在即将把安隅丢进蛇群的时候,蛇神微微皱眉,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愈加明显。
“呃……”安隅只感觉缠绕在他腹部的妖气来回游动,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甚至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他受不住痒的想要挣动,手腕又被缠的更紧。
蛇神紧盯着安隅,略微有些分心,掐着石楠脖子的手微微放松。
石楠费力转头看向安隅的方向,一看到妖气的动作便觉不得了,以为这老蛇妖色心大起,连一个凡人也不肯放过,当场要来一段“共赴巫山”。
破口大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干什么!要杀要剐悉从尊便,可别折辱我朋友!”
蛇身哼道:“你懂什么!”
忽然丢脏物一般狠狠将石楠甩开,石楠还未来得及起身,众蛇怕他一不留神跑掉,五花八门的武器齐齐架在他脖子处。
此时安隅已被绑缚于空中,双腿徒劳踢蹬着,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缓缓落于蛇神跟前。
蛇神脸上藏不住的惊喜,魅惑的眼神难掩凶狠,恨不得立即将安隅生吞活剥!
安隅眼睁睁地看着蛇神伸出长长指甲的手,珍视般地抚摸他脸上的寸寸肌肤,然而这温柔之下是火舌的舔舐。
下巴一紧,那蛇妖捏住他向前一带,口中森冷之气扑在他耳旁:“我可真是幸运啊,竟然抓住你这只灵力充沛的活物,你知道吗,吃了你,我可以得到五百年……不,一千年的法力!”
话音刚落,安隅只感到肩膀一阵巨痛,利齿深陷骨肉之中,血水迸裂而出!侧脸被血水溅的到处都是。
那蛇妖竟是要当场吃了他!
安隅又痛又怕,胸口不断起伏,脑海里亲人的脸孔不断浮动,有大姐,娘亲,囡囡,天意,甚至想到了那个刻薄的爹爹。
最后,他又想到了那个人。
那人一身素衣长袍,不掩仙人之姿,多情的双眸一如既往温柔的看着他,嘴角微弯着招手让他过来。
他想,或许他们真的有缘分,那人本是修仙之人,身受重伤却唯独出现在他这个普通山民面前,两条本是永不相交的线,交融在一起。
现下那人不知死活,他或许有机会追随他去。
一想到这,安隅又不怕了,唇角不自觉勾起,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只是祈祷自己死的不要太难看,脸上起码留点肉,这样那个男人见到他时才不会被吓到。
那人长得这么好看,他真的怕和他站在一处配不上他。
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忽听背后一声爆破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接着安隅感到腰间一紧,眼中的景色不断向后退,余光只来得及看到前面众蛇妖一张张大惊失色的脸,便撞上一堵温暖的墙。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墙壁,而是人的身体。
背后之人的胸膛,温暖,宽厚,又带着记忆中的熟悉。
安隅心跳如鼓,几乎无法呼吸。
他浑身僵硬,一点一点机械般的转头,那张让他魂牵梦绕、心痛如绞却甘之如饴的脸,此刻正映入眼帘。
他轻声起唇:“山拾。”
泪水忽如洪水决堤而下,滑落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