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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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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水,刀一般削着一年四季,以最小的限度灌进这座商楼,空气异常冷,至少在零度以下。
一转眼,我和谢江钰,还有其他任务者,都变成了坟墓,只是几秒的时间,就强制成为了一排墓碑。
所幸我们可以互相交流,但一部分任务者都是崩溃状态,即使可以商量也没有意义。
接下来我们会一直维持这种状态到死,每天仅有一个人可以变回人形,第二天又要变回墓碑,直到彻底破解这个死局。
这是规则的原话。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我们都没有准备。
在连续三天让没经验的新人变回人形,但惹了很多麻烦,还提升了副本难度,浪费了很多机会,并且需要老人来安慰他们时,谢江钰彻底躺了。
谢江钰:“想杀我们就直说。”
“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让新人来残害我们,真是的,不如直接让我变成人,我一个人带你们全部。”
“稍安勿躁吧。”我说。
“那好吧。”谢江钰摇摇尾巴,安静了。
“等等,你作为一个墓碑是怎么有尾巴的,而且你为什么会有尾巴。”我大受震撼。
谢江钰真给我一种忠诚小狗摇尾巴的感觉,她这样我大为震惊,开始后悔自己跟她说话,早知道就不理她的。
“我们的团结友谊,已经足以让我对你表明忠诚了。”
前两天谢江钰没怎么说话。
并且悄无声息。
这两天才活跃起来,我有很强的直觉,前段时间她不在,而是留了个空墓碑,自己偷偷跑走了,这些天她做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但强烈的预感淹没了全部的世界。
她很可能独自行动,把事情都做完了,并且还遇到了难以预料的危险。
没想到她还会回来,又甘愿重新变成一个墓碑,继续以身涉险。
我没有拆穿她,而是装作一无所知。
谢江钰悠然自得地靠着我,神情坚定:“我听说,最后我们会被重新运回火车,成为火车上的墓碑座椅,那时候我们也要一起,嗯,永远不分开。”
“……但愿吧。”
【哒。】
有一个墓碑被拿起来,放在固定位置。
规则告诉我们,墓碑会变成影棋地图的黑白棋子,同时又能影响到整体环境和规则,让我们从长计议,小心行事,别毁了自己的命和前程。最后才会被运回火车,成为墓碑椅子。
并且一再强调了,要共同合作,不能闹矛盾。
但这届任务者应该是与众不同,至少有一半是独行侠,剩下一半是慌张的新人,还有一个是大佬。
我有莫名其妙的感觉,这个大佬是谢江钰。
目前这个情况,都是我们没有好好对待阿菊的葬礼和尸体才导致的,规则要求我们真正细致地去了解阿菊这个人。
只留下几句简单的提示后,就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我说。”谢江钰挤开其他墓碑,靠在我身上:
“你们这些人,可真不要脸,就知道待在我朋友身边,死了还这么拐弯抹角,不知道保持距离?”
“难道你们的女朋友被这样围住,你们心里会乐意吗?”
王昭:“……”
“我们俩是朋友。”我解释道。
“重点不是这个吧。”一旁的人说:“现在我们能不能活过明天还是个问题呢。”
“更何况你女朋友明显跟你不熟,再说了,都是女生能有什么事,我们几个也是女的啊。”
“谢江钰,别开这种玩笑。”我暂时不再理她。
“是你们。”有一个墓碑说。
我看过去,是一个灰色的墓碑,但我却可以莫名其妙知道他的人类形象长什么样,没记错的话,这是火车上那个叫武景阳的人。
怎么会是他。
先多加提防吧,当下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我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所以当即就摸索了一个歪门邪道的办法,可以短暂离开墓碑身体,去往固定场景的背面。
甚至打算剑走偏锋:小心翼翼地去阿菊的后脑勺看看。
之前谢江钰说阿菊是不存在的,会不会是她在刻意隐瞒欺骗我?
如果阿菊存在,我使用的这个邪术就能成功,如果不存在,那就会失败。
通过这个方法来简单判定,同时如果她存在,我待在阿菊的后脑勺上,应该很难被她发现。
至于谢江钰,先待在这里吧,我决定单独行动。
于是便靠着邪术,来到了一片虚幻的田野上。
这里正在闹洪水。
我坐起来,面前寂寥一片。
后知后觉,睁开眼睛,上方昏暗一片,极其低郁的天,以一种很扭曲的姿态盖在我身上,顿时感到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全部的世界压在了身体上。
随后又躺下来了,天很低,而且正在下雪,那些意喻不明的感觉,正是来源于这些洪水
皮肤是湿润的,我转过头,发现谢江钰就在旁边,这时候我好像能很清晰地看见她的睫毛。
“你怎么也跟来了。”我平淡地开口询问。
见我这样说,她很自然地靠过来,拍一拍我的手:“还适应这具身体吗?这里是幻境。”
“幻境?”
“嗯,我看你畏手畏脚的,好像是要离开了,所以就想跟着来辅助你。”
有了独行计划外的变故,我们一同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的警戒心已经呈不可控制的趋势生长了,因此很快和谢江钰保持了距离。
我看向四周的田野,暗到可以刮下来一坨又一坨的忧郁,于是说:“这里好像是个很压抑的地方。”
紧接着,她开始示意我跟上她,并对这里展开了介绍:“这里不是真正的田野,而是负责影棋地图的某支势力创造的训练场。”
“用来训练各种棋局的阵法和形态,同时也是作弊的道具。”
“作弊的道具?”
“嗯,是的,你知道的,火风地图是无处不在的,覆盖于商楼和影棋的地图范围上,实际物理意义上只有两座地图,那么就会有人为了便捷,把它们合成一座。”
然后,她继续道:“你看这些田野,呈方块状,并且纵横交错,就跟棋盘一样,在这里提前演练商楼里的各种变化和冲突,是很方便的。”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由于天太黑,无法看清更远的地方,这片翠绿的土地就像浸泡了几千年的墨汁一样,混浊到要涂黑我的双眼。
只能看见各式各样,明显的黑线,把绿田切割成一块一块可怜的碎片。
一些洪水落下来,伴随着雷声,砸进这样的土地,莫名让人有了心如刀绞的感觉,也许一切都很安然,只是今天的水,令人疲惫。
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便问她:“这里为什么一直有洪水?”
“是为了浇灭火风里的一些错误。”她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
我很快想到一个猜测:“你来过这里吗?”
“或者说,你就是某一个势力的幕后主谋?”
我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猜想。
“这不重要啦。”
谢江钰摸一摸我的脸。
“至少我不会害你,只会保护你,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之所以跟过来,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行动。”
“既然来了,就不要打扰我。”我无所谓地走过去,开始观察这片田野。
田野很空旷,一路蔓延到远方,挤碎几滴孤独倒在田里,生长出一种若有若无的酸味。
谢江钰知道那么多,我几乎不用再问,就已经可以猜到什么了,像谢江钰这种人,放在小说里是要当女主角的,因此接下来她再有什么超乎常人的举动,高级的装备,不为人知的能力,我都觉得很理所当然了。
田野上一个个黑点,凑近看才发现是人影,再细致一看,发现他们都长着陈郁年和武景阳的脸。
陈郁年我清楚,就是那个火车上的,喜欢骗人的,武景阳我就不太熟悉了,只是有这个人很严谨,很刚毅,很沉稳的印象。
“为了控制火风和其他两个地图之间的平衡性,有势力研究出了特殊的洪水,持续不断地暗中控制着局势。”
谢江钰突然解释道,又继续回复了我之前的问题:
“这里一直有洪水,是为了遏制火风地图,不止你一人知道火风的相关事宜,有不少有心之人利用火风地图的特性,做超出常理的事情。”
“这样啊……”我点点头。
“嗯,你跟我来。”她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去。
我们穿过已经死去的绿田,路上各种杂草和石头躺着,就像活在分界线里的游魂,不清不楚地缠着过往的人,走到对面,一共花了三个小时,而我们只走了三百米。
这对没有耐心的人来说,是很大的消耗,路上我尝试跟谢江钰搭话,从天南聊到地北,就在我以为这几百米拉近了彼此的友谊时,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于是因为这几小时跋涉所带来的友谊,瞬间崩塌了。
我问:“所以是怎么回事。我们白走了是吗?”
谢江钰蹲下来做标记:“应该是有人作弊在外面使用了一次田野棋盘吧。”
“你知道这么多,会不会你就是这些势力的首领。”
“可能吧?”她笑了,凑过来抱了我一下,像小猫一样撒娇:“哎呀,我们现在可是团结友爱的好队友啊,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不能抛弃我啊。”
“两个女孩子注意一些。”我下意识回了她一句:“女女授受不亲。”
“知道了啦,死鬼,真讨厌,嘻嘻。”
“……正常说话。”
“哼,真是冷酷无情,那好吧。”
没有办法,只好重新走一次,这次她显然更加深思熟虑,因此花费时间更久,我在想,路上有几根草都被她摸清楚了吧。
很快,我们路过了几座坟包。
“这是……?”我停下来。
“这是那些商场怪物的坟墓,其中也有地下区域怪物的,尽管它们还活在商楼里,并且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为了限制它们,仍然有人在背后制作了这些坟墓。”
“不过每一座坟墓里埋了谁,具体的标号要特殊人员才知道,这样一来,就比较危险,王昭,你不要随便触碰这里的坟。”
“说不定我们旁边的坟墓里面,就埋着很危险的小boss。”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虽然没有全信,不过姑且如此吧,于是就对她提议道:“既然我不能碰,那你用小树枝碰一下看看。”
“………”
“你这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
“没有,只是想看看碰了会是什么情况。”
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期间洪水连连,世界好像被撕碎了填进水里一样,每一滴都饱含着万物的重量,掉在这里,是那么震耳欲聋,身上的每一个感官,都在尽力地听着水,而且无法不去想着洪水。
开始下雨了,我们摘了两片大叶子当伞,还是无济于事,两人在兜满雨水的大平原里乱走。
我开始反思,为什么我得跟她一起面对这些,于是叫住谢江钰,从她身上扒下来外套,盖在自己身上挡雨。
然后头也不回地躲进前方的大树底下。
很快她也躲进来,我们一直待到雨势渐小,最后只能吐出来几滴水的时候,她才开口说话,此时一切都充满湿润汽,天空显得似梦似幻,也许眼泪都流干了,我的衣服也晾干了。
“你还有其他衣服吗?”
“嗯。”
“那就快点给我穿,我的东西还有点湿,给你用吧。”说着,又要去扒她的衣服。
“王昭……你这样让我想起一个词,衣冠禽兽,我的衣服是对你来说有什么吸引力吗?”
“毕竟你跟流氓同行,就要做好觉悟,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好自为之,然后你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来,又告诉了我那些,所以……”
“所以我的一些事,你早就清楚了吧?”
其实我早就怀疑了,比如说,我潮湿的过往被她撬开一个小洞,轻轻窥探着我那些疼痛的秘密,又比如说,悄无声息剪断关于我的各种计划,用网缠死我和她之间的任务联系。
包括感觉到,她已经对陈郁年的一些事了如指掌了,甚至是我过往的事情。
这些话我没有明说,而是开门见山道:“之前说过,我们两人的雇主有利益冲突是吗?”
“现在让我杀了那个老登也可以。”
“只要你给我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