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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李书意来的时候叶景云正对着书卷发愁,旁边的宋时砚倒是一脸认真地正在剥柑橘,骨节分明的手指细心地撕着上面的白丝,看起来格外温柔。

      只是叶景云的表情太稀奇,李书意很少看到对方露出这种不知所措又有些苦恼的神情,顿时让她来了兴趣。

      “在看什么?”

      她大步走过去。

      看到她进来,叶景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书卷递给她。

      李书意好奇的接过,看了一眼,没忍住笑出声。

      “这是......小公子写的?”

      叶景云沉重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很少看见这么狗屁不通的文章了。”李书意精准评价,说完就看到宋时砚不满地看向自己,薄薄的眼皮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她急忙拐了个弯,继续说道:“但是小公子这字写的真不错啊。”

      宋时砚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将柑橘一瓣一瓣地放进嘴里。

      叶景云重重叹了口气,决定放过自己,转头对宋时砚说道:“也辛苦你天天早出晚归的读书了,玩去吧。”

      宋时砚站起身,施施然地飘走了。

      李书意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他走科考真的有出路?”

      叶景云摇摇头,一副认命了的样子,“完全没有。”

      “那还费那劲干嘛!”李书意说道:“直接给他寻摸个官家贵女把亲事解决了,省的你总得惦记他。”

      “总是要读书的。”叶景云将书卷收起来,“再说了,自从陛下以男子之身登基后,对男子做官也放松了许多。”

      李书意了然的点点头,随即露出一个轻蔑的神情,嗤笑一声,“那倒是,不放松恐怕他们完全没有机会。”

      叶景云没接话茬,直接展开了另一个话题。

      “我可能要接手燕羽卫了。”

      李书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道:“你从哪来的消息?”

      “我猜的。”

      叶景云起身将窗户打开,散屋里的热气,炭火烧得旺,整个屋子都热烘烘的。

      “云州的事我没处理完就回来,还公然把阿砚带走,陛下都轻轻放过了。”她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猜是因为陛下身边无人可用,除了我。”

      燕羽卫虽然隶属于燕州军,但却是独立出来归皇帝管,只听皇帝的话。人数虽不多,但各个都是精锐。

      而上一任燕羽卫统领在一年前暴毙而亡,空缺至今,一直由副将暂时代管,而前些日子,这位副将却和皇帝的妃子私通,被处以极刑。

      那位妃子便是宋时砚的姐姐宋时婉,而私通这件事,叶景云是完全不信的。

      李书意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燕羽卫?二皇子那边恐怕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接手,除非你是他们的人。”

      她这话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叶景云递给她一只柑橘,缓缓开口:“我能不能接手燕羽卫,只有陛下可以决定。”

      李书意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接过橘子的时候并没有多做思考,橘子的汁水充盈到齿尖时,她才意识到橘子是剥好的,不止她手里的这个,所有的橘子都是剥好了的,整整齐齐的码在碟子上。

      她抬眼看向叶景云,沉声道:“可二皇子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

      大燕向来是女子为帝,而如今这位开了男子为帝的先河,颇有些想要为男子争取更多的意思,宫里活下来的皇女,竟然也只有六殿下一个。

      叶景云毫不在意地笑了。

      如今朝中的局势越分明,变化就越大,不管二皇子如何得人心,在朝中有多少拥护者,只要皇帝还在位一天,就决不允许自己的地位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儿子。

      更何况现在还有了萧容臻。

      相比其他人,叶景云更乐意看到萧容臻做皇帝。

      “有可能,就是不一定是他。”叶景云说。

      李书意闻言愣了一下,周身的紧绷感瞬时烟消云散,思绪也活络起来,将剩余的橘瓣一口塞进嘴里,问了一个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娶了小公子?”

      这个话题转换的太快,把叶景云问呆了,又露出了那种难得一见的迷茫表情,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

      李书意看着她的表情,也有些惊讶,“你就从来没想过这个事儿?”

      “我为何要想这个。”叶景云皱起眉头,对这个问题感到很莫名其妙,不知为何最近大家都对宋时砚的婚事开始上心,“阿砚年纪还小,你少编排他。”

      李书意翻了个白眼,心道:十八岁了,也就你觉得他年纪还小。

      “好吧。”她又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准备走前,转身说道:“对了,你父亲是不是还蛮严厉的。”

      叶景云疑惑抬头,就听李书意装作无意,实则有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叶小公子的策论应该写的和阿砚不相上下,也不知......”

      “你怕知舟挨罚?”

      李书意讶异于叶景云的一针见血,顿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有点吧,叶小公子看起来也蛮娇弱的。”

      “我知道了,今天我会回一趟国公府。”叶景云说道。

      李书意紧张的心在此刻终于安定了下来,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想开口说几句,但发现叶景云根本不感兴趣,有些不悦。

      “你不问我为什么关心知舟?”

      “你喜欢他。”叶景云头也不抬地说道。

      李书意的脸瞬间变红,嘴里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同手同脚的从书房离开,然后飞一样的跑了。

      叶景云倒是没敷衍她,下午就带着宋时砚回了国公府。

      自从十八岁开府后,除去逢年过节的,她不怎么回来。

      主要是国公府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

      叶宜正在自家花园里喂鱼,自从边关安定后,她就被皇帝召唤回燕州,她以身体不适为由自请辞了官,交出了兵权,只留下了安国公的爵位,换取了皇帝的安心,如今每日在家里和夫君一起读书垂钓,日子过得还算是惬意。

      叶景云突然回来,叶宜有些诧异,又看到她身后的宋时砚,面容立刻严肃了起来,“我听说你的策论也写的一塌糊涂?”

      宋时砚的脚步一下僵住了,求助地看向叶景云。

      “他在玉春楼受了惊。”

      叶景云随口编了个理由。

      叶宜难得缓了缓神色,起身带着他们回屋,直到进屋后,才像是斟酌好了言辞,对宋时砚温声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读书,如今男子也可做官,以后有替你姐姐查明真相的一天。”

      宋时砚闻言猛地抬起头,印象里国公一直都是严肃的,很少有这种和颜悦色的时刻。

      所以他一直很害怕这位名义上的“义母”,即使国公府从来没有苛待过他半分,吃穿用度都是和叶知舟这个正牌公子一模一样的。

      而今天,一向严厉的国公竟然会因为他已经被降了罪的姐姐而开口安慰他。

      他自然不信姐姐联合外臣干政,更不信姐姐私通。

      国公的信任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心中也有些暖意。

      “我又不是老糊涂了。”叶宜冷哼一声,无视他脸上的惊讶,继续说道:“你姐姐当年也在府里住了一段时间,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是个知礼的人,宫里暗流复杂,但我信总有一天有人会为她沉冤。”

      宋时砚郑重地对着叶宜行了个礼,“时砚谨记。”

      “父亲和知舟呢?”叶景云这时开口问道。

      “在后院。”提到儿子,叶宜有些一言难尽,她也不知道自己生出的孩子怎么能相差这么多。

      女儿五岁做皇女伴读,八岁就可驯服烈马,十三岁更是得太傅青睐,说她矫矫不群,将来必有所为。

      而儿子读书一塌糊涂,学武更是不得要领,至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如今男子也可做官,她实在不想儿子在后院蹉跎一生,奈何儿子太不争气。

      “你弟弟的学业很需要操心,你父亲在教导他。”

      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叶景云在母亲身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和自己上午看到宋时砚的策论时如出一辙的无奈,顿时和母亲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惺惺相惜。

      她轻抿一口茶水,淡淡的看了一眼宋时砚,说道:“正好,让父亲也开导一下阿砚吧,他经历了那些事,最近总是心绪不宁,连书都读不好了。”

      宋时砚闻言募地瞪大眼看向叶景云,一双漂亮的眼睛满含不可置信,想说话又不敢,只能不断地用眼神示意对方自己不想去。

      叶宜倒是没有犹豫,立刻说了好,让下人带着宋时砚去后院,临走前,宋时砚转脸温怒的看了一眼叶景云,嫣红的唇峰被扯成一条直线,看得人忍不住心虚。

      叶景云避开他的眼神,假装专心的看向手中的杯子,继续喝茶。

      等人离开,叶景云又问了一句,“父亲现在不打人了吧?”

      叶宜皱眉看她,对她的言辞很不认同,“什么叫打人,你父亲还不是为了他们好。”

      叶景云有些后悔,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放弃了,屏退下人后,直接开口说了来的目的。

      “我想接手燕羽卫。”

      叶宜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吹了吹茶水上的浮沫后,才开口说道:“这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陛下想就可以。”叶景云起身,给母亲续上茶。

      叶宜看着女儿手心薄薄的一层茧,那是常年拿刀留下的。

      而自己手上的茧早就因为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消失掉了,就像是她消失掉的野心。

      “你是先帝封的郡主,以后国公的爵位也会承袭给你,当个闲散将军不可吗?”

      她看向女儿,眼神有些复杂。

      她当年也是震慑一方的将军,漠北三城皆是由她收复,但是皇帝多疑,留下了女儿做人质留在宫中,怕的就是她占地为王,举兵造反。

      狡兔死,走狗烹。

      如果不是她急流勇退,恐怕现在的国公府早就是空的了。

      如今皇帝看重燕羽卫,一是因为燕羽卫才是真正皇城的守卫军,二是那是皇帝的私人军队,只受皇帝一人调遣。

      燕羽卫在,燕州就不会有变故。

      而皇帝疑心甚重,不然也不会让燕羽卫统领空置一年。

      那个位置虽然接近权力的巅峰,但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

      “女儿不愿。”叶景云摇摇头,坚定道:“我既为武将,就要做武将的头筹,凭什么就要因为陛下的疑心而碌碌一生。”

      她对上母亲担忧的目光,伸手覆上了母亲的手,安抚的捏了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陛下也不会永远是陛下。”

      “慎言!”

      叶宜急声打断,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砸到桌上,茶水激溅出来在桌面上凝聚成一片,透过水面,却反射出叶宜并无任何怒意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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