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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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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阴暗的地下商场。
谢江钰躺在我的旁边,神情自若,正在处理着某种小型仪器。
“从哪里弄来的。”
我问,语气里已经积满了雪的重量。
不知道睡了多久,脑子都有些发胀了,现在只觉得疲惫,并不想再说多余的话,而谢江钰转过来,淡淡道:“你睡着的时候,我提前醒了过来,就自己先去探索区域了。”
“这是我在地下商场里找到的。”
“嗯。”我心不在焉。
“做噩梦了吗?”她问。
“没有,想起来了一些事。”
“梦里的雪人和西红柿好玩吗?”
“还可以。”
“既然想起来了一些事,那之后就默认,我们是朋友了。”谢江钰说,随后站起来,开始梳我的头发:“头发有点乱了,帮你梳理一下。”
我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这么亲近了。
然后谢江钰很快让我意识到,强势和强,在她那里是两个词语,但可以同时存在。
她一关门,并反锁了:“王昭,我来帮你梳头。”
“而且会给你用同款鲨鱼发卡。”
“我带了几个发卡,你不喜欢的话,还有西红柿形状的发卡。”
“我又有些困了。”揉一揉眉心,我靠在一边的墙上。
见状,她盖了一条毯子在我身上。
“小心感冒,那我先自己探索吧,你自己多注意休息。”
“嗯,我不要西红柿的发卡。”
“我知道了,王昭。”她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还是掏出来一个西红柿发卡:“先惩罚你跟西红柿待一会,不要乱跑。”
……
等谢江钰离开后,我很快偷偷潜出了地下商场。
我的原则是不在背后说雇主坏话,该做的事情一定做到,虽然对雇主忠诚度很低,但不至于完全对雇主的要求,弃之于不顾。
先暂时独行一会吧,正好甩开谢江钰做一些事。
此时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
上次墙里那些影子,说要杀我,还有什么一万个陈郁年,现在想起来,除了提高警惕外,还是那种感受:什么人能有一万个。。。
谢江钰直到现在,还保持着她的神秘,一问三不知,有话不说,一般这种情况,我就算是傻瓜,也能猜到谢江钰有多种身份,或者她就是boss。
甚至跟那些鬼影有关系,也可能是幕后主谋。
上次听到那些墙内的谈话,不会是偶然,一定是有所预谋。
谢江钰应该是一个,实际上可以跟人谈笑风生,但反身又能杀掉同伴的人。
但我无心关心这些。
现在她自己探索去了,尚不清楚她的暗中计划。
我觉得头痛,轻微的麻痹感开始啃噬我的身体,自从进入商楼后,我的状态就在逐渐地削弱。
这种削弱很微小,总是在突如其来的时刻,显现出淡淡的形状,一时不能立刻察觉。
而且身体,偶尔像火烧,点燃一些早就被自己忽视的温度,这应该是火风地图的影响,之前提到过,火风地图不是实际存在,而是存在于其他地图里,也就是无处不在的。
哪里都可以是火风,我现在应该是,提前被地图规则计算了。
考虑到雇主要求找的三个梦,有些不切实际,接下来我只能更加谨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很快我也独自探索了一段时间。
调查完这里杂七杂八的信息后,便开始算基础的经济情况,看每月发下来的公众报表上的经济数据,通过推理和计算,来预测一些群体的简单经济活动。
从而根据消费水平,猜测他们去了哪些小据点。
但很快发现,这些报表经常作假,不过我也总是作假,所以无所谓了。
随后,我会根据商楼各区域,园艺的维护,去监视当地的一部分情况,听起来匪夷所思,但一些存在的人生,其实很好渗透。
任务者里有不少人结队而行,只要有园艺人员接触了他们,我就能通过生活里丰富的变化,实现对具体事件的监视。
很快,我发现监视中,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
得到她的确切信息,耗费了一点时间,能够清晰看见后,她的脸,立刻夺走了我的视线。
在回放里,这个人站在前方,神情自若,她身上的清爽感大肆流涌,扼杀了几分脸上的温柔,看起来就像,冰冻的夜晚。
长得跟谢江钰一样。
但好像又有些区别。
跟鲨鱼般的谢江钰不同,她是无人关心的夜晚,很快我分出两人的区别,在长相上也有一定差异。
真正的谢江钰更漂亮一些。
这份畅快的感觉,劈开了我眼里的黑,很快,出于习惯,我的情绪也开始快速降温,稳定在零度之下。
劈开我的不只是她身上罕见的夜晚,还有她手上的疤。
与我手上的疤痕如出一辙。
我默不作声地观察几分钟,她似乎能发现,自己处于暗中的监视里,因而行动有几分说不清的平淡感。
落在我眼里,就有一种合乎逻辑的怪异。
很快,我关上回放,让自己被黑暗全然地放逐,每一次在这样充满抽离感的时刻,都会让我感到放松。
和我手上的陈年旧伤一样……
这个人会跟我已经失去的过往有关吗?那些已经支离破碎的记忆,都变得淡薄,只有手上一道疤,从头到尾划开了我的回忆。
……先回去吧。
回到住处的时候,地下商场已经陷入一片死寂里,夜晚在这里被杀得没有形状,黑与灰都散落一地,走路时会觉得踩到了尸体。
由于间歇性的状态削弱,所以我花了点心思去追查被精神攻击的可能性,但一无所获。
这时候,真正的谢江钰还没有回来。
我自觉地保持了默不作声:不会告诉谢江钰,我看见了第二个她。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她做的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虾仁,已经剥好了,摆成了一个爱心形状,谢江钰真有意思。
我蹲下来,闭目养神。
蹲在寂寞满天的商场里,感觉就像晾尸,这里的环境在强迫人死去,多待一会,似乎就要曝尸荒野。
或者说,是黑勾勒出了死亡这种概念,驱使着人们不断行动,停下来,就会有一种暴毙的错觉。
真是难以休息……我站起来检查她做的饭有没有下毒,确认安全后才吃完了。
直接在副本里横冲直撞地调查不行,得有一些辅助和保护,之前服装店里,鬼影邀请我参与的葬礼。
如果不去参与的话,可能会经历很可怕的事。
嗯,暂时先给自己整个环境保护吧,然后再去处理葬礼的事情,路上一边探索,一边收集资源。
于是,我很快想到了商楼里的电梯,决定开始长期维护一种规则,让它物尽其用,最终我选择围住大楼的玻璃,因为上下楼不方便,只能通过电梯,但危险度太高。
而玻璃很合适,它会反光,可操作空间强。
我们这样一直上下楼,坐电梯迟早会遇到鬼,还是要另辟蹊径才行,也许忙了大半天,没有死在鬼和其他任务者手里,但是在某一天,平常的下午,一上楼坐电梯,就突然死了。
这样平常但合理的死法,其实很常见。
但是我王昭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玻璃是围住商楼,用来分层的。
应该有不少人盯上它,常规思维是,光的折射。
如果我是一般人,就会考虑把整、栋楼所知的运行规则进行全面的复盘,筛选后,计算成各种可能性的新规则。
然后替换成符合逻辑的存在,投放进玻璃里,利用光的折射实现对环境的控制,还能限制一部分其他规则。
但这些应该有前人去做了,他们所做的创新,想必达不到入场条件,就不能知道创新的基础逻辑。
因此对玻璃的操作,也要另辟蹊径才行。
我把所知的人员信息全部推理一遍,预判他们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
免得有些任务者突然出现,影响了我的计划。
这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记忆感:王昭,忘记了吗,在没有失去记忆前,你是理科生。
我也觉得自己像理科生。
谢江钰是什么,文科生吗,之前在火车上一起计算爆炸,她算得很快。
应该也是理科生。
我闭上眼,让这些短暂清晰的记忆,流水般离开,反正我王昭什么也记不住,只能活在一些片刻里,永远无法真正抓住任何。
嗯,时间应该还早,趁谢江钰还没有回来,我回服装店一趟。
……
服装店的电灯还是不稳定,我试着修理它,结果直接修坏了,环境立刻有了死去的征兆。
这座商楼里暗流涌动,人们智谋的交锋从过去缠到未来,又出现在许多未知的新概念上。
人类就是这一点不好,经常在不明白一个知识前,就喜欢滥用各种宏大的概念去创造各式各样的新规则,包括我也是这样。
比如说,死亡、虚无、永恒,都是人类的想象力先将其描绘一遍,至于真正且客观的知识,暂时无人明白。
以至于我们的争斗,其实是个人综合素质、欺骗、想象力,在智谋方面的运用能力。
我又重新修了电灯,这一次勉强可以开灯。
我停下来休息,让呼吸飘出来,它似乎在很疲惫地嚎叫,引出一片遥远的天空,忽然间便觉得云雾满天。
这份天空的云,悄悄地蹭过手上的疤。
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蒙蔽,就像我初入行业被骗得吃不上饭一样。
在夜色浓郁到要吞噬一切的时候,我终于把灯彻底修好了,还摸索出几条可行的思维模型,可以偷偷探查这一圈玻璃里,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等时机合适,我再去偷偷给玻璃装上。
做这些尝试,我会习惯性地专注,所以今天的晚饭忘记吃了。
谢江钰做的虾仁午饭,吃过后,其实会让人觉得有些回味,做得很辣,是无论喜不喜欢这种口味的人,都会多吃几口的程度。
其实,今晚,我本来想要回到地下商场的,跟谢江钰待在一起。
但有一种预感:如果回去了,谢江钰很快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现,我在做关于玻璃规则的事情。
然后她就会若无其事地凑过来,妨害整体的节奏。
我有一种,谢江钰危害很大的感觉,只是不明显。
先不回去了吧。
不久之前,我在服装店被偷袭,到了走廊里,害我的鬼影就是谢江钰,而且出手力气极大,全然不顾同伴情谊,可见其危害之大。
被偷袭的阴影还留在脑海里,伴随着那一盆水,在足以遮盖认知的黑暗中,皮肤的触感和呼吸,开始昏昏欲睡。
没错,那一天我被偷袭,在身后的一堵墙面前,看见了自己的遗像。
看不到头的走廊里,都是墙,白色的窒息感一路贯穿了我生命里的终点,袒露出最后的伪装,绝望就坐在那里,等待着我。
不知道我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最近我总是莫名其妙想到一些事。
自己的状态也被细微的东西,偷偷地影响,是因为偷看了影子讨论的缘故吗?还是……
还是谢江钰偷偷害的我。
还是,任务世界之外,没有解决掉的麻烦。过去那些缠住我的阴谋诡计浮现出来,我想着,在外面还有哪个鸡崽的事情没有解决,是要在这里暗中报复我吗?
于是我觉得,应该去检查一下商楼里的东西,及时调整全线的节奏,控制这种不明朗的隐患。
以及,雇主要求的三个梦应该去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