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吾妻的同人》圈五

6、第 6 章 危机

　　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
　　在女生宿舍629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微尘，混合着书本的墨香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桂花甜香。
　　军训结束后，大学生活终于展现出它原本的模样——课程表被各种专业课填满。
　　图书馆成了热门地点，校园里随处可见抱着书本匆匆赶路的学生。
　　周一抱着一叠刚领回来的班级资料推开宿舍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穿透宿舍略显嘈杂的背景，瞬间就锁定了那个靠窗书桌前的身影。
　　明禾正戴着耳机，微微歪着头，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平板电脑。
　　屏幕上映出一片朦胧而熟悉的雨林景象，细密的蓝色雨丝不断落下，一个身着斗篷的小人正在雨中艰难地穿梭，能量翼的光芒明显黯淡了，那姿态透着一股孤身对抗环境的倔强与脆弱。
　　这一幕，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在周一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指尖都微微发凉。
　　是《光遇》……雨林。
　　这个认知唤起的，不仅仅是关于这个游戏的记忆，更像是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那个装着明禾“过去”的潘多拉魔盒。
　　在她原来的时空里，在她们确认关系前，明禾曾选择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向她坦诚过自己的感情经历。
　　明禾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讲述一个年代久远、与己无关的故事。
　　大学时，就是在《光遇》这片雨林里，她因心火被淋灭而变得灰白无援时，遇到了一个点亮她的人。
　　她们从雨林的初遇和共度难关开始，一起在霞谷的金色赛道翱翔，收集烛光。
　　也曾在阴森的暮土并肩面对冥龙的凝视，在危险中互相救援……点点滴滴。
　　从游戏里的星火相伴，慢慢蔓延到现实的日常分享，最终发展成一段为期一年、最终因性格上某些难以磨合的棱角而和平分手的恋情。
　　明禾提起时，眼神清澈，语气平和，没有怨恨，只有对那段共同成长的青春岁月的平静叙述。
　　明禾的坦然与豁达，反而让周一心里那种酸涩的情绪无处遁形。
　　她记得自己当时仗着明禾的宠爱，曾多次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黏糊糊地凑在明禾身边，一遍遍地问。
　　“那你现在最爱的是不是只有我？”
　　“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更开心？”
　　每次提起这段“前尘往事”，她总要忍不住阴阳怪气几句，比如看到明禾熟练地玩某个游戏时，会故意拖长语调说：“哦——这个啊，是不是以前也和人一起玩过呀？”
　　或者看到某些相似的场景，会暗戳戳地感慨：“唉，可惜我没能早点遇到你，不然……”
　　她倒不是真的生气，也并非不信任明禾。
　　那只是一种混合着强烈占有欲和深深遗憾的情绪。
　　遗憾没能占据明禾的整个青春，遗憾那些她不曾参与的岁月里，明禾曾把那份让她沉溺的、独有的温柔与包容，也同样给予过另一个人。
　　那个被她在心里偷偷称为“前妻姐”的、面目模糊的陌生人，她甚至不曾真正嫉妒过对方，因为明禾最终选择的是她。
　　但一想到明禾也曾为另一个人牵肠挂肚，也曾与另一个人分享晨昏与心事，那些她所以为的“唯一”和“最初”，其实都并非绝对…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尖上爬满了细密的、看不见的针，不致命，却持续地泛着酸胀的疼。
　　而此刻，亲眼看到这一切即将发生的“前奏”，看到明禾即将踏入那条既定的、会走向“前妻姐”的命运河流，那种酸胀的疼痛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不行。
　　这个清晰而坚定的念头，如同利剑般骤然破开了所有混乱的、酸涩的情绪。
　　刚才那一瞬间的心疼、遗憾和恐慌，此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迅速凝聚成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凭什么要遗憾？
　　凭什么要眼睁睁看着？
　　我既然来了，既然站在了这里，站在了一切都尚未开始的时间点上……
　　一种近乎蛮横的底气从心底最深处滋生、蔓延开来。
　　这底气，与其说是来自她自身，不如说是来自那个存在于未来、将她爱进骨子里的明禾。
　　是那个成熟的、稳重的明禾，用无尽的温柔与纵容，亲手把她“宠坏”的。
　　是那个明禾，会在她因为这段陈年旧事假意吃醋时，不是无奈辩解，而是笑着将她搂进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宠溺。
　　“小醋包，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和以后，不都是你吗？”
　　明禾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展露这点小小的“占有欲”，并且知道这只会让她们之间更加亲密。
　　以后的明禾，把她宠得如此“无法无天”，让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明禾的一切，合该都是她的。
　　过去她无法参与，徒留遗憾，但眼下这个鲜活的、十八岁的明禾，这个尚未经历那场“雨林邂逅”的明禾，她既然遇到了，就绝不可能再拱手相让，哪怕对方是“过去的影子”！
　　不论未来还是现在，她既然出现了，明禾就只能和她周一在一起。
　　这不再是小心翼翼的守护，而是志在必得的宣战。
　　那场已知的、为期一年的恋情？
　　它根本没有开始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周一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和不安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带着点狡黠的明亮斗志。
　　她看着明禾专注的侧脸，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怀念和爱慕，更添了一抹势在必得的锋芒。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想象中还要平稳自然。
　　她将资料轻轻放下，脚步轻快地走到明禾身边，俯身靠近。
　　茉莉花香依旧，但此刻闻起来，不再带着沉重的宿命感，而是像一面即将被她插上领地的旗帜所散发出的芬芳。
　　她的目光落在平板上，那个在雨中挣扎的小人，在她眼中不再象征着遗憾。
　　而是变成了一个等待她去“拯救”和“占领”的目标。
　　“这个游戏……”
　　她歪了歪头，让语气充满纯粹的好奇，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恰到好处的吸引力。
　　“画面好特别。它叫什么？”
　　这一次，她的心跳依旧很快，但那是因为兴奋。
　　因为一场她已知必胜的战役，终于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她要以“周一”的身份，以室友和班长的便利，抢先一步，占据明禾在《光遇》里的所有初次体验。
　　将那个“前妻姐”的存在，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
　　“光遇。”
　　明禾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唇角自然地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一款放松的游戏，画面很美。”
　　就在这时，游戏界面弹出一条好友消息，伴随着特殊的提示音。
　　明禾点开，是一个叫“八斤”的玩家发来的，文字后面还跟着一串哭泣的表情包。
　　“监护妈咪！救命啊！我要暂时退游了，高考倒计时开始啦！这个号就拜托你偶尔帮我登一下，做做日常，我还想毕业这个季节。求求了！”
　　明禾轻笑出声，指尖在屏幕上轻快地点着，回复道：“加油备考，全力以赴，等你凯旋。账号交给我，放心。”
　　回复完，她还顺手给八斤的角色赠送了几根蜡烛，动作熟练自然。
　　周一看着她回复完，心里那点因为“监护”二字泛起的微小波澜，迅速被更大的期待取代。
　　她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明禾手臂传来的温度，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新奇与恳求。
　　“监护？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那……你可以带我一起玩吗？我还没玩过这种游戏呢。”
　　她眨眨眼，充分扮演着一个充满好奇的新手。
　　明禾侧过头，对上周一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神，那眼神纯粹而专注，让她很难拒绝。
　　她笑了笑，将平板往中间挪了挪，给她腾出更清晰的视野。
　　“当然可以。这游戏很适合放松，风景也很美。来，我先加你好友。”
　　“这里是晨岛，那些发光的是光之翼，收集了就能飞得更远。”
　　明禾牵起周一游戏里的小黑人，带着她在金色沙漠里熟悉基础操作。
　　周一学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能磕磕绊绊地跟着飞行，偶尔操作失误撞在墙上，两人便会相视一笑。
　　短短半小时，周一已经掌握了基本玩法。
　　当她们牵着手飞过晨岛最后一片云层时，周一看着屏幕上紧紧相牵的两个小人，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甜蜜的弧度。
　　此后一周，只要晚上没有课业和班级事务，一起跑图几乎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明禾是个极好的“监护”和向导。
　　她带着周一踏遍了云野繁花遍地的草原，在蝴蝶平原巨大的钟塔下聆听悠扬的钟声；
　　她们在霞谷晶莹剔透的冰面赛道竞速。
　　周一虽然总是落后，却在明禾故意放慢速度的陪伴下，收获了沿途所有的烛光与璀璨。
　　周一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一点小小的“心机”。
　　她总能“恰好”找到隐藏的光之翼，在明禾需要充能时“刚好”掏出白蜡烛，甚至在暮土面对冥龙时，虽然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是勇敢地飞过去为明禾补充能量。
　　她从不抱怨跑图的枯燥，反而对每一个风景点都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赞叹，让明禾这个引路者也充满了成就感。
　　她们的互动不再局限于游戏。
　　白天在教室，周一偶尔会凑过来，指着手机里截存的游戏风景图，小声说：“明姐，你看，这里像不像我们昨天一起看日落的那个悬崖？”
　　或者在食堂吃饭时，她会自然地把自己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夹给明禾，笑着说：“补充能量，晚上还要带我飞禁阁呢！”
　　一种无形的、由无数游戏内外的点滴细节编织而成的纽带，将两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在《光遇》这个梦幻的舞台上，周一成功地扮演了一个依赖她、崇拜她、又总能给她带来小惊喜的“萌新”。
　　而在现实里，她也借着这股东风，将“周一”这个名字，更深、更自然地刻进了明禾的日常生活。
　　明禾能感觉到，这个短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小班长”，正以一种温暖而不容拒绝的方式，一点点填满她课余时间的缝隙。
　　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有些享受这份被需要、被信赖的陪伴。